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菊：读王阳明《传习录》

李红菊

本文是读后感。不可当学术文章读。

一 先生王阳明生平

王守仁（1472年～1529年）。12岁时对老师：“读书学做圣贤”。16岁时依朱熹“格物致知”，对竹七天七夜“格”到吐血毫无所得。35岁时（1506年）被贬，37岁（1508年）到达贵州龙场驻留3年，某日忽悟道“心即理”。1510年离贵赴赣，后辗转南京与赣，于1516年南赣剿匪，于1519年平定宁王叛乱，48岁时南昌悟道“致良知”。1527年时55岁，5月，总督两广，后完成广西平叛。9月，应王畿、钱德洪所请，于余姚天泉证道“四句教”： 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1529年时57岁卒，临终曰“此心光明，亦复何言？”。

二 《传习录》结构

《传习录》成书于1518年至1556年间。

1518年，弟子薛侃刻《传习录》于江西赣州。1524年，门人南大吉及弟南逢吉续刻《传习录》于浙江绍兴。1555年，门人黄梅府尹张君刻《传习续录》于安徽宁国。1556年《传习录》上中下三卷汇聚为一部，共342条问答。

上卷内容大约产生于1512年至1518年之间。徐爱与先生同舟归越月余，论《大学》宗旨，成《传习录》问答14条并序1条，跋1条。薛侃搜集先生讲学手稿问答35条。陆澄录听讲笔记80条。三人合129条。

中卷内容大约产生于1519年至1524年。南大吉尽心整理老师文字，取老师论学书信共9篇，形式为论学书信。后钱德洪作删补附序，将书信体转换为问答体，合71条。

下卷142条，内容产生的时间在1518年至1528年。门人钱德洪、王畿约定收录阳明遗言。后，德洪删补并各卷统一体例为问答式。下卷含陈九川录21条，黄以方录15条，黄勉叔录11条，黄勉之录68条，黄以方又录27条，合142条。

三 《传习录》对朱熹的纠正

儒学的发展，从孔孟经典到程朱理学到阳明心学呈现了三个显著节点。

阳明先生时期，以朱熹校注四书五经为官学。阳明先生对朱子校注儒家经典有不同认识。《传习录》多针对朱子注解纠正官学之偏差。

对朱子校注儒家经典的偏差，南怀瑾先生亦有深刻评价。《原本大学微言》特意指出自己所依乃原本，不用朱子本，认为朱子颇有错误。

四 怀疑自格竹起

阳明先生16岁时按照朱熹“格物致知”对竹格七天七夜无所得，反而格坏了身体。遂怀疑朱熹之“格物致知”不对。之后刻苦求学，迟迟不得道。

五 龙场悟道：心即理

依朱熹谓“格物致知”，知从格物中获得。但此说没回答拿什么以格物。我们至今普遍认为是大脑或智力在格物，用智力认识事物的道理。外界事物纷繁复杂，数不胜数，任凭我们卷到今天之程度，仍有学不完的道理和永远掌握不尽的知识。

对格物穷理，阳明先生在贵州龙场突然悟道：心即理。

心、性、理、道、一，本是一个东西。

格物，所谓“格”，即框，匡正，合得上。什么可格物？心即理、即天、即性、即一、即道。可格物者，心也。

格物穷理，借格物而格自己。心之本体与道合，物自有其理。然心与物有不合，问题一定在心，心被私欲所蒙蔽，则格物不能穷理，不能致知。格物即克己，即去私欲以除蔽。

六 致良知

心即理，人人心之本体皆同。故说人人皆圣人，人人是尧舜。毛泽东亦认为六亿神州尽舜尧。人心之本体廓然大公，澄明无蔽，用之则感应遂通。如此，完成认知不存在任何障碍，格什么物都自得其理。故言圣人生而知之。

而人心常被私欲蒙蔽。蔽之也少，贤人也，学而知之，学即除蔽。蔽之也深，学者也，学而不知，除蔽不力，越学越蔽。

惟日日除蔽复心之廓然大公能致良知。良知即心，即理。良知人人自有，不被蒙蔽即显现。

七 知行合一

知行一也，不能说知与行合一。一“与”字已将知行分为两事。知即行，行即知，不存在先知后行或先行后知的问题。

守一不二是阳明先生反复强调的一个问题。

一，道也。二，失道也。人类社会全部问题的根源即在二。

二即分别心。但起分别心就是二，不起分别心就是一。

一和二的关系对我们进行认知特别重要。守一不二方是有道。一分为二便失道而有德。德，得也。外求的开始。故一分为二是我们由内而外的原点。合二为一，让我们知返。爱出者爱返，一分为二、合二为一并重，在道与德之间逡巡，有益认知的进行。

八 千古一事：学

阳明先生55岁时用四句教对一生致力悟道致良知做了总结。

我心光明，心与天理皆昭昭，自不复言。

人生只一事：学问。学即问，问即学。实乃一个字：学。《大学》是学的扛旗之作，儒、释、道之圣贤皆在为普罗大众解决“学”这一个问题，即对人类认知的揭示。

教与学，亦不是两事。道家行不言之教，佛家拈花一笑，儒家循循善诱，都是教导我们认知语言、文字的性质和功用。画、卦、文、言……皆相。借相而教，学不可以着相。

九 立志做圣人

心、性自然澄明方能格物穷理。

非立做圣人之志，没有圣人心。如问如何修得圣人心，实则圣人心不需修，人人皆生而圣人心。应修应学的是克己除蔽

十 誓读经书

书应少读。读书必读经典。读经典即格经典。格经典必以圣人心。可借助他人的研究和注解，不可依赖，即分辨力很重要，分辨不出对错高低即吸收，则尽信书不如无书。读原典最可靠，读不懂即格不动时，不着急，除蔽复光明心，廓然大公无私欲，什么经典都读得懂，什么物都格得动。

顺便特别说一句，阳明心学是“心”学，但不是唯心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