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吹来的时候

罗斌

日落日会出，月缺月会圆； 花谢花会开，春去春会来。 小草会发芽，菡萏会绽放； 嫩叶会繁茂，孩子会长大。 一一题记 一 2023年，春风吹来的时候，我躺在香炉山脚下那块硕大平坦泛着微微青光的褐色石板上。耳旁是永不疲倦，永不歇息的小溪在欢快地潺潺流淌，清脆的叮咚声，仿佛在招呼我这个三十多年的老朋友。天上，洁白的云团在幽蓝的背景下缓缓流动，如辽阔草原上撒欢的羊群。春风是最好的染色剂，凡是她走过的山川大地，江河湖岸，沟壑原野，庭前院后……无不都披上青翠欲滴的绿色盛装。春风又似根根丝线，把向往春的我拉回到绿的世界，拉回到已尘封了三十五年的那个春风吹来的日子。 二 1988年，春风吹来的时候，我忐忑地走进厂子弟学校初中班教室，踏上将是舞我人生的三尺讲台，用粉笔加黑板抒写青春和未来。说真心话，当“娃娃头”，我从来没有想过，因所读大学和专业都不是师范类，与教书无半点联系。尤其是从厂部秘书到“教书匠” ，内心还是感到“失落”和惆怅。没有欢迎仪式，没有鲜花，只有稀稀落落的掌声，还有几十双把我从头到脚打量的异样目光。这目光里有诧异、有疑惑、有猜测也有信任，但更多的是好奇。时间似流水，不知不觉“清明”节来临，学生们向我提出一个“非分"请求：希望我带他们去春游。我是又喜又忧：喜的是经过这一个多月与学生们相处和“磨合”，他们终于认可我这个非“科班出身”的教师了。“你真心的爱学生，他们一定会真心的回报你。”这是校长在我即将走上讲台时，对我讲的话，也算是传授给我的教书“秘笈”吧。现在看来是应验了。忧的是校领导会同意吗？当校长听完我的汇报后，慈祥的笑眯眯地说：“这是好事，说明学生们喜欢你，信任你，可以去，注意安全。” 山里的生活是枯燥的，大人们除了上班，就是看电视，睡觉。孩子们除了睡觉就是读书、学习。娱乐生活不是匮乏，而是没有。要去春游的消息，像春风一样吹进了每一个学生及家长的心田。那颗青春躁动的心时时荡漾在青涩稚嫩的脸庞上；那双灵动期盼的目光，透过像黑葡萄似的眼睛，投射到我的脑海里。孩子们盼望着这一天，这一刻早日到来。 　　天蒙蒙亮，寝室外就传来““笃"、"笃"、“笃”的声响，以为是雨点敲打玻璃的声音，定睛一看，五、六个学生在拍打窗棂。他们是怕我睡过了“头”，误了行程。真是一群孩子，可爱的孩子，可爱里糅着执着。 我们的目的地是在学校东边10余公里的大山深处的“假西山”，因危崖临水，地势雄险，壁立千仞，山有洞穴，曲径通幽，蜿蜒无尽，深不可测。有“百丈寒山依峭壁，一条流水映苍穹”的美景。有昆明西山的一个小旮旯，小犄角，小味道。当地人名曰“假西山”(今香炉山)。 　　一轮红日冉冉升起，金色的阳光洒满大地，洒满山川，洒满绿野，洒满小河，也洒满我们的身上。 浩浩荡荡的队伍，一路欢歌地走在蜿蜒逶迤，尘土飞扬的九曲十八弯的乡间公路上，脚丫抚摸着大地母亲的脊梁和肌肤，温柔的春风轻抚我们的感觉，就像母亲拉着我们的小手。路边绿绿的嫩叶早已绽放，枝叶葳蕤，森木蓊郁。 我们沉浸在“假西山”花海的怀抱里，四面青山侧耳听，八方野花尽欢迎。金灿烂的迎春花，在风儿吹拂下，摇曳生香，婀娜多姿。如血如火的映山红，一丛丛，一簇簇，一片片在满山遍野盛开。真是“十里共香迎宾至，堆霞绣锦杜鹃红”。还有桃花、梨花、杏花、栀子花……更是争相斗妍，互不逊让。我们穿小径，过山涧，蹚小河，走过弥漫着醉人清香的松树林，爬上高高的山顶，看着绿意丰盈的山岭，那蓬勃的绿野仍在蓬勃地生长。天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太阳分外明媚灿烂，如孩子们青春的目光。 　　我们拥抱大地，亲吻百花，我们享受春光，鸟瞰原野。我们与小鸟啁啾，与鱼虾低吟；我们与青山对唱，与百花私语。我们看山看水看白云，听风听蝉听流水。我们挖灶支锅，炊烟袅袅；我们嬉戏打闹，疯癫尽兴；我们捉迷藏，学鬼叫；我们登高远眺，风光无限…… 　　太阳亘古不变，听话般地挂在西边的山顶上，万丈霞光如礼花似的晕染着苍野茫茫的大地，也晕染着我们的工厂、学校…… 三 1989年，春风吹来的时候，我们向着石板河水库(今凤龙湾)前行，前进…… 1990年，春风吹来的时候，我们向着白马河前行，前进…… 一个又一个春风吹来的时候，我带着我的这群小鸟一直前行，前进，快乐而轻盈，幸福而惬意。青春的路像一条青春的藤蔓，一直在我们脚下蔓延生长，于是我们在一个又一个沐浴春风的征程上和春天一起长大。 一个又一个春风吹来的时候，把我的这群雏鸟吹成了雄鹰，翱翔于天空。一个又一个春风吹来的时候，把我的这群孩子，吹进了高中，吹进了大学，吹进了祖国的大江南北，世界的大洲大洋…… 2023年4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