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散文天地推荐5——朱一平:花动一山春色

重庆美友会—李云飞

<h5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花动一山春色</b></h5><h5 style="text-align:center;">朱一平</h5> <h5>“春路雨添花,花动一山春色”……走向金佛山,拜见杜鹃花,宋人秦观的《好事近•梦中作》这首词一直萦绕伴随。</h5> <h5>谷雨后的一天早晨,我在现实中坐上悬空吊缆,如展翅高翔的鸟儿飞越金佛山。缓坡处青绿层层叠叠各色野花恣意盛放;陡峭处崖壁刀劈斧削。如此反反复复,直至顶端,让人蓦然想到人生:这是大自然在暗示吗?顶端又是一个起点,要想瞻仰上百年上千年的金佛山野生杜鹃花,还得身体力行步步向上,没有虔诚之心,哪会有眼福?</h5> <h5>过去的金佛山,在我眼中,是白色和金色的。二十多年前的大年初二,一群朋友相约去金佛山看雪。贴近漫天飞雪与白雪皑皑,是重庆低海拔人群的执念。能看一场雪也算是人生一夙愿。我们先坐绿皮火车到南川,再坐三轮车颠簸到金佛山后山脚下。那天大雪封山,我们不顾当地人劝阻,执意上山。敢于自行前往,我们是有考量的。有一才子一才女在夏天来过金佛山,回来后逢人盛赞,冬天到这里看雪就是他们盅惑的。我们沿着他们记忆中的夏日之路走在雪路上,天空似乎隐身了,夜幕一层又一层地罩向我们,气温也在一分一秒地下降。白雪覆盖大地,记忆小路隐匿了,期待中的客栈落空,我们迷路了。黑暗中,我们只有用脚摸索着走,不知走了多久,竟然来到了一个洞口,赶紧躲了进去。</h5> <h5>在洞里我们吃了饼干火腿肠之类哄了哄胃,然后七嘴八舌商议,干脆就在洞里过夜。但一会儿,初进洞时的微暖消失,身体越来越冷。于是两男士出洞探路,不久回来说,找到路了。我们鱼贯出洞尾随,深一脚浅一脚穿行在林海雪原中。后来才知道,他俩根本没有找到路,但想到如果坐着不动很可能出大问题,不如哄我们走动,哪怕走到天明,期间说不定能有奇遇呢。途中有位女士一脚踏空,好在她身手敏捷,一把抓住了路边树根,才得以幸免掉下山崖。当我们走得绝望之时,一团微弱的黄色灯光若隐若现在密林之中,我们不顾脚耙手软,向这金子般光亮奔去。佛主保佑,我们误打误撞到了护林人小屋。质朴的护林员收留了我们。小屋没有多余的床,大部分人只有坐着,护林员为我们升了火,温暖着过了一夜。</h5><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第二天一早,我们千恩万谢告别了护林员,踏上茫茫雪原。整个金佛山几乎没有杂色,一遍素白。雪很厚,踩在上面留下厚厚的脚印,发出“咔嚓”声,空气清冽刺鼻……比我们期待的超标。我们一路说笑,不时停下来打雪仗……年轻时的我们胆子有重量。</span></p> <h5>我们终于来到了金佛山最高处:风吹岭。实至名归的地方,寒风凛冽地刮来刮去,满眼满鼻满脸地袭击,进气出气都有些困难。我们在风吹岭跺着脚哈着气,放眼四周,整个金佛山蜕变为雪山。目光所及之处,白是白还是白……“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与贾宝玉落寞的心境相反,我们好欣喜。纯洁素雅,一尘不染,清静独有……当天的风吹岭只有我们一群人,从上山到下山也只有我们。值得一提的是:无论是迷路或坐一夜或吃不到热饭,大家没有一句怨言,太难得。那晚无雪,皓月皎洁,银河流转,繁星闪烁……我们在洁白的雪地上,点燃篝火,炸响鞭炮,放起烟花……扯开喉咙,对天空大叫,向旷野狮吼,齐声高唱“快让我在雪地上撒点野””……一群平常文质彬彬装腔作势的文人,在雪夜金佛山上,长期压抑的小宇宙爆发又爆发。</h5> <h5>洁白,我对金佛山的第一印象。</h5><p class="ql-block"><br></p><h5>金色,我对金佛山的第二印象。</h5> <h5>在后来的日子里,多次经过金佛山下,清晨或黄昏,太阳照得神似佛祖侧卧、庞大逶迤绵延数十公里的岩石悬崖,金碧辉煌!古人尊为金佛山。宋代《望金佛山谣》为证:“朝望金佛山,暮望金佛山,金佛何崔嵬,缥缈云霞间。”遥望这尊天地间自然生成的金色卧佛,猜想,这方水土的人们天天抬头可见,内心会得到怎样的启示和抚慰?金佛山卧佛心脏深处的古佛洞,让人倍感神奇。坚硬山壁自己裂开一道仅可走一人的天然窄道,头上大山压顶,两旁怪石嶙峋,曲曲折折。蓦然想到陶渊明的“初极狭,才通人……”一拐又一拐,据说有七十二拐,有冷气扑面,越来越寒,终于到了,眼前所见强烈超过预想。万万没料到这个洞会有这么大!总面积有4.6万平方米,相当于6个半足球场!最宽处77米,最高有2.4米,这样的长宽高,据说世界罕见。而且,上面是山峰压顶,地面有一池净水。据考,这种格局已存在350万年。那尊从卧佛心脏处降下的巨石古佛端坐洞中,肃容谦卑,坐镇不语,让人肃然起敬。庞大的洞中两旁,有现代人塑造的1250尊罗汉,围绕着释迦牟尼,气势磅礴,震慑我等凡人,自觉渺小。</h5> <h5>受庄严肃穆气氛感染,我虔诚地面对古佛,双手合十,微闭双眼,心中念念有词:“祈求您,来自更新世的古佛,原谅人类对大自然的掠夺伤害,特别是这三年的新冠病毒,人类已经受到严厉惩罚,已经在忏悔了。恳求您,大赦人类吧。”也不知,当年为我们躲闭风雪的是不是这个洞,如果当时壮胆往里走,那将是一场怎样幸运的相遇。不过我们还是托古佛之福,偶遇了护林人,冥冥中自有安排。彩色,我对金佛山的第三印象。</h5> <h5>在疫情第三年的春天,我来到了“零病例”南川,为的是久闻大名的金佛山野生杜鹃花。我们下了空中吊缆,徒步往上,石梯两旁都是密林修竹野花……“杜鹃花!杜鹃花!”前面的人仰头惊呼。抬眼向右望去,一株比成人高好几倍的树上开满粉色金山杜鹃。左边又出现一棵,高大的树冠上铺满鲜红的麻叶杜鹃。拾级而上,惊喜声此起彼伏,左顾右盼:弯尖杜鹃、阔柄杜鹃、喇叭杜鹃、树枫杜鹃……这些红红粉粉黄黄白白的杜鹃花,次第惊现,棵棵高大坚韧,只能仰视。开花的树木这么高第一次见,一路赞叹一路狂拍,不经意间,来到一棵巨高巨大的金山杜鹃花树前,大家屏息静气望着这棵从根部开枝、无数粗壮枝丫向上、繁花如云团的千年大树,崇敬感油然而生。它名为望帝杜鹃古树,与另一处的千年杜鹃王子,遥遥相隔,彼此思念时,只有托付杜鹃鸟与蜜蜂为它们殷勤探看。</h5> <h5>终于来到被密稠杜鹃花树、遮蔽得密不透风的重峦叠嶂前,60多万株杜鹃花树竞相绽放,姹紫嫣红铺向天边,满目春色汹涌,唱和着秦观梦中的“花动一山春色”。谷雨后的杜鹃花,大山之巅的杜鹃花,早濡晨露暮染霞,朵朵鲜活水灵,纤尘不染,纯洁高雅,不同凡响。这些品质来源自它的特殊位置——北纬30度。在这条地球神秘纬线之上,有古中国、埃及金字塔、英国巨石阵……金佛山也在这条线上。“风有约,花不误”。等候金佛山杜鹃花绽放,是今年春天最令人期待的花事。早就听说金佛山野生杜鹃花好看,心想,近在咫尺,早晚会去。疫情三年悟道:该奋斗的时候要奋斗,该虚度的时候要虚度,这样的人生才敢说没辜负。南川那方净土那座金佛山上的杜鹃花再不能错过了。等待是有希望的美妙状态,就像小伙等豆蔻女子成年,娶她;等金佛山杜鹃花开,犹如等少妇十月怀胎,分娩。三季等待,今春见证,结果好得大大超出预想。细看株株杜鹃树遒劲高大,花朵个个美丽精致;放眼浩瀚的花海,让人痴迷沉醉,白雾轻笼,随风飘浮,时浓时淡,人置身之间,犹如幻化为仙子,轻盈灵动在杜鹃花层林之上。那一刻,物我两忘。</h5> <h5>触摸杜鹃坚韧粗粝的褐色树身,仰望没被设置的自然状态的枝丫,还有那如朝晖似彩霞的浓密花朵,不由得心生敬佩。风霜雷电,酷热严寒,全靠杜鹃花们硬抗。千年孤独,悲喜自度。这些几百年上千年的野生杜鹃花树,是丛林法则中的胜出者,是强劲生命力的活标本。到金佛山走一遭,给予我们的是自然生命的元气,对未来生活的信心。</h5> <h5><b>朱一平 </b></h5><h5>重庆日报报业集团高级编辑,重庆作协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重庆散文学会常务理事。文章散见《人民日报》《中国文化报》《光明日报》《文学自由谈》《重庆日报》《重庆晚报》《四川文学》等报刊;有文章被《读者文摘》《特别文摘》等选摘。出版有《随手拾起》等散文集。</h5>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inherit;">本文来自重庆散文 cqsw88 ,未注明文章来源者我们将视为侵权。</span></p> <h5 style="text-align:center;"><b>《重庆散文》</b></h5><h5 style="text-align:center;">顾问 邢秀玲 </h5><h5 style="text-align:center;">主编 刘建春</h5><h5 style="text-align:center;">主编助理兼责任编辑 莫衍琳</h5><h5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inherit;">文字编辑 龚会 公众号编辑 罗莉萍</span></h5><h5 style="text-align:center;"><br></h5><h5 style="text-align:center;">重庆市作家协会主管</h5><h5 style="text-align:center;">重庆市散文学会主办</h5><h5 style="text-align:center;"><br></h5><h5 style="text-align:center;">《重庆散文》荟萃散文精品</h5><h5 style="text-align:center;">推出散文新秀 让文学点亮生活</h5><h5><br></h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