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 举 头 三 尺 有 神 明</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 font-size:18px;"> 文/涂锺民</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01</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灌煤…气啵？” 40岁出头的万老八骑着电动后三轮车，一路声嘶力竭地不停吆喝，“灌煤…气啵？”</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灌煤气的，这里要灌煤气哟！” 住和平小区二楼的尹大嫂推开铝合金窗探头朝下面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好嘞，来喽！” 万老八应声，下车后迅速来到二楼尹大嫂家门前取液化气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尹大嫂问：“现在灌一瓶气要多少钱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万老八回：“还是跟上个月一样，110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怎还这么贵呀？不能便宜点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这年头东西不涨价就不错啰！煤气站灌一瓶气要收100，少一块钱不给你灌；我送一瓶气才挣10块钱辛苦费，你以为我赚了你好多钱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那行吧，给我灌一瓶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这时尹大嫂的老公老尹从里面走了过来：“这气这么贵也就罢了，近几个月你送来的气还特别不经用。我家里平时就俩个人吃饭，烧开水用的是电热壶，煮饭用电饭煲，以前一瓶气我家里要用到将近两个月，现在一个月零几天就烧完了。” 他边说边翻开手上的练习本，“ 你看，我上面都记得清清楚楚的，什么时候灌的气，哪天开始用，哪天气用完了，都有记录，跟以前送的气差太多了，这究竟是怎回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万老八：“这气都是从久港运过来的正宗的气，质量确保。你检查下煤气灶和煤气管，不会是漏气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老尹：“ 我检查过了，都没问题。真要是漏气，那还得了？……反正这里面总有什么猫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万老八：“充气站把气充满我负责给你送到家，能有什么猫腻？老哥你放120个心好了。”</span></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02</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在液化气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万老八见到充气站的钱万年，立即满脸堆笑地递过一根“华子”：“钱老板，今天不错，有25瓶，” 说着便将一只信封递到钱万年手里，“老规矩，这里面是125块钱，你点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谢谢哦！不用点，” 钱万年心照不宣，接过信封随手装进荷包，“你老弟办事我还不放心呀！你先到办公室坐一下，我刚沏了一壸好茶，你慢慢喝，我这就去给你充气。”</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万老八付给钱老板2000元的液化气费后，骑着载有25瓶液化气的电动后三轮往回行驶。一路上他美孜孜的，因为光今天这一趟他又能额外多赚到375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不是送一瓶气只有10元钱的劳务费吗？25瓶才250元，那多赚的375元从何而来呢？这还得从半年前的某一天说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那天，万老八带了一条“华子”和一瓶好酒找到钱万年，双方私下约定，以后每只瓶子少灌1/5即3公斤的气，那短斤少两的气约合20元左右，他付给钱万年5元好处费，剩下的就都归自己所有。按万老八平均一天的业务量基本上在20瓶左右，这样他就神不知鬼不觉，每天能轻轻松松捞到300元的“外快”。</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其实这个万老八原本并不这样贪婪敛财。他干这行已有五、六个年头了，一直都是中规中矩的，当天上门收瓶，隔天傍晚确保会充好气给送过来，搬上搬下，风雨无阻，从不误事，口碑很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那时的他，按平均一天20瓶，一个月满打满算才挣6000余元。可一家四口人的吃喝用度和一个月的房租、水费、电费等，老婆身体不好每个月光吃药就要两三百元，加上儿子读小学、女儿上私人幼儿园等七七八八的费用，月月生活拮据，勉强维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穷则思变”，万老八终日寝食难安。俗话说“近水知鱼性，近山识鸟音”。活人岂能让尿憋死？半年前“榆木脑袋”开了窍，他终于琢磨出来钱快的“绝招”。现在只须长期维持好与钱老板“合作双赢”的协作关系，自己就能在“发财致富”的康庄大道上迅跑。如此一个月就能挣1万5，一年的总收入不下18万，未来买房买车和吃香喝辣就都不是梦！</span></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03</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万老八回到家里吃午饭，当他刚端起小酒盅呷了一口，手机响了。他掏出手机接听，是儿子学校班主任江老师打来的。江老师告诉万老八，他儿子万幸今天在上第四节课时，突然捂着肚子，趴在课桌上痛得浑身大汗淋漓。校医见此情形不敢怠慢，立即打车将其护送到省儿童医院。经医生确诊为阑尾炎急性发作，必须立即手术，否则有生命危险。现在要请患儿的家长火速赶到医院签字配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万老八听后，哪里还有心思喝酒吃饭，立马拉上老婆打车赶往医院。万幸手术还算顺利，一周后拆线出院。除去城市居民医保报销的部分，自费交了八千六百余元。万幸是万老八的正宗传人，为了宝贝儿子，花再多的钱他都舍得，只当是花钱消灾。</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万老八是这个家庭的主心骨和顶梁柱，为了一家人的吃喝拉撒和多攒钱圆未来的买房买车梦，他是起早贪黑，日夜奔波，乐此不疲，浑身的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一个深冬的早上，万老八虽然感觉脑子有些晕晕乎乎的，但他还是硬撑着强打精神，照例骑着装了满满一车空液化气瓶的后三轮，前往液化气站充气。半路上他忽然眼前一黑，差点从车上栽了下来。幸亏在路人的帮助下，被紧急送往附近医院。经过各项检查，最终确诊为缺血性脑卒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万老八在医院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效果很不理想，留下了半身不遂的脑梗后遗症，走起路来身子佝偻着，左手拄着手杖，右腿不太听使唤，只能一柺一瘸、步履蹒跚的艰难而缓慢的挪移着步子。万老八身体都这样了，从此再也无法重操旧业。</span></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 * *</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万老八们或许从来就没想过，但凡尘世间的事情，皆是有因果报应的，一切仿佛都在上天的掌控之中。人在做，天在看。无论你是行善还是作恶，上天都看得清清楚楚。有爱心善良的人，总是会有善报；品行不端之人，终究会遭报应。善恶终有报也许会迟到，但一定不会缺席。</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57, 181, 74);"> 涂锺民</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8px; color: rgb(22, 126, 251);"> 2023年4月23日 写于南昌青云谱</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