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悼慈母

毅然

清明悼慈母

今天是您离开我们后的第一个清明节，虽然已经过了一百多天，您的音容笑貌依然时常浮现在我眼前。回顾往事，仍不免泪浸双眼。

一个世纪前，您出生于家境一般重视教育的河北农家小院。姥姥家的四个孩子，大舅，您，二姨和二舅，您没得宠爱但吃苦受累在前。幼时缠足您夜里悄悄放开，偶得天足却闯世俗风气之先。

您和父亲虽是同村，家长都重视教育但缺乏远见。父亲家弟兄三人，学成后父亲当了干部，叔叔参军，姑姑考上大学去了北京某学院。您家两男孩念书后回乡执教，可惜了成绩拔尖的当年。

大舅有钱的同学为了进城参加竞赛作了一身像样衣裳，却未获资格名落孙山。大舅获得资格，借了这身衣服参赛获奖，成绩斐然。还衣裳时分一些奖品给同学利益均沾。父亲出村求学曾获全村状元。二舅和叔叔是同学，当年乡里的高小全村只录取三人，叔叔是状元，二舅是榜眼。

家里不供女儿读书，您只能在学堂墙外听背读书声，再拿舅舅的书来看。百家姓的“赵钱孙李，周吴郑王”，三字经是“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拿木棍在土坯上写字，写满后用小刀铲平再练。您没上过一天学，却能参加工作善写会算。活到老，学到老，终生不离那本用注音符号标音的新华字典。生命后期卧多坐少，依然捧着《老年世界》《妇女》杂志手不释卷。

 您和父亲是包办婚姻，姥爷对父亲的评价是虽然有点黑但还算顺眼。爷爷对您的看法是虽然脚大点但估计应该挺能干。出嫁时姥姥说“绝不卖闺女”陪送了很多嫁妆，却不要财礼钱。咱老家是冀中根据地，父亲跟着县大队离家转战，您在村里参加妇救会边劳动边支前。当年根据地MZ选举，您还和聂荣臻上了同一张候选人的大名单。要调您脱产参加工作，奶奶有不同意见。后来每当提及您都说“要是去了，我的级别不会低于你爸”，深感遗憾。我们都说历史不能假设，也可能早已牺牲不在世间。父亲在外时，您白天跟爷爷叔叔下地干活，晚上还要织布做针线活赚钱。您嫁来之前婆家缺少劳力，为了生计典当出去了爷爷兄弟分家得来的几亩薄田。您来后没日没夜不辞辛劳，帮助婆家赎回田产。殊不知赶上土改被评为中农，谁也没长前后眼。搞得我上学填成分时，不写中农只填革干。

我大姐在老家出生，天资聪颖得到了你们俩的真传。怀里抱着就能读墙上的标语，轰动坊间。全村绝大多数人是文盲，这家祖孙三代全都识字传为美谈。

您的往事说来话长，桩桩件件。理理思路，娓娓道来，还有续篇。

续忆慈母

慈母手中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