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厂俱乐部露天球场</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三、当上司机</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年后,厂里开展企业整顿,生产形势蒸蒸日上。整顿达标后,厂的级别从团级升至师级。厂的对外名称,从“国营向阳光学仪器厂”,改为“国营华中精密仪器厂”。厂所属各单位,也相应升了一级。一些称为“科”的单位,均改称“处”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为了犒劳全厂职工,厂里为每个职工制发了一套价格不菲的毛华达布料的中山装厂服。这在当时,算是很奢侈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因生产、基建和生活物资运输突然繁忙起来,驾驶员一时出现紧缺状况。</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这时,运输队与汽修车间合并成立了运输处,实行处党支部统一领导。挑选人员学习汽车驾驶的事,很快被提到议事日程。</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一时间,同事们议论纷纷,猜疑谁能当司机。说实话,厂里有许多家属子女都盯着这个职业,因为驾驶员除了正常的工资外,每天出车有另外的补助,而且在一般人眼里,开车风光。</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这时的我,也向往当驾驶员,可在心里,觉得没有什么指望。</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有自己的分析。刚进厂那会,汽修车间与运输队分属两个单位,分别由各自党支部领导。在汽修车间干了一两年后,先后有两名一同进厂的修理工,被车间挑选到运输队学汽车驾驶。车间因我表现不错,还是搞宣传的料,自然不肯放走我。两个单位合并后,的确带来了转机。但我明白自己是单身职工,与厂里职工子女相比,不占任何优势。</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意想不到的是,我和几位单身同事及另外几个职工家属子女,被挑选去学汽车驾驶。</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能有幸从事这个令人羡慕的职业,感到有些意外。</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日后在与同事闲聊时,我才得知,在酝酿挑选驾驶员时,处里领导和同事为我说了不少的好话。我的师傅也曾向领导谈及过我的情况,让我当驾驶员,可以扶助我改善家的困境。</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厂区车间一角</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当驾驶员似乎真的成了我的宿命。我暗自幸运。这说明,我平日的表现,得到了大家认可;更说明,是厂里打破了裙带关系。</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起初学车一共八人,五男三女。除我外,还有修理工曹诗政、黄家德,另外有厂里其他单位的四名家属子女职工,一个男孩叫毕于川,三个女孩分别叫李建华、杨亚伟、那俊。还有个红安人叫龚汉元,不是本厂职工,据说是通过关系来厂学习驾驶的。</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后来,黄陂年轻人杨元全通过关系,也加入我们队伍学习驾驶。</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处里为我们这些学员安排了一名专职教练员,名叫陈志友,四十岁左右,浙江宁波人,慢性子。</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此前他是厂里客车驾驶员,属思想、技术比较过硬的师傅。</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教练车是用一辆解放牌的大货车改装的,驾驶室副驾驶员座位下面,专门安装了副刹车脚踏板,用于遇到危险情况时,方便教练员紧急刹车。车厢上绷着蓬布,为我们遮风挡雨。</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平时训练时,驾驶室仅坐教练员和一名学员,其他学员都呆在车厢上。</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厂里过去培训驾驶员都是一对一培训,即一个师傅带一个学员。用教练车一次培训八名学员,还是头一次。这种训练方式,自然要经宜昌车辆管理所批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陈师傅是部队转业来厂的驾驶员,有丰富的汽车教练经验,对我们训练的方法很独特。</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学车的第一步,就是原地操作挂档。在车间办公室后面空地上,用铁凳支起教练车后轴,以悬空后轮。启动发动机后,师傅坐在副驾驶座位上,轮流手把手的指导我们练习驾驶坐姿、空载挂档等。</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这样练习一周后,我们开始有了感觉,再进行第二步训练,在场地驾车穿行“8”字。</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练车场选择在离厂三号岗门外不远的石头场子。师傅在乱石堆里圈定“8”字形的路,让我们驾着教练车在上面来回颠簸穿行,在行驶中实际体验把握方向盘、操作档位等驾驶技术。</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和我的解放牌大货车</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这样又练习了差不多半个月,我们对驾驶的感知更深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第三步,就是师傅带着我们在道路上练习驾驶技术。先是在厂和宜都县城附近宽直、车少的道路上练习驾车,后到王家畈、毛湖淌等地弯多、坡大的山区道路上驾驶。</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相对来说,男学员练车进步较快。女学员因天生胆小,驾驶技术掌握得比较慢。陈师傅只好对三个女学员经常“开小灶”,让她们每天多驾会车。</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女学员中,杨亚伟算是相貌最端正、胆子也最小的。陈师傅给她“开小灶”的机会更多。这让男学员有点眼红了,因为谁都想在驾驶室里多练会。</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于是我们这些男学员,坐在车厢上吹风的时间,要比女学徒多。我们常常在车上靠说笑,甚至风闹打发时光。等到陈师傅命令停车,才轮到我们依次轮流钻进驾驶室练车。</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因为实际练习驾车的时间少,我特别珍惜每次上车的机会,用心体验驾驶技术。</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为了掌握上坡踩两脚离合器、换档的技术,按陈师傅指点,我们回到宿舍后,甚至趟在床上练习操作要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经过一段上路练车后,陈师傅见我们进步很快,便大胆实施跑长途的计划。</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他先后带领我们驾着教练车,长途奔袭湖南韶山、湘潭、武汉及江西九江、庐山等地。</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们在练习驾驶的同时,又领略了名胜风光。这是我生平初次免费周游省外的世界。</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训练大半年后,陈师傅开始实施第四步训练方法,带我们到位于县城的厂物资转运站,利用站内宽阔的操场,练习场地和桩考驾驶。</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这可是需要臂力的活儿,方向盘要在手里玩转才来勉强过关。</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解放牌货车方向盘的转动本来很沉重,初次练习急打方向盘时,练得胳膊又肿又疼。</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一天的上车练习时间本来不多,加之还要照顾女学员,这使得男学员的训练时间大减。</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于是陈师傅要求我们,别人在练习时,其他的人在下面要盯着看,认真体验怎么打好方向盘。</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为了掌握技术,我们几个年纪稍大的学员,常常与师弟师妹们讨论如何练习桩考“钻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这办法还真灵。有了共同学习的氛围,可以取长补短,有助于带着问题去练习,弥补自身的缺陷。</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那时我们学员提出,要连续钻十次杆都过关,考试时才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率先提出,考试时应追求 “首发命中”,即第一次钻杆就过关。不然第二次补考钻杆时,肯定会因心慌而失败。</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为了找到速成的有效训练方法,以弥补训练时间不足,我们认真研究了驾驶视野与车、桩之间的方位动态关系,并在车身各要害部位刻下暗记,方便我们在训练时参照,以随时校正方向盘,不发生越线、撞杆情况。</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有了这些窍门,我们在移库、倒库、过桥等桩考环节中,心里有了底气和信心。</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当然最难的是桩考完成前,车倒入库后因缺少参照物辅佐判断,车身往往停得不正,易造成车轮压线。</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为解决这个难题,我们花了不少功夫,终于找到一个捷径,就是将车厢后栏板的正中央,对准车后远处一个可使车停正的参照物,这样车就停的正正当当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厂生活区的电视转播塔</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驾驶技术掌握的差不多了,我们就开始攻理论关。运输处里弄来小册子,人手一册发给我们熟读背记。册子共有50道问答题,涵盖交通规则和机械常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这本小册子帮了我们很大的忙,在后来考试中,理论试题基本上都是册里的内容。</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陈师傅这套由简到繁、循序渐进的训练方法,使我们受益匪浅,打牢了基本功,驾驶技术得以稳步提高。</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1981年的初夏,我们到宜昌地区车管所考试驾驶证。第一关考理论,我得了满分100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桩考的前一天,我们先到设在宜昌魏家畈的考场熟悉场地。因无时间进行实地练习,趁别人把教练车倒入车库停正后的机会,我爬上驾驶室朝后面窗口望去,从远处的一排树林中,选定一棵树的树尖作为参照物,心里暗暗记住树尖在车厢后栏板上的重合位置。</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也正是这个小聪明,助我在次日的桩考中首盘过关。</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在学习汽车驾驶过程中,我与学员们相处融洽,特别是与毕于川很合得来。</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他身材比较高大,祖籍山东淄博,很会打篮球,为人直率。</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那时我们的月工资只有30多元,除了吃饭、抽烟等基本生活开支外,剩下的钱不多。</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教练车一旦长途奔袭到某个目的地,我们会轮流付费请陈师傅吃饭。我和毕于川很自觉,从未轮空过。</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但总有几个学员很吝啬,吃别人埋单的饭很大方,轮到自己埋单时就奸狡耍滑借故躲开。</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毕于川常私下向我指责这种人,表示愿同我及李建华交往。为此,我很感动他对我的认同。</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刚调离二三八厂时,他也调至湖南常德三线单位红光仪器厂。在我的联系下,他还专程来宜都看望过我一次。</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拿到正式的驾驶证本后,按规定,要跟车实习一年后,才正式放单开车。我被安排跟着一个叫毛大庆的师傅实习。</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那一年,我天天跟着毛师傅出车收车,开车技术更加熟练。</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在交通不便的山沟从事汽车驾驶,很招人喜欢。成为驾驶员后,一向很少接触外界的我,渐渐开始认识了厂里其他车间和单位的人。</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因为好说话,乐意助人,一些职工需要在宜都捎点什么东西回厂,会找到我帮忙拖运。</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有的职工私下在车间做了蜂窝煤炉子,或者衣架、落地台灯、拖把之类的家用物品,苦于厂里的门卫检查很严,往往会求助于我这样的驾驶员,将这些东西藏在驾驶室里,瞒天过海通过厂大门的岗哨。</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岗哨值班的人,一般对厂里汽车驾驶员关系很好,对厂里汽车进出不会检查。也难怪,他们也有求于我们的时候。</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厂里两千多职工,虽然不可能全部认识,但有相当多的人,尽管叫不出名字,我也能从相貌上判断出他(她)是否是二三八厂的职工。</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在认识的人当中,有一个与我同姓的家属子女,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他叫胡汉军,曾经当过兵,个头不高,长得结实,有一身打架的功夫。</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原来他在部队时,曾受过格斗方面的训练。为见识他的功夫,曾有人撺掇表演一番,他也不避讳,当众耍起拳脚、翻起筋斗来。</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据说他有一次在宜都,曾遭遇多人围攻,竟不能拢他身。他三拳两脚打倒一人,还强按其头开着水龙头冲。</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他的传奇让我敬佩。转业后他本来被分在厂工会工作,之后却又去推销厂生产的照相机。</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听说,他因推销赚了不少的钱,为他日后离厂北漂积攒了开销。那时他常常赶乘我的车出厂,渐渐地我们很熟悉了。后来他去了北京,在新华社下属的某创意公司供职。再后来又去驻深圳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他回厂探亲时,曾对我说起,他与中央电视台的不少名牌主持人很熟。虽然多少带点吹嘘的口吻,但我还是相信他有这个神通。</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后来调回宜都后,他从深圳回厂探望母亲时,还专程来宜都看望我,给了我一张印有他彩色照片的名片。我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精致的名片。</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那天他一身黑色风衣,风度翩翩,让我的同事好奇。有人私下问我,你的朋友是干什么的,好像“克格勃”的人。我不禁好笑,连忙解释。</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