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房的晚宴

白云天

　　没想到莲凤家的晚宴这么有趣、丰盛。

莲凤是高中同学，开朗、热情好客，这次她邀请同学去她家做客。因为她有个会做菜爱做菜的男同事。

前年，莲凤将县城的房子卖了，因为她儿子在福州工作，也就将家安在那。由于工作原因，她又在县城湖塘村租房，这是一个城中村，两层楼房，楼房有很多房间，住着很多户人家，我从院中穿过，借问莲凤住处，一女老人指着最里面的二层楼说上面👆房间。二楼有一个平台，玻璃顶，房间是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套间，一张圆桌临时立于房中，茶几、沙发填满房里，进屋时，音乐在房中飘荡，门对角的矮柜上有个罐头大小的黑音箱正发出柔柔的音乐。莲凤见我们进来，对着音箱说话：天猫精灵，音量调小一点。音乐立时小了。好奇心带着我目光前移，智能音箱，这是能听懂人话的音箱。

我是第一个来的客人，扫视一圈，圆桌上摆放着装满食材的盘子，盘中有基围虾、桂鱼等不知名的海鲜，厨房里的高压锅正呲呲地冒着白色的蒸气。一个戴棒球帽瘦高个男人在灶台边忙碌着。“人快来了没？准备炒菜”他操着福建普通话问莲凤。“在路上，他们快来了，可炒菜。”莲凤答道。

这是烹饪大师，可以等客人来才炒菜说明他游刃有余，心中有数。他从厨房出来把圆桌的食材拿去加工。他看起来四十几岁，浓眉小眼，黑色的络腮胡子茬挂在瘦长脸显得很男人，他姓“赖”，和莲凤一起在小区收物业费，福建人，是福州物业公司派过来协助莲凤工作的。又因为他年龄比我们大几岁，快56岁，我们戏称他为“老赖”，是根据他工作特征，有时会遇到拖欠物业费老赖。

“你吃花生。”“老赖”指着矮柜上的花生水果热情地招呼。“好的”我吃花生时，看到一个夹颈滚轮按摩仪，有一对手柄，连接手柄的两个圆形按摩头，两手拿住手柄按压后颈用的，莲凤说：这滚珠按摩仪非常好用，我一个人自己按摩。好奇心使我拿按摩器试试，果然舒服。一股酸爽劲从后颈窝传来。泽民、德高、胡俊等同学陆续来了，空间变小了，莲凤指引我们来到二楼阳台，空间空气舒坦多了，往东远眺，看到县城交界的巍峨耸立的武夷山脉，仿佛胸中有口气伸向山中，豁然开朗的感觉，带来兴奋的同时让我们开心地聊天，一阵阵笑声飘出院子，飞向远方。

“开饭了。”“老赖”叫着。

金色的夕阳洒满阳台，同学们披上金色的外衣煞是好看。菜肴被灯光映衬得色泽鲜艳，火锅点燃，“老赖”介绍说是从福建特意邮寄过来的一种海鲜，我们各自盛了一些汤。“好鲜。”海虾、海鱼……一桌的福建菜，仿佛置身福建吃海鲜。

“真不赖。”大家打趣的表扬，敬酒是感谢的直接行动，“老赖”承接着带着感谢的敬酒，眼睛眯成一条缝，黑眉毛黑睫毛黑帽子黑的那么自然醒目。莲凤适时地送上助攻说：“他非常时尚、有品味，指导我穿带帽卫衣显年轻。”“是年轻，而且像大城市人。”“像福建媳妇。”一人插嘴说。“哄”的一声，大家笑开了。

音乐趁间隙插进我们的话题，有点不符合现场气氛。“天猫精灵，播放《水手》”“哎”莲凤与音箱对话。《水手》的旋律瞬时填满客厅，这是我们熟悉的旋律，那个时代的旋律，打着节拍，轻声哼唱，转而大声歌唱，一曲过后，我喊到“天猫精灵，《东方之珠》。”《东方之珠》旋律响起，我们又跟着唱，音箱带嗨我们，声浪一浪高过一浪，我们继续点唱歌曲。虽然，我们穿越不了90年代，但“天猫精灵”引领唱着我们那个年代的歌曲，它像音乐课代表，又像音乐老师，而我们像学生也像同学，暂时我们忘记已高中毕业30余年，忘记年龄，还是那个懵懂少年，美酒佳肴音乐冲击着每人的多巴胺，兴奋地歌唱表达所有的的情感。

这个小小的出租屋，下面还租有七八户房客，像电影《功夫》中的租房，当我们尽情享受生活时，没有狮子吼的包租婆制止声，我们感受到幸福，满屋的幸福。

月亮被我们的歌声吸引，透过云层爬上窗户，犹如班主任在自习课时悄悄地站窗前凝视。看吧！我们是快乐的一伙人，酒是一个人的寂寞，众人的酒、众人的歌是众人的快乐。我们不是月宫里的嫦娥、吴刚、玉兔，只是出租屋里的凡人、“老赖”、“天猫精灵”，我们渐渐长大、渐渐老去，孩子们有他们的工作、生活，不可能像吴刚时时陪伴嫦娥一样，孤独、寂寞乘虚而入，出租屋的晚宴褪去了孤独，同学间的相聚给生活增添了热闹氛围以及不一样的欢乐。

今晚的上弦月，有种“月缺不改光，剑折不改刚”的感觉。大地被染成一片银白银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