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观围观之我读（3）

硕•大观

我 读 墨 磊 宁

原创：硕.大观

　　“神作。读到双手握拳、两眼放光、每一个神经元都兴奋、每一个毛孔都舒爽的神作。读到停不下来又不得不随时停下来咀嚼、消化、反思、内省的神作。”

极其幸运的是，友邻私享史对《中文打字机》（墨磊宁著，以下简称《中》）一书两次热情洋溢的标记推荐语，不仅让我猛然想起了自己在军界的第一个身份——空军某部司令部（中文打字机）打字员（平生第一份工作经历在记忆深处尘封已久），而且使我毫不迟疑地下单购买并在第一时间放下在读的《千高原》饶有兴味地读起了《中》。

在此，谨向私享史致以诚挚的谢忱！

　　“中文打字机所发出的这种特殊的节律和音调，有点类似于马蹄声般的“嘎达嘎达嘎达”（gada gada gada）声。其中，“嘎”形容的是打字机的一系列初始动作的声音，即按下揿手杆，金属活字便被输送到卡字杆（槽），撞击滚筒；“哒”形容的是第二个动作的声音，即卡字杆（槽）回归原位，金属活字被送回字盘阵列的原位。”

令人心旷神怡的是，上面引自《中》第47页的文字，从映入眼帘的那一刻起，就把我妥妥滴拽回到了阔别四十年有余的工作现场：提按打字机揿手杆一个接着一个地“攫啄”（玛丽.巴杰.劳丽尔的用词十分传神，见《中》P275）金属字模（请注意，各个字模的字体是反面刻铸的，这是《中》唯一一处没有提及的史料）的嘎哒声，包裹着平整紧致蓝色蜡纸（共三面，其中第二面为棉质，第三面为纸质，均可供撰稿人校稿用——目标字会穿透蜡棉二层将蓝色正面字体显示在棉、纸页面上）的胶质滚筒滚动换行的叮当声，那真个是：字字铿锵，声声悦耳！

　　长时期以来，有一个争论不休的哈姆雷特式的老问题：历史究竟是由英雄创造的还是由群众创造的还是由英雄和群众共同创造的？读罢《中》，窃以为这个争论可以休矣。因为《中》用钛金一般的事实响亮有力地回答了这个问题：历史是由英雄（精英）和群众（草根）共同创造的。

《中》书名全称为：《中文打字机：一个世纪的汉字突围史》，相当精准地昭示了：与其说，这是一台中文打字机的发明诞生史，倒不如说，它是中文打字机字盘排阵布局的发明创造史。

有西方成熟的字母打字机参照物在那里，借鉴发明一台中文打字机机械装置并不难，难就难在汉字的排阵布局上——发明家绕不开躲不掉又头疼棘手的攻关难题是：如何处分（安排）这上万个方块字？

有意思的是，精英们的突围均遇到了瓶颈，解围的草根则成了最终的胜出者。

从十九世纪中叶到二十世纪四十年代，中外精英们共探索研发出了常用字法、拼合法和代码法三种排字法，其中常用字法作为突围的险胜标志，使得精英们的创造性工作告一段落。

历史发展到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接棒的成千上万的草根们——战斗在第一线的中文打字机打字员，凭借其革命热情、聪明才干和实践经验，接二连三创发出了诸如集团式、放射式、堡垒式、连韵式、重复字式等字、词、词组连（联）绵排字法，从而完胜（结）了中文打字机的发明史。

历史当然将铭记姜别利、李格昂、德劳图尔、谢勒俄普和威基谒；谢卫楼、周厚坤、祁暄、舒震东（昌瑜）、俞斌祺、林语堂（这些发明家一个比一个可爱，林语堂尤其可爱）；以及张元济、王云五、李光垚等卡德摩斯式的人物，但也不会忘记毛泽东时代涌现出来的打字模范张继英、沈蕴芬、王家龙、王桂华、林根生……（时势造英雄，这里的英雄包括知识精英和草根英模）。

（作为与这些草根英模相隔近三十年的后来者之一，我当年也曾经拥有一副极度个性化和私人化的中文打字机字盘表，因收存的铅（油）印字盘表副本丢失，今天不能再睹芳颜，甚感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