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张宇桦:想着你很快乐</p> <p class="ql-block">文:原创</p><p class="ql-block">图:来自于网络</p><p class="ql-block">背景音乐:张宇桦《听着听着就睡了》</p> <p class="ql-block">下红薯窖</p> <p class="ql-block"> 在我的记忆中,我家院子里厨房的南墙下,有一口不大不小的红薯窖。这里有我清晰的记忆,记载着我童年的欢乐和艰辛。在那个贫苦的年代,每到冬季,这里就装满了红薯,这是我们一家人冬天的主食,是那个年代最保命的食物。在上个世纪整个七十年代,我们吃不上小麦和玉米,能吃上结结实实的红薯,虽然吃多了会胃酸,但也饿不着肚子,这就是非常幸福的事情。</p><p class="ql-block"> 在那个年代,不但我家有红薯窖,村子里几乎家家都有。红薯窖里冬暖夏凉,一年四季基本恒温。虽然名叫“红薯窖”,但是这里还可以储放大白菜、萝卜、大葱等,过年的时候把买的不多的肉也放进去,家里来客人的时候解解馋,这里一般没有老鼠,放在这里很放心。这里就是天然的无公害冰箱,那个年代我们还不知道冰箱是什么玩意儿。</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红薯窖口</p> <p class="ql-block"> 每个寒冷的早晨,各家各户起床后基本上第一件事情就下红薯窖拿红薯,或者蔬菜。下红薯窖的一般都是在家做饭的妇女,因为男人们都下地干活去了。我的邻居杨大婶,当年还不到四十岁,她始终不敢下红薯窖,怕自己下到窖底儿,窖口突然合上了。她这一番“杞人忧天”的担惊受怕,在我们村子里传为笑谈。我的母亲就比她胆大的多,虽然我母亲比她大十岁左右。</p><p class="ql-block"> 我家的红薯窖不知道建于什么时候,父亲也搞不清楚。我记事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后来我背井离乡外出求学,一直都没有什么变化。它,安静地躺在厨房屋的南山墙下面,不言不语,低调朴实。窖口基本上成正方形,比地面高出一尺左右,四周用石头固定了一圈,防止塌方。从正方形的窖口以下,整个窖身都是圆柱形,窖壁的南北两侧对称地分布着两排“脚坑”,每一个“坑”刚好容得下一个脚前掌,便于大人们踩着“坑”下窖。我家的窖,从窖口到窖底,大约四米深,最后一个“脚坑”离窖底较高,人需要跳一下才能落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踩着“窖坑”下窖</p> <p class="ql-block"> 窖底下,四周都是“窖库”,容量很大,几乎一个人可以站立。我家的红薯窖下面,一般可以码放一吨左右的红薯。需要上窖的时候,就抬起任意一只脚,踩在最下面的“窖坑”上,再一步一步地上去。无论上窖,还是下窖,脚都要踩稳,防止滑落摔下去。</p><p class="ql-block"> 在我的记忆里,父亲下窖的次数不多,一般都是母亲下窖。那时候母亲还年轻,她体型瘦小,身轻如燕。她㧟着篮子,脚踩着一个台阶又一个台阶,手扶着窖壁,并不停地转换着身子,小心翼翼地下到窖底。拿几块红薯放到篮子里,再㧟着篮子,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小心翼翼地上来,整个过程大约十分钟,我和姐姐就在窖口,目光紧紧地锁定在母亲身上,佩服自己母亲的伟大和灵巧。</p><p class="ql-block"> 但是,如果父亲在家,他下窖的次数就多。他直接把空篮子从窖口扔下去,然后他再下去,他每次下窖都会把红薯装满篮子,系上粗绳子。父亲从窖底摇一下绳子,哥哥或姐姐就会从窖口把篮子提上来。我和小姐姐每次都看着大人一气呵成的动作,我们多想希望自己也能立即下红薯窖。我印象中,在我几岁的时候,父亲抱着我下去过一次窖,我还记得当时我害怕地一直捂着眼睛。</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红薯窖口</p> <p class="ql-block"> 红薯窖里的东西可以一直吃到第二年的春夏之交。在冬天下窖是比较安全的,但是在春末或者夏初,由于里面缺氧,就比较危险了,但是聪明的母亲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办法。她先把一盏点着的油灯放到篮子里,再一点点平稳地把篮子送到窖底。由于窖比较深,风进不去,不怕灯被吹灭。如果篮子的油灯没有熄灭,就说明里面不缺氧,人就可以下去了。到了夏天不能下窖的时候,父亲就用厚重的木板把窖口封的严严实实的,以防孩子们掉下去,孩子们甚至可以在窖口上面自由自在地玩。后来,等我十一、二岁左右的时候,在哥哥姐姐们的示范下,我也会独立下窖了。以后,只要父亲不在家,下窖拿红薯,就成了我的“职业”。</p><p class="ql-block"> 家里那个红薯窖口上,一直飘散着我的回忆,也一直记录我的童年往事…….</p><p class="ql-block"> 我又想起了那一幕,那是1976年深秋。那一天阳光很暖。那一年,我还不到九岁。由于身体不好,营养缺乏,再加上白天参加学校组织的悼念毛主席去世的一系列活动,回到家里我感觉不舒服,没有告诉大人,就一个人躺在窖口的木板上晕到了,我浑然不醒。父亲发现我后,赶紧把我抱起来,小心翼翼地拍着我,并不时地喊着我的名字,直到我醒来,父亲才常舒了一口气。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边站了很多人,包括比我小不了几岁的侄女、侄子们。此时我发现了父亲脸上的两行眼泪……</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下红薯窖</p> <p class="ql-block"> 1991年大夏天,我上班快一年了。我回老家度暑假。据母亲给我讲,她和父亲在前几日发生了“战争”。由于父亲是标准的“刀子嘴豆腐心”,对于父亲的执拗和强势,母亲实在忍无可忍,抱着“荆轲刺秦王”的决心和信心,在大夏天,她自己一个人下到红薯窖里拿东西,父亲看后大急,马上服软,叫母亲赶紧上来。母亲安然地上来了,没酿成大祸。我知道这件事情后,批评了他们几句,我说这种玩笑还是不要开的好。他们俩向我做了“检讨”,保证以后绝不再“犯”!但也打破了一个所谓的“禁忌”:夏天不能下地窖。不过,那次母亲很幸运,安然无事。不管怎么说,夏天由于气温高,地窖内二氧化碳浓度高,氧气稀薄,如果窖内没有安全设施,还是远离地窖的好。</p><p class="ql-block"> 1993年初冬,母亲突然去世。自此以后,父亲异常伤心,为了避免他睹物伤情,我们几个做子女的就很少让他一个人在这个院子里住。我后来虽然零零星星到这个院子里来过,但每一次来这个院子,都从来没有“正眼”看过这口红薯窖。2010年以后,院子里的房子由于久无人住,陆陆续续地塌了。2012年之后,院子几乎被夷成了一块平地,只有几棵老树孤傲地屹立着,母亲生前种植的月季花仍在风中怒放,在见证着岁月的沧桑和匆匆,向我诉说着那一缕缕曾经散落的烟尘。</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提篮子</p> <p class="ql-block"> 由于我常年不在家,好心的邻居已经在院子里种上了菜,但那口红薯窖是否填平了呢?如果没有填平,孩子们在附近玩耍,该有多危险!还好,不久前老家的村干部来找我,我还问及此事,他说:放心,早已经做了安全处理!</p><p class="ql-block"> 那口红薯窖,虽然已经寿终正寝,虽然早已完成了其历史使命,但它在我心中烙下的童年的印痕,留存在记忆中的那份美好,却永远挥之不散……</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摇绳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