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李存生||</p><p class="ql-block"> 抺不去的记忆</p><p class="ql-block"> 时光犹如东逝水川流不息,昔日的历历往事随着时代变迁的步伐恐被历史的尘埃所湮没,倏忽间六十八个春秋经雪霜的蹂躏,惊回首青葱岁月被烟熏火撩的颠沛而步入老年的行列。沦海桑田就像一艘扬帆远行的巨轮,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中荡起一片漪涟,也难以抹去我对先祖的思念和对老庄子的眷顾。</p><p class="ql-block"> 我修建的新居己经二十多年,在此以后就没有在老庄子居住了,但老房子的样子却时常浮在我的脑海里,那是一个青砖砌墙白灰挂线的民居建筑,虎座门房两坡流水,庭院纵深二十多米,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也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庭院的东边新盖一并排厦房,青砖红瓦拔地而起撑起一片天。那年头我风华正茂与全家人艰苦创业能有如此成就,大有鹤立鸡群之感。</p><p class="ql-block"> 老庄子是祖辈留下的根,是滋育我长大的摇蓝,是童年热闹温暖的家。据家族长辈回忆,我的先祖是陕西临潼县人,清朝年间落户南乾村,距今已有一百五十余年历史。曾祖母原籍白水此地人,为了逃僻战乱谋求生计,漂泊临潼受尽人间酸甜苦辣,几经磨难与我曾祖父结为连理<曾祖父是临潼人>,后来由于家乡风调雨顺年景尚好,曾祖母思乡心切怀故土浓厚,提出要回老家,征得曾祖父的同意后,夫妻二人用一根扁担挑着年幼的俩个女儿,以及简单的灶具衣物返回定居此地,在村上买了土地及破旧砖窑三孔,以农为本精耕细作,以付养农兼制砂锅,人丁两旺家业盛兴。今日先祖已逝,但留下的老庄子却厚载着一辈又一辈繁衍生息。虽然老窑洞污渍斑斑膝黑一片,经过沧桑岁凡的洗礼已看不到当年的多姿绚丽,但仍像一个昂首挺胸的百岁老人永站潮头,迎接着一次又一次暴风骤雨的考验而巍然屹立,这不得不让我肃然起敬心潮起伏。这是一个时代的缩影与见证,是先祖留给后辈薪火相传的一个血脉瑰宝。</p><p class="ql-block"> 落日的余晖映映抛洒,老庄子沐浴在夕阳中,似乎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祥和。我记得我的童年是在老庄子度过的,五六十年代,生活虽然很贫困,物资没有现在这样丰富,天是蓝的水是绿的,河里的小魚小虾随处可见,在给生产队牲口割草之余,三伏天下河洗澡那可是一件舒适快乐的童年趣事。</p><p class="ql-block"> 那时侯的老庄子是个四合院建筑结构,东西厦房都住着十来口人。墙面是用麦草和着的柴泥抺平的,家庭条件好一点的人家,用废旧报纸裱墙那也是一件很炫富的壮举,反之墙上有许多黑色的污渍,是被孩子长年身体磨蹭显得锃光油亮,有的墙皮脱落不知是被玩童不省心蹭掉的,还是被无情岁月洗刷所留下的痕迹,真有说不明道不白的感觉。那时房间都盘着一个大火炕,能睡四五个人,寒冬柴禾烧得满炕通热,娃娃稚嫩的身体被热得像小猴子的屁股蛋子,溜光席那也是很寻常的事情。房子一般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具,一个三兜桌子两把椅子这在那个年代,已经是很上档次的奢侈品。我那时还小也不在乎这些,在朦胧的岁月里,晚上数着天上一颗颗明亮的北斗七星,闻着春天远处飘来的一缕花香,这似乎是长夜最好的催眠歌谣。值此今日我多么想定格在那一瞬间,陶醉在大自然的梦幻之中。</p><p class="ql-block"> 在父亲去世后,母亲独居老房子十多年,庭院中养花载树,每到春天粉红色的杏花把庭院浓缩成了一个世外桃园,花的香味令人心旷神怡,待杏儿成熟时节,惹得灰喜鹊和各种鸟儿前来光顾聚会,叽叽喳喳鸣啼不断,优美的身姿舞动着春天的旋律与美丽,给庭院增添了生机勃勃和一片温馨。由于母亲年事已高,不再适合一个人居住,另居兄弟家颐养千年。从此以后老庄子再也没有昔日笑语欢歌的气份,这突然让我觉得老庄子既熟悉而又陌生。</p><p class="ql-block"> 经过无情岁月的洗礼,老庄子变得残败破旧,这不麻雀也似乎成了新的主人,破墙残窑椽眼墙缝到处可见鸟儿垒成的新巢,鸟屎掉落一地,像他人顺手丢弃的大米颗粒,鸟儿撵都撵不走,似乎要和我对抗到底。我瞬间明白了,它们这是在保护自己的孩子,生怕被我这个不速之客伤害自己的心肝宝贝,顿时我心软了,这些小精灵也是有血有肉的父母亲,每一个生命都是苍天赐予的;每一个生命都应受到尊重和保护;每一个生命都是平凡而伟大的,何况它们还是人类的朋友。善待生命就是善待自己,否则那将受到上天的惩罚。我心软了,不再撸莽的驱赶它们,顺其自然吧让它们和我一样,也有属于自己的一块栖身之地,快乐的飞翔用爱编织着明天的梦想。</p><p class="ql-block"> 当我推开残败咯咯吱吱直响的陈旧大门时,映入眼帘的满是落魄的庭院,一阵风吹过后便会闻到一种浑浊潮湿的泥土气息和发霉的灰尘气味,这是长时间末再光顾老庄,复杂的味道让我深深迷茫苛责,这让我情不自禁红了眼圈乱了心情,顿时就有一种凄凉的失落感,老房子青一色的机制红瓦看上去还算完整无损,但走近观察年久失修的木椽几根已经断裂,并用木棍铁丝扎着。前年遭遇半个多月的连阴雨天气,界墙几十米轰然倒塌,无奈之际用废岂的石棉瓦围了起来,把残塬断臂总算给遮挡住了,厦房的后背墙由于受到雨水的冲刷地基下陷十几米荡然无存,这让我觉得悲哀又无奈。虽然老房子不住人了,但我仍然产生了修复的念头,我这个舞文弄墨的人,彼不得已自己拿起泥瓦刀,搬门闹斧用了三天时间,总算把那个通天的大洞补了起来,心里也感到一丝慰籍。当我再一次推开挂满蜘蛛大网的房子门扇之后,那种压抑荒凉之感又油然而生扑面而来,屋顶用竽子扎成的顶棚框架,在瓦砺土块的重压之下倒塌的一败涂地,这让我又一次觉得难过心酸不止,真是像曹操吃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唉,倒霉的连阴雨又一次在挠心人啊……。</p><p class="ql-block"> 老庄子是祖辈留下的根,是生生不息之源泉,是曾经遮风挡雨之家,是做人立本之魂,今虽重建了新家,新居后门隔着一条水泥路就是老庄子,我离她很近,脚跟老按捺不住移动,总是有事无事地去那边看看,锄一锄杂草,扫一扫院落,心里默默地在告戒自己,岁月不等闲,双鬓已霜染,儿女尽孝道,孙子绕膝前,也该是享受天伦之乐的时侯了。话虽是这么说,但仍然抹不去深深的怀念,这大概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人老怀旧的一种本能吧!</p><p class="ql-block"> 曾经可爱、温馨的老庄子已经失去当年那独特的气质,那种物是人非的沦海桑田的挫败感紧紧地萦绕着我,这让我突然发现自己是多么的眷恋家中的老房子,又是多么的追忆曾经发生的一切,理不清的思绪,撕不断的乡愁。我诚心的祈祷这座充满传奇色彩,充满回味年华,续写百年人生的老庄园在我心中永恒存在……。</p><p class="ql-block"> 二0二三年四月十六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