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集【骑行记之高安篇（下）】：怙势欺客当苦力，他乡故地跨新年

木子辰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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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集骑行事件发生时间：（约）2015年12月31日9时—2016年1月2日10时。

—— 欺骗 ——

第二天，一缕阳光从窗外射向了我的床前，让我不由得从甜美的睡梦中给惊醒，我在床上伸了伸懒腰，尔后又有些睡意朦胧地从枕旁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不想我这一觉竟一睡就睡到了九点，害我立马就“蹭”地从床上给坐了起来，然后迅速地穿好衣服洗好漱，迫不及待地想着与张清早些相见，要知道，昨天的我可是与张清约好今早八点前就能到达他家的，而现在的我也算是有些迟到和爽约了。
然而，就当我准备就绪正要走出房门出发时，我却又有些恶作剧地给张清打过去了一个电话，慌称自己临时改变了当初的行程，决定不再去往他家而是直奔自己的家乡南昌了。不其然地，张清在听到我的话后便在电话的那头对着我是一顿臭骂，说我浪费了他的表情，玩弄了他的情感。我强忍着笑，假装一直诚恳地向他道着歉，然后还煞有介事地说着反正我们家离得也不远，以后想要来有的是机会等安慰他的话，让张清把我的话完全给当了真。挂了张清的电话，我才忍不住笑出了声，然后走出宾馆骑着自行车飞速地向着张清家的方向驶去，因为我还有些早点想看看张清在见到我突然又来到时会是一种怎样的神情。

—— 终见张清 ——

然而，此时的我与其说是去往张清的家，倒不如说是去往张清开的一家装饰公司里，不过数分钟的时间，我便到达了他公司的门口。我有些偷偷摸摸地走进了店内，想找到张清之后吓他一下，不想此时的张清人却不在，在的只是张清的合伙人小陈，因为我也不是第一次来，所以小陈对我也很是熟悉。他在见到我之后先是从办公桌上站了起来，然后笑着走向我迎接！在我和小陈简单地寒暄了几句之后，我便询问起张清的去处来，小陈告诉我说他在外面有点事刚出去，随后便掏出手机说是要给他打个电话以告知他我的到来，而我，也本想阻止，但又想想也没什么太多的必要，毕竟纸终究是包不住火，我的谎言迟早会有被揭开的一天的。
毫无悬念地，张清在得知真相后便又是在电话的那头对着我是一顿臭骂，但与之不同的是，这次的语气和用词明显要比第一次时要温和许多，字里行间甚至我都能感受到他对我的到来所洋溢出的激动和兴奋，让我一度还为自己当初欺骗了他而感到羞愧难当。挂了电话，小陈便让我到客厅边看电视边等待张清的归来，而他则又重回到了办公桌前忙着自己的工作。不想直到十二点，小陈在请我吃完中饭后也依然不见张清回归的身影，让我下午不得不又重蹈上午的覆辙，继续以电视打发着无聊的时光。
也不知又过了多久，正当电视里播放的节目都开始让我有些昏昏欲睡时，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进了我的耳膜，我迅速地睁开我那本有些睡眼惺忪的双眼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此时一个身影也同时出现在了我的身旁，没错，我那心心念念、历经千辛万苦想要见到的张清终于回来了。

—— 工具人 ——

张清算得上是我在部队时玩得最为要好的战友之一，这或许多少与我和他是老乡关系的缘故有些分不开，他的个头不算高，却又显得很精干，他的皮肤有点黑，却又显得很强悍。记得在我新兵刚下连第一次见到他时，说真，张清的样貌很符合我对老兵形象的幻想，看着是即让人感到亲切，同时又会给人带来一种强烈的威严感！
如今的张清看起来与我在十几年前第一次见到他时大致上没有多少的区别，只是体形上比起在部队时略显臃肿些，而这也让他本有的威严打了些许的折扣，但亲切感却相应的提升了许多。看到他的到来，我的手有些不自主地抓了抓后脑勺，然后对着张清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而他在见到我之后则用拳轻轻地在我胸前击捶了一下，然后故作生气地责备我欺骗了他，看着他击向我的拳，我不仅没有去躲闪，反而还有点主动地去接招，因为我知道，这一拳是代表着张清对我来与不来的在乎，虽说我欺骗他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我想在他被骗的那段时间里他还是会感到有些伤心和失落的吧！
正当我还在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在张清心目中的地位举足轻重时，张清就对我说他此次回来的目的其实是为拿工具的，而他所指的那些工具中也自然是包含了我，其实这点我也早已料到，到了他这儿就甭想像之前到的那五个战友家一样，整天除了吃喝就是玩乐了，在这里我可是要被他当作苦力来使唤的，而这，也是我这几年来每次到他这儿都必须要经历的一件事情，让我好像突然明白张清在听到我不来之后为何会感到极度失望的真正原因了！

—— 岁月蹉跎 ——

可说来也怪，每当张清让我陪他下工地当苦力时，我的内心竟还有些心甘情愿乐此不疲，像是自己患上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就这样，张清带着一些尺锤棍棒以及我驾车就来到了一处正在装修的房子里。走进去，里面正有几个装修工人正在卖力地忙活着，而张清虽说是他们的头领，但却也和他们一样加入到了施工的队伍之中，我则也紧随张清其后干着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让整座楼房似乎都充满了热烈和忙碌的气息。
不觉中，我们这一干就干到了傍晚，此时我的肚子也饿得有些咕咕乱叫了起来。说来也还真有些奇怪，别看在这里干活我只是弯弯腰递递物什么的，听似好像比骑自行车来要轻松许多，但饿得却又明显要比骑自行车时更快一些，要知道，我在途中可是经常到了饭点也很少会有饥饿感的，也不知是因为在这里的体力消耗确实比骑自行车大还是因为其他。或许此时的张清也和我有着同样的感受，便一声令下结束了今日的工程，转而又驾车带我去了一家饭店以犒劳我这一下午的劳动付出。在饭店，我们把洒言欢，谈天说地，让曾经在部队时每天一日三餐都在一张桌上吃饭的我们变成了如今的一年一聚，让我们充分感受到了岁月的无情与友情的珍贵，虽说此时的我们从此再也回归不到当年的峥嵘岁月，但珍惜当下却成为了我们彼此不愿言语却又心照不宣的默契和心酸。

插图《与张清合影》#自拍

—— 梦回军营 ——

吃过晚饭，我和张清又再次回到了公司，而这，也将是我们今晚过夜的地方，虽然在这里没有床，有的只是客厅里的沙发，但我却并不觉得这有多么地寒酸，要知道，这对于一个前天都还在街头露宿的我来说，有沙发睡就已经是一件很幸运和幸福的事情了。
张清从他的储物间里拿出了两床被子，从这点上我也不难看出，睡沙发或许对于张清来说早已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想想张清自退伍后在地方上摸爬滚打的这五年时间里，虽我未全程参与，但我也能从每年的到来中感受到他的艰辛和不易，有时我也会想，若当年他不那么倔强，和我一样在部队留个上士再转业回家，如今的他生活会不会比现在更好一些？这样想着，我在一丝睡意的驱动下，张清在部队时的种种影像仿佛又浮现在了我的眼前……
2004年3月，我在结束了为期三个月的新兵训练之后终于如愿以偿地下到了老连队，并且很巧合地与张清同处一个班排，那时的他还只不过是一名上等兵，入伍也仅仅比我早那么一年，但对于我这个新兵蛋子来说，也算得上是一位老班长。可能因为我们是老乡，加之还学的同是坦克的射击专业，所以张清对我可谓是照顾有加，事事都对我如兄长般的呵护，而这也让他成为了我在部队继新兵连班长之后的第二位导师。
张清无论是在体能还是在专业技术上可谓都十分地优秀，而这也一度让他成为了我崇拜的对象和追赶的目标。但，优秀的人性格往往也是比较高傲和不羁的，遵规守矩、安分守己对于他来说也如同是一道无形的脚镣和枷锁。有一年，我还因一次夜间叫他站岗而不起与他厮打过一次，为这我们还反目成仇有近半个月没有说过一句话。如果说他与我或与其他战友间发生点矛盾倒也算不了什么，毕竟打打闹闹在部队这样的大环境中也是常有的事情，但偏偏他在面对营连长时也常常是毫无顾忌，任何事情总是认死理并由着自己的性情，不是今天与连长斗个嘴，就是明天和营长怄个气，再就是后天偷用个手机还被指导员或教导员给逮个正着，让他在军事上所举得的一些成绩也瞬间给抹杀得一干二净。为此，在他服役的那八年时间里他也是多次受到处分，曾三次在年中从班长的职务上给撤了下来，连队战友也将此戏称为“三起三落”。但即便是这样，也依然没有改变他的丝毫，仍旧我行我素死不悔改着。
然而，像他这样的一个“刺头兵”，连队纵然可以撤销他的班长职务一百次，但有一项职务连队却是万万不敢动他的，那就是连队坦克射击专业组组长一职。要知道，作为一名坦克兵，或者说作为一名装甲兵，大家都是靠着专业技术吃饭，没有过硬的专业技能也是很难在连队立足的。可以说，张清在作风上虽然有些桀骜不驯，但在组训中却倒也明理负责，在他担任射击组组长的那几年时间里，连队的射击专业总体水平也是蒸蒸日上，且顺利完成了每年大大小小的各项训练和演习，而这，也让营连首长们一度对他是爱恨交加，或许张清也正是因为有着这些资本，让他在作风上更是有些肆无忌惮和一意孤行。

插图《张清的拼博》#自拍

插图《坦克神射手》#自拍

　　可是当过兵的人都知道，在部队军事过硬的地位永远都只能屈居政治合格之下，换言之，首长与其要一个“能打”的人倒不如要一个“听话”的人，毕竟你的军事再过硬但不听话也是一种枉然。因此，在每年年末的立功受奖时，张清也常常是与之无缘。看着他的同年兵有的荣立了“三等功”，有的被评为了优秀党员或班长，张清也是为之愤愤不平，认为自己的训练成绩和辛勤付出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或许也正是因为这，让张清在从军八年后而毅然决然地选择了退伍，告别了这个他曾为之奋斗且让他爱恨交加的地方。

　　记得张清在离开部队的那一天我正在参加新兵班长的集训，因此我也并没有为他送行，说真，在听到张清退伍的消息之后我的内心还是有些震惊和不舍的，暗地里也是希望张清能够留下来再转一期的，这不仅仅是因为我们之间的友谊，更多的也是因为自己的一已私心，因为只要张清一走，那么射击组组长的职位也将毫无悬念地落到我的头上。说实话，我并不想操那份心，更不愿受那份罪，我只想在部队平平淡淡地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但造化弄人事与愿违，最终我还是接过了张清的衣钵，继承了他的遗志，只是不知在我后来担任连队射击组组长的那几年时间里到底是张清成就了我，还是我负了张清……

　　（注：以上内容纯属个人对张清的主观印象，描述若有差池就当扯淡。）

—— 欢度元旦 ——

不觉中，我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原来，刚才的一切不过是我所做的一个梦。我睁开双眼望向了张清睡的沙发，此时我才发现张清不知何时早已起床并将被褥收放完毕，让我惊叹张清在退伍这么多年后竟还能保持如此自律。我从沙发上坐起了身并准备穿衣，此时张清也刚好从洗漱间里走了出来，我们相视笑了笑算是互问早安，尔后他便又坐在了办公桌前开始了他新的一天工作。看着张清忙碌的身影，我突然发觉他与在部队时如若两人，身上再已难见他当年的菱角与尖刺，有的只是为生活而打拼的辛酸和不易。
今天是2016年的1月1日，而这也是一个新年的开始，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我一早便向张清提出了辞呈，因为我不想在新年的第一天便流落他乡，感觉在家过会更好一些。当然，我这也并不是相信什么迷信，更多的只是一种情怀，亦或是在外漂泊太久的那份回乡似箭的归心。然而张清在听了我的请求之后却坚决不肯让我离开，还说我才来到他这里不到一天就要走实在是有些不给情面，这让我听得还有些哭笑不得且无可奈何。最终，我还是鉴于他的盛情与诚意，又继续留了下来，让我在这里度过了一个除在部队之外离家的第一个元旦，也算是为我的骑行经历留下了一段别样体验。
今天虽然是元旦，但因为张清是私营，所以小长假什么的也就基本与他扯不上多大关系。今天张清没有带我去工地，而是坐在公司的办公电脑前设计着他的装修图纸和方案，对于这种技术上的活，我自然也是帮不了什么忙的，唯一能帮的，或许就是不去打扰他。于是我一个人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静静地玩着手机以打发着无聊的时光。而正当我在玩弄手机时，我突然想起在十多天之前我曾在张清的QQ动态中看到他发过一张喜得千金的照片，于是我便立刻起身走到张清的身前向他提出想去他的老家看看他女儿和嫂子的申请，以此表达一下自己对他们的祝贺。张清听了之后，我似乎看到在他的脸上还划过一丝短暂的感动和震惊。于是，在我们吃过午饭后，张清便又驱车带着我向着他的老家前行了。

—— 人生赢家 ——

张清的老家距离他所在的公司大约有半个多小时的车程，很快地，我们便到达了张清的家里，并在张清的带领下走进了嫂子和孩子的房间。在里面，我看到她们母女俩正依偎在床上休息着，只是不同的是，此时的孩子睡得很香甜，而嫂子则醒着在一旁进行呵护，将母亲对自己孩子的爱表现得淋漓尽致，让人看着很是温馨。因为我并不是与嫂子第一次见面，所以嫂子对我自然也很是熟悉，她在见到我之后笑了笑，然后用有些憔悴的声音对我说你来啦！我向嫂子点了点头，然后回答说我来这是特意来看看你和孩子的。说着我便走到了孩子的跟前，并将遮挡孩子脸庞的襁褓沿角轻轻地掀起看了看，孩子长得很可爱，白白净净的，但因为她睡着了加之又太小，所以我也不敢去触摸且看太长时间。看过之后，我又将襁褓的沿角轻轻地给放下，并将早已准备好的一个红包放在了孩子的枕旁，算是我作为叔叔的一个见面礼。看着张清的女儿和想着他之前还有个儿子，如今的张清也可谓是子女双全，称得是人生的一大赢家，只是不知何时我才能实现他的成就，找到一个也愿为我生儿育女的女人……
看过了嫂子和孩子，也让我不负这次高安的旅行，晚止，张清又驱车将我带回了公司，并依旧在这里度过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我再次向张清提出了辞呈，而这次张清并没有像昨天一样强烈地挽留我，而是默默地点了点头，或许他也感受到我那有些归心似箭的心情吧！在张清请我吃过早饭之后，我便收拾好行李又和来时一样背着背包骑着自行车，在张清的挥手告别中向着最后一站出发了……（未完待续）

　　下集预告：第20集【骑行记之南昌篇（大结局）：三千里路终归故，历经始末罄难书】：随着旅途中的风景越来越熟悉，我知道我的此次骑行也即将走向终结。回想在我这二十天共三千里地的旅途里，我恨不能为自己写首赞歌，让全世界都来倾听我的非凡事迹。可惜鄙人每每提笔或不知从何说起，或开口却又词不达意，所以仅能以此拙劣之文来蒙混世人。但是我也深知，在我结束此次骑行的同时也意味着是我人生旅途的一个新开始，今后摆在我眼前的路还会有很长、很长……

背景音乐

《今天我成为你的新娘》

歌词大意

今天我成为你的新娘

婚礼的仪式就在连队的食堂

红红的喜字高挂在墙上

炮弹壳儿做的花瓶里

散发着幽幽野花儿香

今天我成为你的新娘

军嫂的名字从此落在我身上

弹壳做的戒指闪烁着金光

你抱歉着笑着把它戴在我的手上

你依然穿一身绿色的军装

和年轻的战友们没什么两样

只有胸前的红花和充满幸福的目光

告诉大家告诉大家

你才是今天的新郎

我是你永远的新娘

下一集：第20集【骑行记之南昌篇（大结局）】：三千里路终归故，历经始末罄难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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