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翠湖鸟瞰(左半图) (1959 《昆明六十年记忆》)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翠湖鸟瞰(右半图)</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小时候,我家住在翠湖边。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到七十年代中,我的好多记忆,与翠湖有关。汪曾祺把翠湖称作“昆明的眼睛”,重回小时候的翠湖,我真的是跟随这“眼睛”去想去看。一年一年又一年,一拨一拨人来人往,翠湖看见过些什么?又记住了些什么?偏宏大的公共知识,有人会去说。想更多的是,我小时候在翠湖的听见和看见,那些事,那些人,那些景和情。有些难免模糊依稀,有些却清晰如昨,像一部老电影,涂着一层有年代感的灰黄色,有一些还满好玩。</i></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聂耳作曲的民乐合奏《翠湖春晓》不能链接,只有配以与昆明翠湖毫无关系的邓丽君《翠湖寒》)</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听鶯桥前的我(60年代末 叮叮提供)</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一、天天看翠湖</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翠湖听莺桥上的我(60年代末 叮叮提供)</span></p> <p class="ql-block">有点想不起来了,在翠湖听鶯桥拍这张照片时,遇到了什么好事情,我会笑得如此开心?那时候,这个小姑娘,充满新奇、跑来跑去,几乎天天与翠湖见面,心里自然装着很多翠湖的记忆。</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在我家院子屋顶的小哥哥们(1967 叮叮提供)</span></p> <p class="ql-block">这张照片左边是保健院八角楼,远处是翠湖的水和树,白楼是翠湖宾馆,右边是副省长的小洋楼,整个就是一幅风景画。我家就住在八角楼的最上层,那是母亲单位的宿舍楼,<span style="font-size:18px;">在登华街竹子巷三号院子里面。八角楼是旧时的望海楼型,</span>四面景致,八方来风。在西面走廊,一抬眼便会看到翠湖那大片的绿树和水面镜子样的反光。我在家里就能看见翠湖,每天看见它的喧嚷和平静,我与翠湖的缘分不浅呐!</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翠湖(1960年代 杨长福)</span></p> <p class="ql-block">⺟亲说:以前的翠湖芦苇丛⽣、水草乱⻓。你姐姐⼩时候,1954年吧,翠湖水干了,她随同学一起,到干涸的湖里挖些草煤来,晒⼲切片做燃料。母亲叮嘱:你进翠湖不要一天只会乱跑,要仔细看,翠湖以阮堤、唐堤一分为四,莲华禅院、观鱼台是湖心,水月轩在莲华禅院钭对面,湖⼼亭在莲华禅院侧......都有近百年的历史。你父亲在三十年代,就曾拍过一张观鱼台的照片。</p><p class="ql-block">我后来上小学了,经过莲华禅院,从认字到识义,终于知道门上那幅对联“百亩荷花⻥世界,半城杨柳佛楼台”,说的是翠湖景致在夏天为佳。</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从登华街竹子巷我家门口这里可以一直跑到翠湖</span></p> <p class="ql-block">我家住在登华街,晚饭后,一家人有去翠湖散步的习惯。这样,我几乎每天都要从登华街石板路至一丘田,过尽忠寺坡来到翠湖。母亲一路会指着登华街上段张天放(留日,民主人士,解放后任副省长)家,下坡处白晓松(留学日本,东陆大学教授,云南都督府秘书长,民主人士)家等旧时要人。翠湖周边许多洋式房中更是居住了许多民国官员,据说他们当年去五华山公务,登华街是要道,他们总是由翠湖边上尽忠寺坡入一丘田,行登华街穿华山西路,自三棵树巷抵达五华山(署衙)后门。一丘田,我小学一位漂亮女生赵晓薇家住那里一个中式院落,我去玩过,后来才知其祖父<span style="font-size:18px;">是国军中将赵伯诚,其父赵</span>仲英、伯父赵仲牧皆为大学教授,云南哲学、美学界翘楚。<span style="font-size:18px;">从尽忠寺坡下来左拐翠湖的翠湖南路65号,那里铁门紧闭,非常神秘,听说是省里内部接待用,多年后打开才知,是解放前财政厅陆厅长的别墅。</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翠湖东面,可见五华山光复楼与瞭望塔(照片转自《老昆明》)</span></p> <p class="ql-block">翠湖南路向西,有一个宽敞的大院子,文革时是警备司令部,总有小车和边兜摩托一阵风一样出出进进,不知是何公务如此繁忙,也许抓人了。再隔壁是一个有水池假山的大院子,门口常有几个抱吉他弹唱的帅哥靓妞。这个院子的再隔壁,是省政府宿舍两套院,我的两个小学同学温小丽、胡小玉住在里面,也许是住在湖边,两个女生从名字到人都温婉可爱。</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二、在翠湖周边行走</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翠堤春晓(六十年代 杜天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我喜欢走在翠湖外⾯,特别是由翠湖南路拐至东路向北路环湖行走:先看到的⻓堤及燕子桥,像一把侧躺着的小提琴.....继⽽是⼤⽚湖⽔拥围的水月轩及金鱼岛,然后是绿荫婆娑伸手可及的⽵林岛.....在翠湖外面的东段,最能领略翠湖之美,似乎⽐园內还好看。那时候,我觉得特别稀奇的是,东路上那棵旁逸钭出又华盖苍穹的合欢大树,从岸边朝湖水低俯,我们称弯腰树。小男娃娃上大树后,表演直立行走,大不了掉进湖里,也可引来岸上人的欢呼。前些日子再往那里经过,看着大树且苍劲繁茂,也更加倒向湖面,但已没了在树上走来走去的男孩,那些年那样走的男孩,老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1950年昆明解放,陈赓在翠湖住所卢汉公馆凉台上留影,照片上方可见五华山瞭望塔、光复楼(陈知进 提供) </span></p> <p class="ql-block">翠湖东路法式奶黄色尖顶洋楼群是卢汉卢公馆 ,六十年代这里总是铁门关闭、小窗紧锁,人们喜欢在外面拍照或画画。其实在五十年代,这里前后住过宋任穷、陈𢉼、谢富治等领导。谢领导的女儿回忆:正门开在青莲街,有个后门就在湖上,推开门直接有个石头台阶,下面无路直接就连着湖水,只有坐船可以进出,所以前门有重兵把守,这个后门却无人管,一般白天都放心的开着,家里大人小孩时不时到台阶上看看翠湖风景。这一天谢领导的孩子们发现后门外有一条小船,高兴地叫大人来让我们坐船。差不多同时,在客厅里打扫卫生的保姆发现窗外花园里有几个陌生男女在走动。她很奇怪,谢领导他们都上班去了,家里不会有客人来啊?她还没叫人,就见窗外警卫战士已经上前询问了,没想到这是一群游客,他们在翠湖公园里划船玩,划到这栋漂亮建筑前,看到小门开着,院内花草繁茂,高高的枇杷树掩映着一盆盆修剪整齐的奇花异树,他们以为这也是翠湖公园一景,就好像在大观楼公园滇池里划船时,有李家花园,张家花园可以进去落脚小憩,没想到正观花赏木之时却被警卫团团包围,原来是误入“桃花源”,虚惊了一场。</p><p class="ql-block">翠湖东路15号,是龙云的龙公馆,被我们简称为“翠东幺五”,因里面有个我的同学娇美如冬妮亚,常被一个拉小小手风琴的贫困家庭男生尾随至大门口......这个有巨大庭院和镶嵌美丽瓷片花墙的公馆,当时已成为交际处的宿舍,院中一楼人家的地板推开,有较大的地道,我们钻过,行了一段,前面就被后人堵住了,不知前方最远可以通向哪里。</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上世纪60年代省文联大院(刘拉美 提供)</span></p> <p class="ql-block">那时的翠湖边,还住了很多作家和画家,赵银棠家住11号院,周霖住翠湖北路,先生坡是袁晓岑的家。</p><p class="ql-block">翠湖北路省文联院子,更是作家、艺术家的大本营。他们在翠湖边走过,总是缓缓地散着步,边走边看翠湖,不知在想些、构思些什么。特别记得一位高个卷发风度翩翩的先生,后来知道是诗人杨文翰-晓雪。李乔因与母亲是石屏老乡,偶尔也会沿湖至登华街,登上八角楼我家,用浓重的石屏话大声地与母亲讲述家乡的变化和他家荣获“小红花少年”的孙子。有一天,省文联工作的柯仲平遗孀石屏人王琳王大鸡(王大姐的石屏发音)不请自来,登上了我家的八角楼。我母亲是石屏人,那天家里宴请母亲的同乡,有省文联的陈少纯阿姨、云大朱应庚夫人、广州肖荻夫人刘美菊......也不知翠湖的哪股风把我家请客的消息送到她耳朵里-王大鸡摸上楼来,喘着粗气,短发蓬乱,她不与人客套,少讲多吃、大块朵颐,然后扬长而去......母亲悄悄告诉我,在石屏人里,她就是这种不拘小节、不修边幅出了名的,我们都不与她认真,你也莫见怪。</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闺蜜高若意8岁生日时在翠湖,她家在小吉坡1号(叮叮 提供)</span></p> <p class="ql-block">藏于翠湖北路若园巷的是周公馆,说实话,我也不知何为周公馆,多年后才知即书南京“总统府”三字的国民党内政部部长周钟岳的公馆。</p><p class="ql-block">小吉坡一号非常漂亮,据说是龙三公子的豪宅,我母亲差点被我外婆包办给龙三做小,要是成了,母亲难说会住进这里,既而在解放初被镇压,也就沒有我这个人,幸而她逃跑掉才摆脱了厄运,<span style="font-size:18px;">我闺蜜高若意因父亲是省民盟领导,就与单位一起住在里面。前久她回忆:楼房中西合璧,前院老房子雕梁画栋,一楼的地砖是花瓷砖,楼上地板很讲究,是小条木,人字形拼接;后院是西式庭院,前后院中间有一花墙隔开,后院楼上是办公室和小型会议室,楼下是一个大礼堂,供民主党派开大会用。 她听父亲说,日本飞机轰炸,毁了后半个院子,留下一个大弹坑,父亲要在弹坑上盖房,申请被批准,因为他是云大土木工程专业毕业生,亲自参与设计,工程完美,与前院中式楼层串在一起,中西合成,仿佛原生原长,毫无违合之处。闺蜜说,我们</span>小吉坡一号隔壁是个盲哑学校,一墙之隔,我还通过窗子和一个小盲人交了朋友。这里其实是德国天主教办的聋哑学校,它的眼耳鼻喉医务室还接受校外患者就诊。一位周钟岳家的世交百岁老人说,大人带我去医过扁桃腺炎,这聋哑学校从未见报纸、文章提及,这是当年翠湖边存在过的慈善福利机构,应该让世人知道。</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青云街(1984 转自张卫民《老昆明》)</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青云街逼死坡临翠湖一面,特别是利昆巷、青莲街两个口,观翠湖风景极佳,登青云街逼死坡的人,总是行在这一旁,因为这边才有步行道,另一边是五华山下自来水厂的高石级。</span></p><p class="ql-block">我小时侯喜欢在青云街逼死坡玩,因为自来水厂常放下些清水,沿街一侧顺坡而下刚及脚面,穿个凉鞋在里面逆流而上,任清流穿流趾间,相当舒服。<span style="font-size:18px;">七〇年左右,我家搬至青云街水晶宫,巷口有个八面风土木结构茶铺,天天挤满喝茶的老倌,提着热水瓶去买开水,要从侧门进,否则会被老倌些的旱烟呛着。现在回想,估计这里就是抗战时,住在青云街的联大教授常来喝茶的地方。</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七十年代自来水厂第九任厂长熊韫石在翠湖边(转自熊景明《家住云之南》)</span></p> <p class="ql-block">一位朋友回忆:父親這輩子最美好的回憶之一,便是和幾個愛好西洋音樂的朋友,帶着剛面世的留聲機,月夜泛舟翠湖。他的叙述中,翠湖門口一溜賣蓮藕的小販,多是妙齡少女,竹籃裹新鮮雪白的蓮藕,小小的菜油燈風中搖曳.....如詩如畫。1930年,這群夥伴中的一位,大家稱他聶叁哥的,到上海加入左派歌劇社,後來譜寫了一支電影插曲,解放后被選定為國歌,他就是後來被封為「人民音樂家」的聶耳(<span style="font-size:18px;">熊景明《滇池家族-长辈的故事》)</span></p><p class="ql-block">说起来,聶耳的音乐启蒙,是在翠湖中一个吹“哩了”(锁呐)的民乐班子,他后来写过一首民乐合奏曲《翠湖春晓》,大约是寄托自己对翠湖的印象和感情,音乐吵得要命,不大抒情动听,却很民俗。</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八十年代从翠湖眺望,可见云大会泽院楼顶,远处为长虫山(转自《东陆回眸》)</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每次行至翠湖北路云大正门,我都想象好多年前作为云大学生的父亲、母亲走在那高高的台阶上,心想高等学府就是高,等我长大也一定要进高等学府,也每天爬这些高石阶。</span>后来,我升入云大隔壁的三十中,还做了学校业余播音员。一墙之隔,可以听到云大广播的声音。一天,云大女播音员盖启贤竟然捎信让我过去,她的广播室在会泽院楼顶加盖的屋内,里面器材庞杂,还堆着很多黑胶唱片。她说自己仔细听过我们的广播,惊异一个中学广播站竟能如此精心安排每天播出时段的内容,还定时读报国际新闻,播音水平也不错。从此,我常去她那里借些黑胶唱片来欣赏,譬如鲍惠荞演奏的钢琴曲,有时听着好听,忘了拔去大喇叭线被播放出去,那时流行《战地新歌》,老师一听,这不是过去调调嘛?赶紧来制止,幸好沒酿成重大政治事故。</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从云大钟楼鸟瞰翠湖(1963 杜天荣摄)</span></p> <p class="ql-block">文革时期,云大是炮派的大本营,大学大门沒了门卫,可以自由出入。院子里的小娃娃有时会相邀:走,克云大看大字报!会泽院那时改称“红卫楼”,外墙糊满大字报,但上面的人我们一个不认识,讲的事也很陌生,不像百货大楼的大字报上是我们已熟悉的阎红彦、周兴、赵健民等省领导。我们看一下就烦了,于是爬上钟楼、会泽院楼顶耍,当然,中途也常会被吆下来。云大上下课,由钟楼敲响钟声,翠湖一带都能听到。文革中的武斗时期,水塔顶部的喇叭与五华山瞭望塔上炮兵团的高音喇叭不时响起“抬头望见北斗星,心中想念毛泽东”这首男中音P派战歌,与远处传来的百货大楼顶的男声合唱“葵花向太阳,战士心向党”B派战歌对峙,这时总有不祥的事情在两派中发生,怪瘆人的。夜间,整个昆明笼罩在一片寂静和恐怖的氛围中,上空不时传来阵阵打冷枪的声音,在幼小的心中,不知这场革命会给我们带来什么.....</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三、我们的天堂</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五十年代昆明难得一见的雪景(《昆明风景》云南人民出版社)</span></p> <p class="ql-block">我当然不是老在翠湖外面转悠。翠湖里面,才是我们的天堂。除了我家每日晚饭后的散步,院子里的小伙伴去翠湖,也是家常便饭,暑假天天,平日隔三岔五。从登华街一直跑着冲下去,拐过一丘田冲下尽忠寺坡,再左拐到“二我轩照相馆”那里,翠湖南门就在对面了(分明记得,那时我路过,每每举头望的是高高门头上“二我先照相馆”那几个石膏浮雕字,心里都要默读一下,便想着两个“我”都先,那到底是谁先呢?)。相馆对面是翠湖南门-南门啊南门,卖门票的小窗隔壁有个卖冰棒的小窗,水果冰棒四分钱一支,有浅绿色香蕉味和浅红色西瓜味两种,实在诱人;还有奶味十足的牛奶冰棒八分钱一支,当时曾发誓长大要当卖冰棒的,可以放开来大吃四分钱一支的水果冰棒。“二我轩照相馆”让人稍有惊悚,传说:相馆闹鬼,有男女两人在此店照了合影,取片时却出现意外,搂着的是个骷髅。此传说被越传越真,据说最终竟致相馆生意受影响关闭。我小时候从此地路过时,这家相馆的大门早已砌成墙,仅门头“二我先照相”石膏浮雕字仍在。经过这里,我常会忍不住驻足,举头一瞥,想起那个早该被时间湮灭的传说。</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翠湖的树(1960年代 杨长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我最记得进翠湖南门后这两排高大的杨柳树。那时,在妇幼保健院当医生的母亲,下夜班后的上午九点左右,会牵着大约四岁的我,穿过燕子桥,来到水月轩。水月轩是个自成一体的园子,很精致,两面环水绕山,有平整而宽敞的空地,一片垂丝海棠花……母亲挑一石椅坐下,看她的《儿科学》《中华儿科》杂志,我便在湖中池太湖石那一圈玩。湖中池四周那些墨石雕成的护栏,特别是上面那些形状和面目不一的小神兽,在阳光下呈现明暗变化,可以陪我大半个上午。</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水月轩池塘栏杆上的小神兽(友人母女)</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1928年昆明一大家庭在水月轩照相馆的留影(熊景明提供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color:rgb(25, 25, 25);">有记载说,⽔⽉轩⾥曾开了中国的第⼀家相馆(据说⽼板曾根据当时昆明⼈爱耍滇池的特点,为前来拍照的专门设置浆声船影、渔灯⽵篙等背景,很受欢迎)。到了六十年代,相馆当然早已不复存在,昔日繁华不存,只留宜⼈的绿柳成荫、海棠成林,园池假⼭,⼜点缀有⽯雕⻦兽、亭台和⽯桌凳.....小时候特别喜欢照相的我,听大人讲起这个不复存在的过去,心里满是遗憾。</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翠湖会中亭(五十年代老照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从水月轩拐出去,穿过会中亭,左拐过去可至观鱼台。记忆中,我很少去看鱼。各种颜色的金鱼在池中游来游去,似乎习惯了有人来喂它们。那时的我自顾不暇,没有多余的食物喂鱼,看见它们眼巴巴望着我的样子,会觉得有点不忍。</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父亲30年代拍摄的翠湖观鱼亭(叮叮 提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除了父亲拍摄的这张观鱼亭照片,我家相册里还有父亲拍的西山、大观楼等照片。后来看,也许不仅是受限于当时的技术,更有我父亲的喜好,这些照片的风格都是这种略显苍郁的调子。</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翠湖干涸 (1983 出目里利吕井)</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院子里的男娃娃,傍晚会到翠湖竹林岛附近或听莺桥下的小湿地钓鳝鱼。一伙男娃娃,经常是只有我小哥能钓着。因为我们随母亲在呈贡乡下生活多年,刨泥鳅、钓鳝鱼、瀖鱼,是拿手活,家常便饭。在竹林岛的水沟边,他们耐心地趴着。钓钩是用伞骨制成。饵料是蚯蚓,把钓钩放在靠近水面的鳝鱼洞口,要摹仿鳝鱼的叫声(用舌边顶住上腭,使劲一吸,即可发出一种声音)。躲在洞里的鳝鱼听到“同伴”的召唤,就会出来.....咦,居然有美味的蚯蚓等着我?”于是就咬钩......钓到鳝鱼,他们会狂跑回家,迫不及待地把它盘成一卷,放进风炉用炭灰烧焙一番。洒点盐,一人分一小块品尝,味道相当鲜美。还有人到翠湖捉水马吃,不知是哪位大仙吃过,介绍给其他小伙伴。有人说有股火腿味、香肠味,但听男娃娃说,并不好吃,而且个头太小,不够塞牙缝。在翠湖捉蜻蜓(老绿头),更是一件快乐无比的事情。一般是暑假的下午,在一截竹竿上绑个蛛网丝套,制成网捞,一边捕,一边口中念叨“老玛嘞来喽”。如果</span>逮到一母“老绿头”,用细线拴其身上,放于空中旋飞,待公蜻蜓来配时,用纱网捉之。 <span style="font-size:18px;">捕捉到老绿头后,男娃娃撕开翅膀就啃,还说蜻蜒的肌肉是瘦肉......记得那时候,男娃娃都很饿痨,什么都可以拿来当肉吃。,</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假日翠湖(六十年代老照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划木板船是孩子最喜欢的。总是由大哥哥姐姐带着,一则是考虑安全,另外是因为年幼的孩子几乎身无分文,划一小时的船,需要花费三角钱的巨资。上船后,要根据体重分配座位,以使船体平衡。有些男孩,会充狠站在船头,船一旦摇动,就有可能掉进湖里。我记得,有一次,划船打水战,获胜方一个小男孩一高兴,挥舞手臂欢庆,不幸跌入水中,弄得水中岸上一阵惊呼尖叫,还好没有弄出更多意外。当船进桥洞时,沒办法划水了,船速会减慢,甚至停止,这时就要用木桨撑着洞壁,用反作用力使船前进。有时,不认识的两船人,也会搭话聊聊。有时又会因两船在桥洞相撞,弄得有点点不高兴。一旦小船驶出桥洞,又是一番风景。船,悠悠晃荡着,清风徐来,特别想唱一支歌.....我们没有表,但又想尽量多划一下,最好能划到最后一秒。所以,感觉时间快到时,会把船划到离收桨处不远的水面,不时询问邻船的大人:请问你家,现在几点几分啦?</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七十年代在翠湖草地上的青年(刘鸿飞 供稿)</span></p> <p class="ql-block">记忆中,逢年过节,母亲几乎都值班。这样,我家几小个就会去翠湖,三分钱买一包用报纸包裹的盐炒瓜子,坐在草地上打牌……逢年过节,公园是免门票的。在平时,我们是从儿童乐园的铁栏杆那里,侧过身子和脑袋,使劲钻进去的。耳朵常被挤得通红生疼,但门票要二分钱,能省当然就要省。</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翠湖风景(《昆明风景》云南人民出版社)</span></p> <p class="ql-block">其实,我小时候很多人也把翠湖当路来穿行。翠湖南门至北门,是阮堤,可以从此直穿而出抵达云南大学;东门至西门是唐堤,我曾在这见里多次遇到家住螺峰街团校的赵捷同学,她手提鼓子(一摞饭盒),每天穿过这里去西门正对面的省物资局食堂打饭。由于每天穿行细致观察,她写过一篇翠湖春色的作文,被老师拿来课堂上唸,让那时习惯“东风劲吹,红旗飘扬”的我们,大受启发。把翠湖当路来走,变沿湖行走的弧形为直形,还能顺便玩玩、欣赏风景,何乐不为?</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四、有趣的翠湖图书馆</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莲华禅院大门(六十年代老照片)</span></p><p class="ql-block">湖心亭北侧的莲华禅院大院,大门进去第一个庭院是翠湖公园办公室,北进第二个庭院就是图书馆。莲华禅院<span style="font-size:18px;">大门外挂着一块竖牌,上书白底黑字“云南省图书馆”(1909年建在翠湖经正书院,后搬至景星街, 1940年至1960年代末馆址在翠湖莲华禅院内) 。图书馆在禅院的后院,不知给多少人留下过深深浅浅的记忆。我上小学甚至更早时,翠湖</span>跑得太熟了,哪里都要钻一钻,<span style="font-size:18px;">每每路过这个院子,都会跑进去探个头。</span>迈,这么大一个院子沒有人来玩,只有不多的几个人看书借书。<span style="font-size:18px;">院子里异常宁静,绿色的格子门窗,石板铺就的地缝生出绿草,方形院四角的四个花坛里,长着四棵蓬勃的柏树</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云南省立昆华图书馆时期</span></p> <p class="ql-block">1960年代末,省图搬到圆通山后门,我上高中在其对面,曾去省图书馆草地上晒太阳。翠湖里走了省图,来了市图。1971年,市图书馆由文庙迁入翠湖莲华禅院。记得大三后,借准备毕业论文,我与男友也两次跑来翠湖图书馆,怀着快乐的心情,体验这里特殊的借阅方式,享受院子里的宁静。那真与汪增祺在《昆明的眼睛》里的所写一模一样,只是木盘换成了竹篮。借阅室在一楼,藏书室在二楼上,地板挖一个洞,从洞里用绳子吊下一个竹篮。借书人将开好的书单放入篮中,管理员一拽旁边的铃铛,篮子就从洞口吊上去。不一会,上面拽一下铃铛,篮子就下来,你要的书就来了。朋友于坚说“书仿佛从天而降,让人如获至宝”。这真是一种有趣的借书方式,你会被这种好玩吸引而去到那里,在其他图书馆还真没见过。 </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翠湖图书馆院子楼上(李瑛 1983)</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span><span style="font-size:18px;">一位同龄挚友1974年起到市图,不是看稀奇,是认真看书。据他讲:高二时候差不多每个星期天都骑单车去市图。一点开门,自己总是第一个挤进去。管阅览室的,是位四十来岁的小阿姨,白白的,眼睛有点细,态度和蔼。时间长了,逐渐熟悉,被另眼相看,他有点激动。有一天,小阿姨告诉他,星期二早上,要对外增办一批借书证,叫他带学生证和学校证明去办。当时是假期,开不着证明,还有是偏偏睡过了,赶去时排队的人早已延伸到了湖心亭外面。他郁闷,坐在阅览室发呆。小阿姨悄悄告诉他,下班时去找她。他有点心跳,各种猜想。果然,小阿姨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蓝颜色的小本本递给他,他用小阿姨的蘸水钢笔,完成了几乎是一生中最认真的一次填写,一笔一划填好了那个借书证。他一直记得,有幸得走后门的感觉真好,市图管理员小阿姨真棒。</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五、好多人在翠湖谈过恋爱</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1970年代末昆明一个家庭在历经磨难离散后,终于团圆,在翠湖留影(黄粟 提供)</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在那个贫困的年代,翠湖是多数昆明人最近,也方便到达的休闲场所。学校活动、恋人约会、朋友欢聚,一家人的快乐周未,常会把逛翠湖当作首选。谁能有幸借到一台相机,总会约好多家人和友人匆匆赶来,把翠湖作为留下珍贵照片的最佳背景地。</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听莺桥(五十年代老照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翠湖,也是好多昆明人谈恋爱的理想场所。那些年,几乎家家都是全家人挤一屋,在“一颗印”院内,人与人的间距也都很小,谁家来客人,全院都知道。所以,想留点私密的谈恋爱,只好约出去。更想找点浪漫感觉的,就约进翠湖去。据说,好树好水好心情,谈恋爱成功率颇高。</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从水月轩回望燕子桥的我(60年代末 叮叮)</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我是家里老五,最小一个,不满周岁即丧父。长大一点后,我以超出四个哥姐的卖力,操心、甚至帮着母亲操持家里的事。为了让姐姐早日离开农场,母亲及亲友帮助安排了各种相亲。帮我们照这张照片的人是一位酷爱摄影的师院毕业生,我希望他能成为我的姐夫,很开心地陪姐姐去翠湖与他相亲约会。</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六七十年代翠湖的高背石椅(叮叮 提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沿湖周边,有好多可坐两人的高背石椅,好多谈恋爱的人,喜欢缩在高椅背下拉拉手,或把头悄悄靠在对方肩上。我晚饭后去翠湖玩,一般会在天黑前离开,倒真沒见过亲吻的。但即使大白天,每看见椅背后面坐的是年轻的一男一女,会赶紧扭头就走,有些不自然。</span>曾经有一次,我在一条石椅边捡到一个女式小钱包,毛线编织的那种,拳头一般大小。赶忙打开,里面装着两角纸钱和几个分币,居然还有一封男生给的情书。大约是-红燕:“天大地大不如我俩的恩情大,爹亲娘亲不如我两个亲.....”落款处是“致以革命敬礼”。这是我第一次看见真的“情书”,但看见他们竟然这种讲情话,当时已开始读屠格涅夫小说的我,还真有点说不出来的伤心又有些好笑。</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翠湖听鶯桥(《昆明风景》云南人民出版社)</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在打击“流阿強”的七十年代初,每晚十点左右,都有警察来翠湖清场。游玩的包括谈恋爱的人,一般在八点以前就撤走了,警察便会抓走一些十点还滞留在翠湖里的少男少女,认为他们有可能是男女流氓即“火枪”“皮蛋”。我小哥的同学,昆八中高一伙意气风发的男生,曾于十点后还在翠湖里朗诵普希金的《皇村中学》而被抓,第二天派出所通知了学校领回,他们把这当做一次青春的历险而自豪。男女间的交往究竟到哪一步算流氓?那时似乎还不能完全说清楚。其实,母亲所在的翠湖边的妇幼保健院,好像还真未给所谓“皮蛋”做过人流。后来才知道,他们多数就是一些早熟而叛逆,无心功课的小年轻,互撩成伴,搂搂抱抱,抽烟弹吉他唱歌看电影而已。</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六、也有人在翠湖练拳跳舞</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翠湖晨曲(杜天荣)</span></p> <p class="ql-block">翠湖是昆明人晨练的好地方,依稀记得哥哥们谈论邹老倌的邹家拳(唐继尧警卫长邹若衡)如何厉害,而他的大弟子王仁瑞、黄烈都是我哥认识的,但遗憾始终没能亲睹邹家拳及两位哥哥的风采。大学快毕业恋爱了,知道男朋友竟也是邹老倌的弟子,有时见他比划两下,有风驰电掣之感,适合拿来打架,即有效攻击与防卫。</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文革中的翠湖</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六十年代中期,在我们住的登华街院子里,周末,入夜躺床上,能听到从翠湖一带传来蹦嚓嚓交谊舞乐声,感觉那里还在欢腾。我们知道,舞曲声是从翠湖一进大门右手边露天旱冰溜冰场传来的。那里白天溜冰,周末晚上有乐队伴奏的露天舞会,买票即可进入。住在翠湖东路15号龙公馆交际处宿舍的同学讲,她在交际处工作的女学生出身的母亲,以及某某厅的年轻女干部,每到周六晚上,都要去翠湖宾馆,陪一些省领导跳舞,算是任务。</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翠湖上空的焰火(杜天荣)</span></p> <p class="ql-block">文革中,节日的晚上,常有工农兵宣传队在翠湖露天旱冰溜冰场演出。1968年国庆,我们华山小学红小兵宣传队在那里演出了诗歌音乐舞蹈《各族红卫兵见到了毛主席》,我担任朗诵。其中有这样一段:清晨五点,太阳从东方地平线上射出了万道霞光,天安门前红旗如海,欢乐的歌声响彻云霄。千万颗心在激烈地跳动,千万张笑脸迎着一个方向......毛主席来啦!“来啦—“这一声,需要高且辽远,到这里我总是不过关,会颤抖地喊出。一时间,现场的寂静欣赏,转而变成引人发笑的摹仿……</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七、农展馆的超大苹果和讲解员</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翠湖北路农展馆(六十年代老照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从翠湖西门出来,有农展馆和讲武堂。60年代,翠湖北路农展馆展出过我丽江老家堂爷爷(我们称阿老)种的超大苹果,泡在一个大玻璃瓶内,苹果大约有人头那么大,很神奇。我爷爷,因其父(我的曾祖父)在柳州做官时感染瘟疫而殁,他去收尸,自己也染上瘟疫而殁于柳州。我父亲是独苗,当时年仅一岁,从此便由他的叔叔阿老一家及守寡的奶奶养育。父亲后考入大理师范,再然后考入东陆大学,1936年毕业后在云南教育界做事,1957年蒙冤入狱病逝。丽江种苹果、树番茄,始于我阿老。阿老算得上农民园艺家,丽江大研农场都聘他,后来又继聘我叔叔。我异常记得泡在福尔马林水中的那个大苹果,是黄红色的,且不是苹果常有的那种周正的圆,它让尚处于丧父之痛黑暗中的我们感受到了温暖,觉得脸上有光。母亲单位的邻居,也有人闻讯去参观了,回来都夸那个苹果之大,以及照片上的我阿老如何像齐白石老人。</span>被人这样夸着,真有说不出的开心。</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1968年的全国农业展览,适逢“复课闹革命”,姐姐她们农校的女生被荣幸地抽调来做讲解员,住在讲武堂二楼上,打地铺。姐姐初中在十中,是年级尖子。1964年考高中,因家庭出身不好,高中没有录取她,只得去了农校。文革时期,姐姐回家来会讲农校的事:</span>我们学生被分为红五类,黑五类,中间的就是灰色的。学校开忆苦思甜大会,分三块坐,红的站起来吼:老子英雄儿好汉!黑的站起来应:老子反动儿混蛋!灰的,也就是中间的说:基本如此,阶级烙印.....反反复复,像在排戏。我们班只有两个红五类,大多数是因出身不好、落选高中而来此校的。最可笑的是跳忠字舞,有些舞只有红的有资格跳,于是几十个黑的灰的同学围成圈站着,中间只有两个人在跳。</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讲武堂“军舍”(1980年代 廖可夫)</span></p> <p class="ql-block">姐姐在农展馆做讲解员的一个晚上,接我去农展馆她们宿舍玩。那时,讲武堂后院连着农展馆后院,那个夏夜,后院内草木葱茏,甚至乱蓬蓬的,罂粟花盛开......姐姐宿舍的女生们放肆地张扬着、发泄着。浓眉大眼的三宝,她喜欢穿球鞋,却不喜欢洗脚,大家嫌臭,她就用报纸包起脚来。有人笑她,她还说点:洗脚不如洗被窝,洗被窝不如干搓搓。那群女生,正值花季,在一个没有男生的班里,她们忘记了性别.....但日渐严酷的局势和农校出身,即使做了临时讲解员,她们也不能彻底开心。去找姐姐玩的我,也替她们捏着把汗,果然不久,她们就被通知上山下乡。翠湖边的这群女生讲解员,短短几天的快乐和兴奋,如昙花一现。</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尾声</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1954年昆明师范学院师生参加翠湖公园挖出淤泥的义务劳动(杨春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那段日子一晃而过。一夜之间长大读高中的我,去翠湖溜跶的机会变少了。</span>文革后期的某年,翠湖水完全干涸,一条条手肘长的白鲢鱼在泥滩上翻着肚皮,看上去非常可怜......昆明举城哀叹,人们甚至感到惶恐。</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在翠湖租船处玩水的梅玲(1970年代 叮叮提供)</span></p><p class="ql-block">记得七三年时的翠湖,水况特别好,穿过租船处向聶耳雕像去的路两旁,湖水甚至会发出击岸的啪啪声,甚至漫至路面,水珠能溅到路人的脸上。1983年,翠湖又干得见底了,湖心草地上,一些男生在那里斗鸡、打野战、踢足球。我路过看着,心里真不是滋味。</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我在翠湖看海鸥(叮叮 提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1986年,翠湖水旺鶯飞,海欧首临昆明飞入翠湖。刚做了母亲的我,看到这满目生机,心里无比感动。无论哪个年代,路过或步入翠湖,我都会那样贪心地张望,满心的欢喜。</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五十年后的今天,那小时候的翠湖与我,又突然鲜活,让我想去记下它和她。翠湖,只要它在着,眼睛一样眨动着,昆明便生动而明丽,我的心便也青春如昨。</i></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附录一:美友补充的翠湖记忆</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湖心亭(老照片)</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周凡(周钟岳孙)说:我把你的文章转发给一个百岁老者张朝民(我父亲的老同学、也是他们一辈唯一在世的),他家原也住翠湖边,所以感触良多。他们的故事又比我们早一辈!这位百岁老人说:1936~37年我家在翠湖北路。没自来水,饮用水全靠买从翠湖北门那眼五、六米见方的大井挑来的水。我上福照街兴隆巷省立昆华小学五、六年级。除了星期日、节假日,每天都要走翠湖边上洗马河(讲武堂东墙外小街)、中和巷、武成路、福照街到校;或穿过翠湖走磨盘山、劝业场(经过大众电影院)、福照街。风雨无阻。中午常由家人送饭到校。因此对翠湖路径和海心亭、通志馆等建筑非常熟悉。后来家搬到府甬道,下了西仓坡还是翠湖。坡右是书法大师陈荣昌家,坡左住过西南联大教授张奚若。张的两个儿子张文朴、张文灿也是我那时在翠湖的玩伴。未料45年后1982年我到北京外交部办赴南美商务工作手续时,邂逅在外交部任处长的张文朴(据告他弟文灿在驻美大使馆任武官)。世界真是小,世事也够巧。小吉坡曾经有一家德国天主教办的聋哑学校,它的眼耳鼻喉医务室还接受校外患者就诊。大人带我去医过扁桃腺炎。这聋哑学校未见网上提及,我觉得这是当年的福利事业,应该让世人知道。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三十年代周钟岳在翠湖边若园巷的老宅</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杨多立说:美篇写得生动、亲切、温馨,读起来欲罢不能,我和女儿一直读到深夜!因为喜欢丁的文笔和昆明话的语景方言,会让人倍感温暖,就像丁坐在我面前与我侃大山一样娓娓道来。逮“大绿头”“用蚯蚓钓鱼”也是我和我哥经常玩的游戏,有一年干涸的时候,我们还到翠湖去挖“泥煤”用来笼火。困难时期,翠湖边上青云街有卖粉色的“哈”淀粉,总是饥饿的我们视为佳肴……结婚以后,住在文联,离翠湖更近了,几乎每天都在围着翠湖转!我上班去都要骑车路过。竹林岛的竹子,做梦都想去偷一根来做个“烘笼”,方便冬天烘女儿的尿布。儿童乐园我女儿的头也被卡在里面一次,因为下面宽上面窄,她钻进去一抬起头来就卡住了,怎么都弄不出来,眼泪一串一串掉,我看了半天,下面稍微宽一点,就按着她的头往下弄了半天总算出来了。翠湖有年干涸,我们学校的老师在那里踢足球,宣达把脚踢骨折了。我还听乌谷(张冲大儿子)说过,文革期间,他老爸让他把家里的细软扔进翠湖……总之,关于翠湖的往事太多,就此打住吧!谢谢丁!美好的回忆由你而来!</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昆明最早的饮用水源——翠湖九龙池原貌(图源 昆明市自来水历史博物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5, 25, 25); font-size: 15px;">陆建生说:我家住在作者有八角楼那个院子的隔壁,即一丘田的一个院子。翠湖是我们的乐园。水月轩太湖石旁有个小池,池中有睡莲,我们也曾在晚饭后守在那里看睡莲收拢花瓣;还曾经爬到堤边的那些树上摘一种花,这花是两片叶子,可以往下一丢,就会旋转着落到地上,就像直升飞机的螺旋桨;我们也曾经用一根线拴一条蚯蚓钓一种叫"石扁头"的鱼,那鱼一但咬了蚯蚓就不松囗,一拉就钓起来了,根本不用鱼钩。曾游泳进自来水厂,看清泉从九龙池底冒出,赏茂盛的植物花朵,偷吃马桑子。我们曾在北面湖里游泳,园丁不时会来抱衣服。无论玩什么,只要有人叫"老园来了",我们就会四散逃跑,跟园丁只斗智不斗勇......</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1909年建立的省图书馆(翠湖经正书院旧址)</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 color: rgb(25, 25, 25);">周家庆说:省图书馆在湖心亭背后那个大院中(莲华禅院),我有印象。我印象更深的,是1954年、55年那个阶段,在翠湖最北端(后成为昆明市体委所在地)有一个庭院(经正书院),是专供小学生借阅小人书、连环画册的地方(或许也包括文字书籍)。我们(小学5、6年级)下午放学后或节假日,总是泡在那里看小人书,什么《三打祝家庄》《鲁提辖拳打镇关西》《尤三姐》《新儿女英雄传》《卓娅和舒拉的故事》《团的儿子》《攻克柏林》……看到关门才回家。平层的中式传统建筑,是登记借书的地方,进去就是一个庭院,四处坐着看书的小学生读者。</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1968年师附中下乡当知青前的马若文在翠湖留影(马若文 提供)</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马若文说:经正书院旧址这里的這個小學生閱覽室我也有點印象,大约1956-57年。記得當時借書的程序相當簡單,只要說出學過的語文課的幾篇課文,證實自己是在校小學生,小圖書管理員就會把連環畫借給你。後來就沒有再光顧過,再後來就變成了遊泳池,我們還去參加建池義務勞動。游泳池建成之後,泳證是個搶手貨,那时我們班50多人分到四個泳證,用抽籤的方式決定誰中彩,我抽的紙條,上面寫着:“竹籃打水一場空”。</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雪后小舟(转自金玉令的美篇)</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附录二:美篇《我小时候的翠湖》读后感</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美篇《我小时候的翠湖》在读者中引起极大反响,尤其是那些在翠湖周边长大的读者。我也是其中之一。几十年来我与翠湖交集不断,它见证我的成长,我见证它的变迁。我的内心感受,正如一位跟帖者所言,“人生数十年酸甜苦辣咸”,都在这个美篇造就的“时光隧道”中得以重温,再现,我深深感叹又无比怀念!</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美篇《我小时候的翠湖》具有巨大的艺术感染力,这源自它丰富的图文(共9章46节),生动的刻画,细致的记述,真实的情节,深挚的情感和沁入肺腑的音乐……所有这些,编织出一幅闪烁着童心童趣的、眷恋着家乡故土的交响诗画。难怪那么多读者发出了感叹:“好亲切啊”!“美到伤感,想哭,浓浓的思绪挥之不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作为叮叮美篇的忠实读者,我想多说几句。美篇《我小时候的翠湖》在写作上具有六大特色,一是真实,二是细腻,三是生动,四是丰富,五是切近,六是热诚。这是它感人至深的奥秘所在。它让外地读者认识翠湖,留下美好印象,或许他们会慕名而来。它让本地读者重回往日时光,忆及知交故旧,或重拾联系,或深感欣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跟帖者“一抹浮云”对这个美篇给以极高评价,他说“普通百姓也有自己的情趣乐事,然而大部分人不能将其固定下来,分享给他人,他们只能口耳相传”。他还说欧阳修用千古名句“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其间”道尽了醉翁之乐。他称赞叮叮就是这样一个“能把生活写成情真意切可心可目的”人。这是需要付出巨大辛劳的,叮叮这样做了。我以为,这是对美篇《我小时候的翠湖》社会功能给以的最高赞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最后,我还有一点想说。一位跟帖者说得好:“与其把翠湖说成是昆明的眼睛,不如说翠湖是春城的酒窝”。是啊,翠湖让昆明频添妩媚,锦上添花,说它是昆明的酒窝,恰如其分!</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15px;"> 老快</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15px;"> 2023年6月23日于美国马里兰</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附录三:翠湖往昔美景欣赏</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翠湖经正书院(1911 盖洛)</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翠湖莲华禅院(1911 盖洛)</span></p> <p class="ql-block">翠湖莲华禅院(1911 盖洛) </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翠湖附近一栋中西结合的建筑(民初)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海心亭(民国老照片)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民国时期的碧漪亭及其后的莲华禅院</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海心亭(民国老照片)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会中亭(《昆明风景》云南人民出版社)</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翠湖泛舟(杨长福)</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翠湖之晨(杜天荣)</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翠湖公园里的人(2013年 于坚)</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从先生坡坡头看到的翠湖(1986 张为民)</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1954年动工,1956年5月开业的十大建筑之翠湖宾馆(1957 蒋齐生)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翠湖东路15号,龙公馆,1927-1933为英国领事馆(1927)</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与翠湖紧邻的青云街</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附录四:老画家画翠湖</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赵公祠》(翠湖畔东风小学)设色纸本 1959 宗其香</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翠湖与云大会泽院》水彩 1950 江芷菴(1911-?)《江芷菴画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夏日翠湖》油画 1955 廖新学 云南人民出版社《廖新学美术作品》</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翠湖东路一隅》(水粉 白庆芳(1917-?)</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翠湖》水彩 1955 陆宇飞(1918-1981)云南人民出版社《云南水彩画写生选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翠湖晨曦》油画 1956 廖新学 云南人民出版社《廖新学美术作品》</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昆明冬天》(先生坡)设色纸本 1956 刘傳辉 云南美术出版社《刘傅辉画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翠湖》水彩 1957 江芷庵《江芷菴画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义务劳动修翠湖》(水彩)江芷庵 1957</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翠湖农展馆》水彩 1958 江芷菴《江芷菴画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一丘田老街》水彩 1958 刘傅辉 云南美术出版社《刘傅辉画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昆明翠湖》水彩 1959 张兰芬</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翠湖北路》油画 1960 张建中 ,云南美术出版社2000《昨天-温情昆明》</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翠湖》水彩 1961 林聆(1918-2007)云南人民出版社《林聆画选》</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晨光中的逼死坡》(青云街)油画 1978 郝忻中 云南美术出版社《昨天-温情昆明》</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翠湖租船处(油画 1979 陈崇平)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水月轩内唐继尧时代建造的铸铁栏杆(油画 1979 裴文璐)</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从翠湖省文联的家远眺云南大学》(设色纸本 1982 刘傅辉)</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省文联”故居窗口》油画 1959 刘傅辉 云南美术出版社《刘傅辉画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本文配乐为邓丽君《翠湖寒》,曲中翠湖与昆明翠湖无关。非商业用途,未开通打赏,有错漏请在评论区指正)</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写作此文际,我见到翠湖排干水种荷花(2023.4 叮叮提供)</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