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正值清明,想起我们亦师亦友的陆伯勲李兢夫妇,心潮难平。自去年8月老陆去世后我一直想借用美篇平台写一篇悼念之词,怎奈终难成文。今天挑选出履平在微信群聊天时所回忆他父母亲的生平往事,做成美篇相册,留作纪念。</p><p class="ql-block"> 我们与老陆一家友情的建立是在五十三年前的1970年4月6日,那时十七岁的我们离开故土,从上海到了江西宜丰澄塘公社钩下五队插队落户,在红土地上与南昌下放干部老陆一家人相遇相识相知成了莫逆之交,正因为有了他们对我们的呵护关爱,才使插队八年原本漫长苦涩的岁月有了酸甜之味,我也曾用三集美篇《我的知青伙伴》,详尽描述了那个难忘的年代。</p> 履平对父母生平往事的回忆 <p class="ql-block"><b> 转眼间,我父亲(老陆)已经走了三个星期了。“生老病死”是人生“八苦”之四,不可违逆。但老人家走得太突然,总觉得他是到哪里去了……。</b></p><p class="ql-block"><b> 2022年8月29日凌晨一点三十五分,我父亲老陆,平静地迈出了他平凡一生中的最后一步,享年九十一岁,与我母亲在天堂会面了。 八月三十日,日本官媒宣布,稻盛和夫逝世(实际上八月二十四日已经去世),享年九十岁。 八月三十一日,俄罗斯政府宣布,戈巴乔夫逝世,享年九十一岁。 十天后(因为八月有三十一日),九月八日,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在苏苏格兰逝世,享年九十六岁。</b></p><p class="ql-block"><b> 老人家走时九十一岁,如果按照启东老家的说法,叫九十二了,老爷子可谓长寿之人。故他的一些好的生活习惯或者说养生方法,我想抽点时间,陆陆续续整理出来与大家分享,这也算是老父亲为群里各位作的最后一次贡献吧。</b></p><p class="ql-block"><b> 我父亲直爽开朗豁达…。这样的性格伴随了他的一生。古人云: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直爽开朗的性格成就了他,也磨砺了他,最终让他豁达地面对一切,走出阴影,一生磊落。 父亲年轻时,正赶上国家的“一•五”计划。在知识分子比较缺乏的年代,父亲被派上了“大用场”,跟着苏联专家为我国的一百五十六个大项目,大干快上。当时在江西赣州钨矿局技术处,是处里两个技术最好的人之一。一九五六年,全国第一届青年科技工作者代表大会在北京召开,我父亲作为江西的两个代表之一,出席了这次大会,并进入中南海受到了毛主席等领导人的接见及合影。回到赣州钨矿局后,许多人主动过来与我父亲握手说,“我间接的与毛主席握手了!” 似乎有一圈光环照在他的头上。各种荣誉接踵而至,例如被组织推举担任钨矿局团委组织委员等。 一九五七年,“反右”运动开始,鼓励党外人士尤其是民主人士向党提意见。开始我父亲没有提意见,因为受组织关怀备至呢!后来,大家包括组织上一再动员他提意见,还说,你是从毛主席身边回来的人,更应该带头提意见呀!就这样,在大家的反复动员下,我父亲开始“认真”的思考,提什么意见呢? 在我父亲搜肠刮肚考虑提什么意见的过程中,还不断地有人动员、鼓励他。最后,他觉得,不提都不好意思了,不提就对不起大家了。那好吧!就提了一条,“某领导的老婆打麻将而且打到很晚,防碍工作。” 意见终于提出去了,开始还没有什么,很平静。头两批“右派分子”也已经揪出来了,没我父亲什么事。但是,后面又搞起了“深挖深揭”,上级还下达了“指标”,不完成任务誓不罢休!这种情况下,气氛骤然紧张起来了。因为,我父亲平日里热情开朗,人缘不错,所以“深挖”的初期也没什么事。但是,单位的“右派”指标尚未完成,所以,领导反复开会动员,一定要完成任务,但始终没有得到结果。会议延长再延长,中途我父亲离开了一阵,上了一趟厕所,结果“右派”的帽子就给他戴上了。会议结束后,领导还煞有介事的找他谈话说,大家给你评的是“中右”,比“极右”好多了。</b></p><p class="ql-block"><b> </b></p> <p class="ql-block"><b> 父亲被打成“右派”后,家里自然是塌了天,他几次冒出轻生的念头(一个人从“天上”被摔倒“地上”而且浑身是伤的卑微之人),但都被我母亲及时发现并劝阻了。这一阶段是我父亲人生最痛苦最糟糕的时候,我母亲没有离开他,更没有抛弃他,而是选择和他站在一起,相信他、理解他、支持他,这给了我父亲莫大的慰籍!使他在失望透顶的时候,感受到了温暖,看到了生活的希望,才有了活下去的勇气和力量。仅凭这一点,就足以说明我母亲是一位了不起的女性!所以在后面的日子里,我父亲总是让着母亲,这是有道理的,也是应该的。本来男同志就应该让着女同志一点[偷笑] 之后的艰难日子,我想就没必要啰嗦了。好在上苍有眼,公道自在人心,老百姓心中有杆秤!老陆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大家心里是明白的。所以三年后,父亲的“右派分子”的帽子就摘除了。但是在那个极左的年代,即使摘了帽子,你还是“右派”即“摘帽右派”,所以每逢运动来,比如文革,你这只“死老虎”就要被揪出来批斗、劳改、关“牛棚”等等。 我父亲能活到今天,一是因为他天生的一幅乐观达观的性格使然。遇见哪怕天大的事,最后他都放得下,“饭照吃、觉照睡,” 我母亲说他是“万年青”(头发到七十多岁才开始白);再一个就是我母亲对他的理解、信任和不变的“情缘”。上面这两条缺一不可,只要少了一个,父亲都很难走到今天。</b></p><p class="ql-block"><b> 在这里也说说我的母亲。母亲老李因为我父亲“右派”之事,牺牲了许多。她预备党员的资格被取消了,工作被调换了,本来她从部队(广州军区空军)转业后,因为照顾夫妻关系,被分配在赣南钨矿局干部处,相当于现在的组织部,还兼备人事部的职能。在这样的部门工作的人,都是经过了组织“挑选”的信任之人。但在丈夫被戴上“右派”帽子后,我母亲很难再在这样的部门工作下去了。很快,她被安排去了矿山第一线劳动,经常要上夜班,而且要独自一人走一段漆黑的山路……,往事不如烟啊!</b></p> <p class="ql-block"><b> 回忆往事,我父亲母亲(老陆老李)已经走完了他们平凡、坎坷而又多彩厚重的一生。</b></p><p class="ql-block"><b> 我父亲因为开朗豁达的性格,再加上我母亲的呵护,渡过了他人生中不堪回首的一段。一个人面对难以接受的痛苦时,渡过去了,那痛苦的经历就是你人生的一笔财富;渡不过去,那就是你的灾难。一个人他(她)往往是需要“想得开、放得下”的。要会“往前看”。</b></p><p class="ql-block"><b> 我父亲在退休前,入了党,实现他多年前的愿望吧,也代我母亲完成了她的夙愿。</b></p><p class="ql-block"><b> 虽然父母已经走了,但是他们的精神财富依然在我们后辈的身上发光,甚至他们还年轻的时候,其精神财富就已经护佑我们成长。例如,我工作以后,无论在哪个单位,无论在什么位置上,都与同事们和谐相处,很少与领导提意见,而且绝不提个人意见,要提也是提有关工作上的意见,而且是补短板、补台的意见;绝不相左,绝不拆台。所以,这几十年一路走来,平平安安,还算顺利。当然,我也有我的原则,决不做一昧的“老好人”。例如,违法乱纪的事情绝对不能做,不该伸的手绝对不能伸,不是我的东西绝对不能要……。决不与腐败同流合污。我想,这也是父母留给我们的宝贵财富。</b></p><p class="ql-block"><b> 我父母勤勤俭俭、平平淡淡的过了一生。我父亲会打牌、打麻将,但从不上瘾,只是在“三缺一”的时候,凑个数;他也会有脾气,是人谁没有脾气?但对儿女的言行,在我们成年之后,他总是看在眼里,很少出声,更少责备,总是以宽厚仁慈的长者的心态,听我们说……</b></p><p class="ql-block"><b> 父母已经走了,愿他们在天堂一切安好,没有烦恼,没有痛苦,吉祥如意!</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陆履平写于2022年9月24日广州</span></p> 履平记录父亲的求医之路 <p class="ql-block"><b> 上世纪八十年代之初,我父亲得了一场大病,开始是肝部疼痛,额头上冒出一粒粒汗珠,晚上睡不着觉,痛得在床上翻滚,情况越来越严重,看了几家医院都不见有好转。后来去了桂林南溪山医院,这在当时是桂林最好的两家医院之一(另一家是桂林人民医院)。南溪山医院的前身是桂林陆军总医院,是在“抗美援越”时期,为了接收医治那些在战争中受伤的越南军官而设立的,应该说基础比较好,和平时期转为民用。</b></p><p class="ql-block"><b> 入院后,我父亲自然经过了一系列的检查。最后,医院下的结论是,“肝部恶性肿瘤”,已经有小的“鸡蛋”那么大。我母亲问:医院准备怎么治疗呢?答:准备“穿刺”取样,就是用一根带钩的钢针,穿刺进入病人的肝脏,钩取一点肝组织出来,进行“活检”。要么就是你们再到北京、上海和广州大医院去,确诊一下。</b></p><p class="ql-block"><b> 我母亲听完,问:还有什么办法?答:只有这两个选择。随后我母亲已经下了决心:回家!回家我来想办法给他治!她心里想:如果真是这个病,不要说我们普通老百姓,就是贵为大国领导人的周总理都没有能救过来(用西医);如果不是这个病,用那么粗的钢针还是带钩的,扎进去,就是好人也去了半条命。所以,回家!回家我来帮他治!</b></p><p class="ql-block"><b> 在医院和家里所有亲戚的反对下,我母亲用一架人力板车,拉着他的丈夫从南溪山医院,毅然决然地回到了鲁山水泥厂家中。这就是我的母亲!这就是我与妹妹履和的母亲!了不起啊!是她救了我父亲一命(用中医而且是郎中的偏方),让他走到了今天。</b></p><p class="ql-block"><b> 当时我在南昌读书,妹妹履和好像也在苏州读书,都不在俩老身边。我母亲没有告诉我们,不让我们分心。回到家里后,我母亲四处打听有关中医包括郎中治疗此病的良方。最后,打听到在一个县里面的大山深处,藏着一个偏僻的小村庄,仅有几户人家,有一位老郎中,听说他有一些“绝招”即偏方。我母亲不顾舟车劳顿,慕名而去。</b></p><p class="ql-block"><b> 见到郎中,说明来意后,花白胡须的老人说,我有一个方子,你的男人可以试一试。我母亲说,好的,谢谢您!请把方子给我。郎中曰,不可。草药我自己上山采。煲好以后,你再来拿。我母亲一一答应。郎中又说,你要写个《保证书》,万一你男人吃坏了,不要怪我。我母亲思考了一下,答应了,当即写了保证书给他。在表示了诚意后回到家中。</b></p><p class="ql-block"><b> 之后每隔一段时间,我母亲就骑着自行车去山里取药。郎中总是将药煲好,分装在若干个瓶子里。听母亲说是500cc一个的玻璃瓶,就是医院用打吊针的那一种。</b></p><p class="ql-block"><b> 药拿回家后,我父亲每天一瓶,药水是深颜色的,很难喝,什么成分不知道。但是,为了救命,别无选择!</b></p><p class="ql-block"><b> 听母亲说,半个月后,父亲的肝痛大大减轻了,一个月后,脸色也好看多了,晚上可以睡个安稳觉了。</b></p><p class="ql-block"><b> 又服了一个月的药,母亲陪父亲到医院去检查,结果令医生十分惊讶!咦,怎么病灶缩小了?</b></p><p class="ql-block"><b> 三个月以后再次去复查,医生惊呼,不可能,不可能!病灶几乎消失了?!这怎么可能?肯定不是肿瘤!</b></p><p class="ql-block"><b> 我的天啊!医院总是这么“马后炮”!或者大惊小怪!要么赶紧先撇清自己的责任或者说“失误”!而且西医总是不承认或不愿意承认中医的……</b></p><p class="ql-block"><b> 关于中医中药的神奇作用,我父亲身上还有第二个案例。</b></p><p class="ql-block"><b> 他多年未愈的老毛病“坐骨神经痛”,在钩下经一位老郎中“根公公”用偏方治好了。</b></p><p class="ql-block"><b> 我父亲年轻时,喜欢打篮球,还是钨矿局篮球队的后卫。经常打完球赛后(满身大汗),就下到河里(章江)游泳,等于马上洗冷水澡,结果络下了坐骨神经痛这个病。去了很多地方,跑了许多大医院,做过各种治疗,都效果不大或者说没有什么用。</b></p><p class="ql-block"><b> 下放到钩下后,因为坐骨神经痛,发起病来,弯腰都十分困难,不仅防碍下田干活,经常到公社开会,还要推着自行车走路去,因为上不了车,非常难受。</b></p><p class="ql-block"><b> 当时,我家对面住着一对老人,老太太是个盲人,老爷爷叫“根公公”,根公公就用了他的一个偏方,几位中草药,泡药酒,给我父亲喝。我父亲后来能喝两杯酒,就是在那个时候学会的。喝了几大瓶根公公的药酒后,我父亲的坐骨神经痛就好了。</b></p><p class="ql-block"><b> 一位山沟里的老头用中医药治好了多家大医院都没有办法治的病,大家说,这神不神奇?</b></p><p class="ql-block"><b> </b></p> <p class="ql-block">年轻时,老李在老陆政治生命遭遇坎坷时不离不弃;古稀之年,老李再一次用信心和智慧将老陆从沉疴抢救了回来,中国女性对爱情的忠贞在老李身上熠熠闪光。</p> 我与老陆的聊天记录选编 <p class="ql-block"><b> </b></p><p class="ql-block"><b> 老陆走了。因为疫情我三年没能回上海,也错失了2020年10月钩下五七大军重返紅土地的那次相会。老陆总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在上海见我一面,谁知这竟成了我永远的遗憾。他老人家把我做的三篇美篇文章《我的知青伙伴》用钢笔一字一句全部抄录后保存起来。</b></p><p class="ql-block"><b> 老陆性格乐观豁达,他耄耋之年却依然有一颗年轻好学的心,他使用智能手机拍照,制作相册并上传照片,他当年喜欢用俄语吟唱苏联歌曲,那时在生产队劳动之余他常哼唱俄罗斯歌曲,《战地友谊之歌》这首歌的旋律及歌词我至今仍记忆犹新 “</b>我亲爱的手风琴你轻轻地唱,让我们来回忆少年的时光,春天驾着鹤群的翅膀飞到了遥远的地方,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我们并不惋惜,我们深厚的战地友谊就在那行军路上温暖我们的心,道路引导我们奔向远方。<b>”那浑厚的男中音荡漾在丰产水库的湖面上,给我们枯燥的插队生活带来几许快乐,减轻了我们劳动后的疲惫及对故乡对父母的思念;老李外刚内柔,对我们如慈母一般,常为我们一日三餐添肉加菜,他俩除了在生活上给予我们帮助,还送来精神上的营养快餐。往事历历,如歌如泣……</b></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下面选录了我们钩下五七群的群友对老陆老李夫妇的怀念,字里行间都是满满的崇敬和深深的友情。</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b></p> 钩下五七群对老陆突然离世的悼念 <p class="ql-block">老陆与履平履和2020年10月重返钩下时,在下放时居住的老房子前的合影</p> <p class="ql-block"><b> </b></p><p class="ql-block"><b> 这张照片是我们钩下知青回沪后老陆老李从广西桂林来看望我们时的合影,当时老李已患有冠心病,所以面带病容。</b></p> <p class="ql-block"><b> 用笔墨记录下祖、父辈所走过的足迹,给儿孙们留下一份宝贵纪念,是我们这一代人抓紧要做的事了。这一百多年来,国家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我们的祖、父辈包括我们这一代人,亲身经历或耳闻目睹了许多前所未有事,我们人微言轻只能写下自家的往事。若干年之后,历史终究会将一切还原真实,只是很多被时代耽误了一辈子的人,永远也收不到一个解释了。</b></p><p class="ql-block"><b> 感谢履平与我们分享了你父母的生平往事,让我们更多的了解他们的坎坷一生,所幸你们兄妹对父母孝顺有加,让他们得以安享幸福的晚年生活。逝者己逝,我们也是刚迈入或即将迈入到古稀之年,彼此珍重,期待我们的重逢!</b></p><p class="ql-block"><b><span class="ql-cursor"></span></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