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旅途

王勇人

周四从浦东飞深圳，深圳的温度比上海高了许多，一下飞机就是一身汗。住的地方是皇岗村，对面就是香港。酒店周边有很多小饭店，烟火气很浓，傍晚在周边散步，跳舞的大妈、浓妆艳抹露着大腿的女人、快递小哥、饭店门口的候餐者，远处高楼林立，店铺门口的灯光、路灯和驶过的车灯把这里照得很亮。

酒店旁边有一个饭店叫“蜑家菜”，问了老板才知道这个字念“蛋”，百度一下，蜑家也称疍家，又称艇户，是对福建、广东、广西、海南沿海水上渔民的一个统称，一种以船为家的渔民，世代以打渔为生，而不在陆地上置业。疍家分为福州疍民以及广东疍家人。历史上，疍民有自己独特的语言，明朝时期改说汉语，由于他们长期待在船上，以水为生，形成了一些有别于陆上社会的习俗。菜主要是海鲜，看门口的价位高的离谱，进去点菜只要不点那些高价菜，吃起来还是很实惠。

周五上午去深能源，谈着熟悉的话题，愉快的结束了这次拜访。后面本来是打算直接去乌鲁木齐，计划赶不上变化，乌鲁木齐的行程放在了年后，周一要去广州南沙，那就不往回折腾了，周六在深圳停留一天，周日去广州。

周六无事，看这里离莲花山不远，就想着去拜谒邓小平的塑像。忘了是刚阳康，爬了三百多级台阶已经气喘吁吁了。山顶上有不少游人，有的在观赏周边的景色，有的在石凳上休息，还有小孩子钻进围栏里面，被保安给赶了出来。

小平的黑色立身塑像在山顶的正中，背北朝南，疾走的形象，面带微笑，目光眺望的方向是皇岗村，再远的地方就是香港。这个改变了中国，改变了无数中国人命运的人已经远去，不知他看到此时的中国该是什么反应。塑像座下有几束鲜花，从规模上看，是百姓自发献上的。

周日从深圳北坐高铁到虎门，高铁站已经是人山人海，春运就是今天开始的。火车过道上站满了人。17分钟的高铁就到了虎门，依旧是人山人海，虎门站在修建中，车站后面高楼林立，高楼后面有山，这就是一百八十多年前林则徐虎门销烟的地方，也是第一次鸦片战争的导火索。来不来感慨，下雨了，于是匆忙上车赶往南沙。

晚上有老友专程看望，一个精致的酒馆聊着这些年的经历，唏嘘感叹，相互勉励，晚上回到酒店，倒头便睡，早上醒来才知道外面下了一夜的雨。

周一下午先是参观了广州热电厂，彼此做了交流。然后拜访了华润电力南方大区，电力系统的圈子真不大，很亲切，相谈甚欢，我是这样感觉的哈。

想再走些地方，春节前估计都很忙，统统放在年后吧！先回上海，争取下周早点回长春过年。

上海快到了，飞机上无事记记豆腐账，免得把这些天给忘了。

还有个小笑话，刚才在广州去机场的路上，司机用免提打电话，对方的彩铃是一个女声“您拨叫的号码已升天，无事请跪拜，有事请烧钱！”我去TMD，竟然接通了，然后叽哩哇啦一大堆。

傍晚在北京西单天桥上看到空荡荡的西单大街上几乎看不到行人，不远处的长安街偶尔有车辆驶过，这是西单的傍晚该有的样子吗？这样子甚至比除夕夜还要冷清。看来是该走了，第二天早上五点多醒来，盘算着离开的行程，干脆马上就走，于是定了八点十五飞上海虹桥的航班，六点钟下楼结账，直接去机场了。

核酸单人单管是阴性，抗原也是阴性，还是心里没底，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感染。我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带了N95的口罩，老老实实坐在后排的角落里。飞机还没有滑行，我旁边一位年轻时尚的女士就大声地咳嗽起来，对着垃圾袋大口吐痰，余音未了，前面一排的小伙子也咳嗽起来，然后才注意到客舱里是此起彼伏的咳嗽声。我去嘞个，这是啥情况？

十点钟落地上海虹桥，打了个出租车回住处，在车上我提醒司机，我是从北京来的，我下车后务必要消毒。司机笑着说没事，我拉了好多小阳人了，然后从副驾驶的座位上举起一个巨大的酒精喷雾器说，这家伙可好使了。

回到住处，看看墙上的温度计，14℃，忽然感觉被寒冷包围，寒彻心底。把所有的空调都打开，下午四点多终于升到了20℃，还是冷。对付的做了晚饭，赶紧钻被窝吧！我此时才发现，有电褥子的被窝是冬天里的天堂。半梦半醒之间，感觉自己脸有些发烫，已是半夜，起来拿温度计，发觉浑身都疼，偶尔还有刺痛的感觉，要么是大腿根或是肋间，搞得我一哆嗦一哆嗦的。坚持量了体温，37.8℃，娘的，还是发烧了。

早饭后吃了退烧药，身上疼痛也基本好了，测了抗原还是阴性，也许是普通感冒吧！到了晚上又烧了起来，于是早早钻被窝，是有电褥子的被窝。稀里糊涂做了好多梦，梦见自己在密密麻麻的人海里，不知道要去哪里，画面的色彩暗淡，每个人的表情都露出焦虑无助迷茫。梦里的我非常渴望，此时，有强烈的光笼罩下来，笼罩大地，让整个画面充满温暖，让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丰富而精彩。

这光是有的，看朋友圈，好多朋友发提示，阳性的朋友在扔垃圾的时候一定要消毒，因为环保工人他们没有防护，没有退烧药，他们年纪偏大，一旦感染会很痛苦。还有听小柯最近连续创作的歌《我在做核酸的队伍里想你》，还有《赶羊调》，《终将……》，朋友圈里的提示和小柯的歌都让我感动，这感动是因为这里充满对个体的尊重，不仅是尊重，还有珍惜，这种尊重与珍惜，用一个大词概括，大约就是人道主义！我梦里希望能够普照大地的光，就是人道主义吧！

不烧的时候就是好人一个，一烧就蔫吧了。抗原没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阳了，就是阳了，也不知道是哪种阳，朋友明天会送抗原过来，如果还是阴性，那就是流感吧！

睡得有点颠倒了啊！

初三有事来了趟合肥边上的庐江，本来是初四晚上回去，耽搁了一会儿，最后一趟航班没赶上，就在合肥住了一晚，和同行的两位朋友小聚，没敢惊动其他友人。今天中午飞回长春，继续我的春节假期。这事搁在年青的时候肯定是一肚子怨言，现在觉得很平常。

早上打车去机场，看着周边的景色，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是合肥，怎么觉得是武汉？到哪儿看来并不重要反正就是春节期间跑出来两天，从零下二十多度的长春，两个多小时后到零度左右的合肥，又匆匆赶回长春，温度的差异感觉很真切的。这大概是新冠或是酒后的后遗症之一。

梁实秋的一篇文章里引用了他朋友的话，他朋友是谁不知道，话是这样说的：你走，我不送你；你来，无论多大风多大雨，我要去接你。因为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这是古人对离别的感受吧，那时候一别可能就是永别，所以离别总是令人感伤。像我们这个时代，说走就行，说来就来，见面与离别就平淡了很多。

那时候的人一步一步丈量着山水，更多的时间留给了内心，所以会觉得时间很慢，很长，见一面很难，所以相见的欢愉，离别的愁苦都比我们浓厚的多。我们天天飞机高铁到处留痕，却觉得时间很快，很短，短的没来得及回味几十年就过去了。那时候的人把大都时间留给自己内心，我们把时间大都抛在了外物上。所以提升生命感，多给自己内心些时间。

但人终究物质的，长春的外边还是太冷，别想着回到内心，还是先回到屋里吧。

　　又在旅途中，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想到一个奇怪的问题，这里面有我认识的人吗？其实心里知道答案，肯定没有，可是这么多人中竟然没有一个认识的人，有的孤单的感觉。

我究竟认识多少人？其实每个人都多少会有这个问题。我的电话通讯录有1262个联系人，微信有1065个朋友，绝大部分是熟识或是有印象的，年纪大了，记忆力下降，真的有许多名字想不起来了，用本名的还好些，那些有诗情画意的名字，有的真记不起来了，又不好意思删掉。所以现在每增加一位朋友就在后面备注一下姓名单位职务，免得再联系时的尴尬。

数了一下从2023年元月1日到今天的电话联系人大约100位，同时期微信联系了280人，有将近150人是春节问候的，因工作和业务联系的有100多人，余下的是属于自己的朋友了。

当然有好多人，比如说我的亲人，他们虽然久不联系，我是万不会忘记的，还有一些老领导老同事，也是一样，想忘也忘不了的。

还有每天给我发问候的朋友，我虽然不回，但每看到早上的问候微信，都会在心里感到温暖，无奈我是个懒人，每天坚持这是功德，我实在是做不到啊。

有事想说，又很犹豫，这是不太熟悉的关系。

有事说事，没事不聊，这是工作关系。

有事说事，没事找事，这是家人关系。

经常联系，就是闲扯，这是朋友关系。

偶尔联系，即使不联系也彼此在意，这是挚友关系。

偷偷摸摸联系的，那是不想让别人知道的关系。

还有你一看见对方的名字，就想把电话关掉的，或者对方也一样，那是想断掉的关系。

火车上睡了一大觉，醒来发现外面下雨了，码几个字，火车快要到站了。作文没写完，其实感触就是茫茫人海，能够相识实属不易，珍惜吧！在虹桥火车站的二楼，看着这么多人，多想能够和你相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