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

冉冉

<p class="ql-block">深海,我好喜欢蒋勋先生这篇文章的开头。</p><p class="ql-block">周日休息,原本我是想去桐花路看桐花的,可是,身体里的懒惰小人和勤奋小人在打架,最后,懒惰小人占了上锋,于是我就收起看花的心,在床上躺了一整天。</p><p class="ql-block">傍晚走路去办公室看书,喝茶。路旁的石楠花开得灿烂极了。尽管很多人不喜欢它的味道,可我却不讨厌----谁规定花的味道只能是芳香的、而且是要讨人喜欢的呢?如果说女人如花,我希望自己是石楠花----不为取悦任何人而盛开。</p><p class="ql-block">但是,深海,我现在想和你说的是亳州的芍药,你一定是看着芍花长大的孩子吧。我第一次知道芍药是在文字中----中学时读《红楼梦》,有一章回叫“憨湘云醉眠芍药裀”,说湘云喝醉后在一个石凳子上睡着了,四面芍药花飞了一身,头上、脸上、衣襟上都是散乱的芍药花瓣……当我来亳后第一次见到大片的芍药花开,眼前浮现出红楼梦中的这一幕。</p><p class="ql-block">后来查阅了资料,知道芍药还有一个伤感的名字,叫将离。我其实有些后悔出于好奇想知道得更多----“将离”这两个字中饱含着的凉意让我心痛得不能自己,如果是这样,那么,《诗经》里“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芍药”,一定是表达了“将离”的难舍之情吧。</p><p class="ql-block">去年五月,春丽离亳那天,距离她十二点的高铁时间尚早,我开车带她去了一个村庄,那里还有一些即将凋谢的芍药花,我们俩在花丛中合影,“将离”的伤感在我的心头漫了上来----虽然我们嘴上说着再见,但也许此生再无交集,甚至再也不见。</p><p class="ql-block">深海,我不知道春丽对这座城有着怎样的感情。我只知道,如果有一天我要离开亳州,一定会有着无限的眷恋与诸多的不舍,但这份眷恋和不舍,无关风月,它只是出于对流年的感激,感激上苍赐予的这份相逢和相知的际遇。我想起,欧阳修在任职期满、要离别洛阳时,在筵席上和朋友话别,原本他是想举杯话归期的,却欲语凝噎----这种从此各奔天涯、不知何年甚至此生不能再见的伤感,从古至今都是如此,我们很难做到从容淡定。但是即便如此,深海,我还是好喜欢古人面对“将离”时的那种境界:唱一首阳关曲,饮下最后一杯酒,然后决绝转身,不再百转千回,两两相忘于江湖……要知道,在红尘中我们每个人都是彼此的过客,真的只是过客啊!</p><p class="ql-block">深海,我不知道你记忆中的芍药是怎样的,我也不知道现在芍药是否已经盛开,但是我感觉我在这座城已经不再孤独了,我会去看芍药花,看桐花,看木香花,不错过每一次与它们的相聚。如此,多好。你看,深海,我已经学会如何在时间里修行了呢。</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注: “深海”是我非常喜欢的两个字,《潜伏》里余则成的代号。看了蒋勋先生的文章后模仿一下,此时此处,“深海”可以是我在亳州结识的任何朋友,好吧。</p> <p class="ql-block">春丽离开亳州那天,我带她来到一片芍花地,已经是花期的尾声了。</p> <p class="ql-block">开得正旺的石楠。尽管它的味道不招人喜欢,可是又如何呢——我只管怒放,别人是否喜欢与我何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