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今天清明，我无法避免地想念着父亲。我知道父亲是怕死的，但是当那一天真的来临时，他却毅然决然撒手人寰，没有一点对生的乞求。每每追忆父亲别离的那一刻无不锥心刺骨…</p><p class="ql-block"> 老年后的父亲经常谈到死，他悲叹地说，人死了就啥也不知道了，顶甚啦，逢年过节烧纸祭祖那都是尽活人的心啦！他讲，人死了，最多儿孙这两辈记得，以后谁会知道你是谁？我知道，这就是一种对生的眷恋、对死亡的恐惧。</p><p class="ql-block"> 老年后的父亲身体一直不好，血压高、腰椎管狭窄、神经元损伤等慢性病缠身。人很好强，但身体不作主，六十凣岁时行走已很不方便了，特别是一着急连腿都迈不出去，家人担心、自己憋屈，曾联系好大医院手术，但担心部位风险大，临场放弃没敢做。那些年，父亲看病、陪着父亲看病成为我们的家常便饭，对于看病，他乐此不疲，很想得到兄弟的照顾在大医院全面检查。也曾遍访中医，我亲眼看到他在医生面前难过的流泪…去世的前几年，父亲摔过几次跤，身体已弱不禁风，每次出门总得有人搀扶着。临走的那天全家一起在临潼泡温泉，沐浴后我轻轻地拍了拍他衣服上的纤尘，却遭到了他如临大敌般呵斥。他毎天都频繁地给自己量血压，一旦过高，常常哀声叹气。我知道，这就是隐约中对生的眷恋、对死亡的恐惧。</p><p class="ql-block"> 父亲天资聪颖好强，年轻时为工作、为家庭过多地透支了身体，带出了一身的毛病。他爱家庭、爱儿孙、爱弟兄姊妹，心事缜密细腻，爱恨分明，是全家的擎天柱。然而，上天不顾父亲对人世的眷恋，一场意外的摔跤，让一秒钟前还为孙女规划未来而谈笑的他竟躺在了冰冷的地上。父亲颅内出血，送至医院后，医生决定为他剃头时，他似乎已知道了什么，他再没说一句话，意志上已放弃了对自己最后的机会。母亲和我们都明白他的心思，他曾经反复叮嘱过亲人，当有一天突然不能动了，拒绝插管、拒绝开颅。一语竟成谶，体面地离世对父亲来说似乎也是一种圆满…</p><p class="ql-block"> 生与死，历来是一个令人纠结和难解的话题，生者乐、死者悲，亘古不变。有谁不怕死呢？不同的年龄段感受迥异，怕与不怕，只有当死神真的威胁到你时才是最真实的反应。庄子强调惜生安死，父亲不也正是这样吗？</p><p class="ql-block"> 拙 文权且作为对离开我们12年之久的父亲的追思…</p><p class="ql-block"> 癸卯清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