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定王陵：堪比帝王陵的明代藩王陵墓

田园牧歌

       2023年3月初，无梁镇一年一度的杏花节前夕，我们从禹州出发，沿着103省道一路向北，驱车20余公里来到了具茨山周定王陵景区。

        周定王陵，也叫朱王坟，是明太祖朱元璋第五子、明成祖朱棣同母弟弟朱橚和其妃子们的陵墓，位于具茨山脉东麓、无梁镇境内的明山半山腰，是一处坐西朝东、凿山起券的地下宫殿建筑群。

       我们到达这里时，已是上午10时许，初春的阳光炽烈，犹如初夏。站在明山上，放眼远望，万里无云。陵区周围，远远近近，山岗西高东低，逶迤起伏。东南极远处，则是广袤无垠的黄淮大平原。

       周定王陵的风水极佳。陵墓左边连绵起伏的山岭，就像一条张牙舞爪的青龙，人称“青龙岭”；右边山岭的山峰，就像一只猛虎蹲在那里，活灵活现，人称这个山岭叫“卧虎岭”。

       陵墓背倚明山险峻主峰，面对陉山，山势环抱，“龙”“虎”把门，地形地势非常符合中国传统的“枕山面屏，气聚风藏”的风水理论，是一处难得的教科书式的风水宝地，难怪朱橚把自己百年之后长眠之地选在这里。

       小时候，经常听老辈们讲朱王坟的故事，说是这里的蚰子（蝈蝈）不会叫。

       在陵墓建造期间，有次朱橚带着娘娘前来督工，看着此处风水绝佳，两人十分高兴。当时正值夏秋之交，漫山遍野的蚰子叫得正欢，娘娘随口说道：“原本死后在这儿图个清静，蚰子聒噪岂不照样惹人心烦？！”

       话音刚落，所有蚰子即刻哑然，从此这一带的蚰子便再也不会叫唤了。后来曾有人逮了其它地方的蚰子放到这里，结果没活过3天，谁也说不清楚其中的原因。

       史载，周定王陵建于1404年，1414年建成，耗费巨资，历时10年。

       有个传说：在周定王朱橚死后下葬时，主事官员请风水师选择下葬时辰。风水师说：“兔子打锣鱼打鼓，高高山上出太虎。”由于天机不可泄露，便不再多言。

       当时周王灵柩运至陵墓旁，众人眼巴巴地苦等奇迹出现，结果到了午后申时，一只受惊的野兔从草丛中蹿出来，一头撞在司仪提着的铜锣上，“咣当”一声把人们吓了一跳。恰巧这时，天上有只老鹰叼着条大鱼飞过，受此惊吓嘴巴一松，大鱼掉了下来，不偏不斜正落在地上支着的大鼓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主事官员朝着老鹰飞过的方向一瞅，奇了，南面山头不正像一只卧着的老虎嘛！于是立马吩咐下葬。

       这个故事神乎其神，至今还在民间广泛传扬。

        定王陵墓区长约3里，据说地面原有规模庞大的古建筑群，可惜岁月沧桑，损毁殆尽。

       定王陵地宫气势恢宏，由甬道及前后配殿组成，纵长约40米、宽34米，总面积1970平方米。前殿长12.33米、宽9.58米，寝殿深9.57米、宽25.7米、高15米，前后殿共有8个王妃陪葬墓室，各个殿堂及墓室门额上方均镶嵌仿木结构的屋檐装置，用琉璃瓦装饰成宫殿廊檐式样，古朴典雅。

       周定王陵是明朝藩王墓中最大的墓葬建筑，堪比皇帝陵，更为中原陵墓所仅有，可见当年朱橚有多大的雄心。据专家考证，定王陵的形制同明十三陵相似，其地宫规模接近定陵，进深则深于定陵，因此有“明十三陵的缩影 ”之称。

        只可惜其中的珍贵文物在清朝和民国时期即被盗掘一空，后来汉白玉地砖也被当地群众争相挖去当成锤布石之类使用，龛室内一个直径约2尺的汉白玉石球也在“文革”中被毁。

       位于周定王陵右下方约500米，是王妃陪葬墓，俗称“娘娘坟”。

       坟墓距地面10多米深，是一组造型奇特的地下墓室建筑群，用砖、石拱券成环廊，平面既像齿轮，又像花环，更像一把撑开的伞状，巧夺天工。中间伞把是极粗的穹隆柱，直径11.4米。伞的外侧即拱廊外壁，有17座等距离、同规模、同样式单体墓室，墓室门均朝向中间的穹隆柱这个中心位置，共同组成了一个庞大的环状墓穴，总面积近800平方米。

       单体墓穴高2.5米，宽3米，深4米，分别葬着陪侍朱橚发配云南的王妃或宫女，都用木棺和绿色琉璃外椁。从墓志铭入葬时间看，有先厝后迁而来，也有临时处死而葬的。

       王妃陪葬墓一穴多室的环形墓葬形制和建筑艺术，国内罕见，它和周定王地宫一样有着重大的历史、艺术和科学研究价值。

      只可惜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妃子墓被发现后，村民为了仓库防潮，将木棺琉璃外椁砸了铺在了仓库地板上。妃子墓墓志也散落各处，部分存于禹州文管所，还有几通存在河南博物院。

       周定王陵是怎么被发现的？

       据说，1938年，当时附近后营村王家门一个叫乔黑的老汉，在明山东麓一处缓坡前犁地，牛的一条腿陷进了盗墓贼留下的一个窟窿里。他把牛腿拔出来后，将鞭杆儿伸进窟窿，竟伸不到底儿。

       乔老汉就找来村里的年轻人，将洞一点点挖开，原来是个墓门。乔老汉犁的地，其实就是周定王墓前甬道。

       于是这里吸引来十里八乡的人看热闹。人们小心翼翼打开一个个石门，走进墓的大殿，发现墓室上方有个盗洞，不知何年何月墓已被人盗过。盗洞直接穿山而下，正打在棺木的正上方，位置之精确不仅让人感叹盗墓贼手段之高超。

       至于当初墓内是何等富丽堂皇，都有什么奇珍异宝，都流落到了何方，已成为一个千古之谜。

       而位于周定王陵东南方向约1里地远的妃子墓，正处于赵家门一户人家院子底下。早先这家人的祖辈打红薯窖，结果挖“拐洞儿”时发现了这个地下墓室。至于当时里面到底有没有值钱的东西则无从知晓了。据说，这个妃子墓也被盗过。

       除了周定王陵和王妃陪葬墓所在的后营，禹州市无梁镇还有中营、前营之说，分别葬着周定王的第五代孙周恭王、第九代孙周端王，墓葬地上建筑也尽数被毁，地宫宝物估计也早已被盗空。

　　周定王朱橚，生于1361年，死于1425年。他10岁被封吴王；18岁时，改封周王；21岁时，正式就藩开封府。开封王宫地址，就选在开封宋、金两朝故宫旧址上。

       他38岁时，他的侄子皇太孙朱允炆嗣位，为建文帝。建文帝倍感各地藩王势力强大、威胁皇位，实施消藩。当年8月，朱橚就被第一个削爵，废为庶人，流放云南蒙化府。

       他42岁时，他的亲哥哥燕王朱棣发动靖难之役，把建文帝赶下皇位，自己称帝，才把他从流放处赦回开封周王府。

       皇帝哥哥对周定王也有戒心，让他时常感到如履薄冰。他61岁时，为免除皇帝哥哥的疑虑，干脆献出周府护卫军，皇帝哥哥马上改编了这支部队。

       他还出让利税，给皇帝哥哥示好献礼献瑞兽，最终保全自己，65岁得以善终，谥号为“定”，故史称“周定王”。

       去过禹州神垕的人，都知道那里有驺虞河、驺虞桥、驺虞庙（山神庙、白虎庙）等地名。周定王就是在那里捕获的瑞兽驺虞而后献给了哥哥永乐皇帝，由此也给神垕留下了诸多故事，神垕的来历与出名也由于此。

       史载，从周定王朱橚开始，周王共传十一世十三王，是与明王朝同始终的29个藩国之一。相比后来在钧州府（今禹州）就藩，只传了四世就被夺国的徽王，周藩的气数还算久远。

       不做皇帝，就做良医。朱橚一生，政治上不敢有为，只好把精力和才华用在医学等事业上。

       就藩开封期间，他看到河南常发生饥荒，就将野草中可充饥食用者，亲自栽培试验，著成图文并茂的《救荒本草》，记载植物400余种。这是中国历史上现存最早的救荒类著作，在世界科学史上有重要地位。徐光启写《农政全书》，全文收入《救荒本草》。

       他还主持纂修《保生余录》、《袖珍方》、《普济方》等作品，对我国医药事业的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其中《普济方》168卷，收入药方6万多个，集古代医学之大成，是古代所收药方最多的医学著作。李时珍写《本草纲目》，就收入其中内容。

      朱橚在辞赋上也有成就，他写的《元宫词》，共103篇。在明代，这本小册子被视为堪比记载秦汉都城建设的历史地理名著《三辅黄图》。

       朱橚作为锦衣玉食的皇子和一代藩王，能在医学、植物学和文学等方面取得如此成就，确实难能可贵。

       游罢定王陵，已近中午。回程的路上，放远望去，山坡上、山沟里，还有山村的农舍旁，一片片的杏花开的正盛，只是在炽烈的阳光下却显得那么苍白。如果初春的天气依然反常，估计不需几日，杏花就要落了。

       我们不免慷慨，人之一生，犹如杏花一样，花开能有几日艳？自古无论帝王将相，还是平民百姓，到头来，彼此一样，最终都将成为一抔黄土、一股烟尘。

       在这个世界上，什么是你的，什么是我的，都不是。曾经拥有的，那只是上天暂借你一用，别总放不下。历史上多少帝王将相总想着把富贵荣华带入九泉继续享用，可有几个能逃脱被掘、被盗、被抢的下场？就如朱橚，一代藩王，做梦都不会想到，几百年后，自己堪比帝王的陵墓会被洗劫一空，甚至连地砖都没有留下，好风水又怎样，可叹啊！

       好在与皇位无缘、受尽挫折之后，朱橚对人生也有深刻参悟，利用自己的条件，钻研医学等，留下了不朽的著作传世。如不然，他也会像无数的帝王将相、王公贵族一样，最终淹没在历史的尘埃里，不会有一点儿星光。

       文字图片：田园牧歌

       时间地点：2023年3月河南禹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