<p class="ql-block">宠辱忧欢不到情,任他朝市自营营。独寻秋景城东去,白鹿原头信马行。这是唐代诗人白居易,心高不得志,城东闲游,登上白鹿原,写下《城东闲游》的诗篇。</p> <p class="ql-block">白鹿原上的老村子居住的人并不多,偶尔碰到的几个留守人,大多是舍不得故土的老人,村中的空气里弥漫着柴火燃烧后产生的清香,炊烟缭绕,鸡鸣犬吠,还有鸟儿清脆婉转的叫声,处处都充满着浓郁的生活味道。雨中的庄稼和树木,青翠欲滴,生机盎然……白鹿原,一片并不遥远的净土。</p> <p class="ql-block">天上一直飘着蒙蒙细雨,出发较早,路上车并不太多,一路上二环下三环,过水泥厂十字,开始上原了。行至滑雪场附近,原上开始起雾了,且越走雾越大,降低车速,打开应急灯,一路缓缓前行,待绕过狄寨,雾气逐渐消散。进入蓝田地界,绕过孟村之后约二里路向南拐,下鲸鱼沟上鲸鱼沟,就到了前卫镇,再向东一拐,就到了王河村。</p> <p class="ql-block">车子停在村子西边的篮球场上,这个篮球场正南正北,周边还有很多运动健身器材。若非阴雨绵绵,天气晴好的话,在此处或站或坐,眺望秦岭,那真是近在咫尺,春山如画,尽收眼底。</p> <p class="ql-block">王河村位于鲸鱼沟中部郑家沟与徐河沟交叉处,前卫镇的中部,前卫村的西北。这里地理条件极差,沟壑纵横,沟中有沟。我沿着村南沟边的水泥路信步走着,刚到村边,碰到了一个一手打着伞,一手拿着饮料瓶子的老汉叔,上去搭话,说是去打羊奶。我就跟跟着他一路边走边聊,但见房前屋后,有的种着油菜,油菜大多已经结了荚,只有零星的油菜花,还不舍谢去。有的家门口茂林修竹,郁郁葱葱,到处枝繁叶茂。有的住户人家已经搬走了,只剩下残垣断壁,沟畔和半原上,有好几棵国槐和皂角树,一个人都搂抱不完的那种古树。</p> <p class="ql-block">这位就是手拿饮料瓶打羊奶的老汉叔,1950年生人,耳朵有点背。</p> <p class="ql-block">走过了许多村子,我时常在想:一个村子,要么有一座古庙,要么有一座老戏楼子,要么有一座古塔,要么有一座石桥,顶不行也得有一棵古树吧!在关中地区的村子,这种古树一般就是国槐或者皂角,亦或是古柏,这样的村子才有味道,更能勾起人的乡愁。</p> <p class="ql-block">想着想着便走到了这户养羊的人家,这户人家没有院墙,也没有门楼,人直接就进了院子,墙拐角有一条拴着的小花狗象征性的叫了几声。三间一砖到顶的大瓦房,坐北朝南,大门两侧贴着鲜红的对联,门扇上贴着秦琼和敬德,门楣上方贴着门吊子(挂门笺,也叫挂钱)。再往上边,用四块青砖镌刻了四个楷书大字:瑞映终南。若是今日天气晴好,定是悠然见南山,主人家还是很有雅致的。</p> <p class="ql-block">靠东边有两间厦子房,坐东朝西。西边是一片菜园子,中间是用红砖铺就的院子。这里住着老两口,男主人姓王,1949年生人,女主人1950年生人,就养了两只羊,一斤羊奶五块钱。堂屋的过厅有后门,院子最后头就是笔直陡峭的土塬,高约丈许。两只羊就在土塬下面养着,女主人拿着饮料瓶去挤羊奶了。</p> <p class="ql-block">三间上房里并不住人,老两口都住在厦子房里,进了房门,屋内光线昏暗,左手靠窗户底下是一块儿杏木案板。正前方右手是锅台,也叫“锅头”,锅台与炕连通,只要烧火做饭,炕就热了,有两个锅头,两个风箱,这我还是头一次见,感觉到很是稀罕。锅台右边就是炕,炕拐角沿着墙的那一溜摆了几摞厚厚的书籍,大叔是个文化人,平时有空喜欢看书写字,村里无论谁家红白喜事,都请他书写对联,当账房先生。</p> <p class="ql-block">院子当中有一个板柜大的鸡笼子,是大叔不久前刚刚钉好的,准备天晴了逮上些鸡娃儿养在里面。想着不久之后小鸡娃儿满院子的寻找食物,那副场景真是可爱极了……放放羊喂喂鸡,有鸡蛋有羊奶,基本上过的是一种自给自足的生活。聊的熟欢了,大叔还问我,那吃点儿啥,喝点儿啥?我连忙说不用不用。他说这个巷子本来七八户人家,现在住人的只剩下两三户人家了,其余的人都搬上去了,他在这儿住了一辈子,住惯了,舍不得离开。</p> <p class="ql-block">临走时,大叔把我送到了大门口(其实没有门),我看见院子对面沟畔上有两棵很粗很古老的皂角树,就问起了树的年岁,大叔说这树在他爷手里就有了……</p> <p class="ql-block">村子里很寂静,偶尔有几声鸟叫。没有见到一个年轻人,只见巷子的尽头,有两个小孩在玩耍,这白鹿原上更多的是老人在留守,原上的生活虽然安静休闲,不必每天都匆匆忙忙,但的确一成不变,时光仿佛凝固,而且还艰苦劳累,老人们在原上生活了一辈子,早已经完全习惯了这种生活。尊重这些最后留守的老一辈人,致敬这种原生态的生活方式。</p> <p class="ql-block">后附文字,摘于2023年4月17日西安晚报:上了白鹿原,小丘延绵,沟壑纵横,村庄星罗棋布。大的村庄,二三百户;小的村庄,几十户;房连房,屋靠屋,一家挨着一家;也有不靠村的独庄子,叫“吊庄”。房屋院落,砖基土木结构,有三合院、四合院,当地人叫“三合头”、“四合头”。白鹿原上的气温比塬下低三四摄氏度,尤其三伏天,是人们避暑的好去处。</p><p class="ql-block">白鹿原,土地肥沃,历史悠长,文化恢弘,底蕴深厚,民风淳朴。数千年来,人们以农耕为主,夏秋两季种植各类五谷杂粮和菜蔬,靠天吃饭。正如老人们传说的,一年只要下三十八场雨,就会有好的收成。这三十八不是数字,而指三个月份。三,指农历三月,小麦返青拔节的季节,下一场透雨,小麦拔节,抽穗,扬花,灌浆;十,指农历十月,小麦播种发芽的季节,下一场透雨,可管一冬,根部向下发育,苗部敦实分蘖,为来年的收成奠定基础;八,指农历八月,苞谷和谷子抽穗扬花的季节,下一场透雨,秋粮就会有好的收成。白鹿原上,常年雨水充沛,庄稼一般都能长好,靠天吃饭往往都能实现。</p><p class="ql-block">荆峪沟,也叫“鲸鱼沟”,从荆山出峪,蜿蜒约30公里,经凫峪沟、鹿走沟、朱家沟、景家沟等,向西北到达灞桥区的高桥村,贯穿整个白鹿原,把白鹿原分成南塬和北塬。</p><p class="ql-block">为了御寒,家家盘炕。多数人家,炕与做饭的锅台,也叫“锅头”,连通。这种炕,叫“火炕”。只要烧火做饭,炕就热了。用今天的话来说,余热再利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