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把春来报

竹影扫阶

癸卯年的清明，假期很短，思念很长。那，数也数不清的站台，隔不断回乡的脚步——与其说，流泪的手指，那，敲也敲不完的文字，只为缅怀；不如说，颤抖的眼角，那，滴也滴不完的发梢，是为不曾挥手的昨天那不曾诀别的——永远 那年——跌跌撞撞，翻山越岭，奔赴故乡。我回来了，我的父亲，却再也没有回来。我问沧海何时老——长长的岁月，重重的，盘桓在疲惫的梦里；我问父亲几时归——缈缈的星辰，茫茫的，蹒跚在怅惘的夜空里。 其实，我是知道的，父亲，一直便在这里的了——您是家乡学区语文教育的天花板，您的乐理和书法亦相当造诣。我与文字的缱绻，唯您琴书乐之一种，购书阅书评书——我欢喜着，这种周而复始，我周而复始着，这种喜欢。 如果，如果当初，如果当初能珍藏您曾写过的那些——您所愿的山河无恙的清澈文字；如果，如果那年，如果那年能留下您曾读过的那些——您眺望的星辰大海的如歌诗篇，那，那该，那该是我此生何等可贵的稀世珍宝；可，可惜，可惜我当时除了眼泪，还是眼泪。 回忆是药——适量，止痛；过量，生痛。幼年，家里姊妹多，为减轻母亲的负担，您常年将我带在所执教的校区里。那时没有双休，学校离家又远，操场便是我的金色童年。今我来思，兴许跑步的气质，便是那时给整的。 记忆的网里，那一张张，跟您，和您的桃李——黑白的不同场景的不同角色的毕业照褪色了；那一幅幅，跟您，和您的门生——校园里或欢笑或哭泣或惊喜的画面模糊了。唯有，唯有您随性谱曲的摇篮曲，一如天籁，闪亮我的日月星辰——在我睡得轻的幼年，在操场的榕树下，在月白风轻的夜空里，您，边吟边唱伴我入眠——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父亲，艰难的三年抗疫终于在2022年12月7日全面放开，伴随国人三年的健康码和行程码也终于退出了历史的舞台。2023年1月8日，国家卫计委将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更名为新型冠状病毒感染，实施“乙类乙管”。“乙类乙管”言为何物一头雾水，但我知道，从此——N95口罩，核酸检测，网课时代，方仓医院，居家隔离，抗原试剂...凡此种种，有关新冠肺炎的那些事儿，都统统成了三年特殊历史背景下的时代产物。时下，这寻常的百姓家，正是如您所愿的烟火世界；如今，这盛世的每一天，正是如您所爱的天上人间。 父亲，乌俄战火已燃烧一周年了，原以为，自家兄弟，或散打或全能，也不过伸伸腿，过过招，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嘞。谁曾想——泽连斯基这厮胳膊往外拐，认贼作父赛杨康，美其名曰乌克兰救世主——粉饰太平，引狼入室，忠心耿耿舔美帝，奋不顾身奔北约。 这厮八成剧本看多了，好好张罗你戛纳的红毯秀奥斯卡提名的营生得了，果下好乃，歌舞升平的欧洲粮仓被折腾得千疮百孔，就你这手艺，还揽总统瓷器活——好生瞧瞧，好生学学人家金大哥来着，地比你窄，粮比你少，却怼得淋漓尽致，撕得神清气爽，美国的瓜北约的茶仼由你吃喝——美得你! 嗟乎，乌克兰千千万万受其蛊惑之官兵，倘若重出江湖，是否还依旧心甘情愿喝下“司机”的断魂散，自废武功献血躯。呜乎，乌克兰勤勤恳恳陷其迷障之民众，倘若华山论剑，是否还依旧死心踏地吞下“司机”的三尸脑神丹，生灵涂炭失家园。 北约果嘎“香”——自家养大的娃，乐巅巅跑去抱欧阳锋的大腿！豁豁，这还了得！普京大哥吃干饭滴——泽连斯基你个王八糕子听好乃，哥——就是江湖哥——就是传说睁开你的狗眼看看家谱，老祖宗的基业由得你作死！！！还想跟哥比试谁谁谁东方不败，你配——滚！支个鱼档卖鱼去，就你这德行，《孙子兵法》就免了，好生温习《我，你，他，她》去吧。 父亲，您曾在讲台上说——先存绪己，后存绪人，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愿，乌俄战火早日OVER，愿，和平鸽天地飞，五里一徘徊。 父亲，那个长得像我也像您的外甥，此刻，正在ETH的殿堂，逐梦前行——活成了他自己喜欢的模样。 其实，起初我并不认同他的规划，主观上，我更希望他在红旗下摩拳擦掌——万水千山是顾虑，经济压力亦是顾虑，当然，对未知的彷徨尤虑。 老实说，他第二次汇报雅思成绩，低落，黯然，在我看来，竟成了不怀好意的庆幸和窃喜——如我所愿嘛！ 他说，老妈，想跟你聊聊哦。首先很感谢老妈应允的二次机会，第一次时间把控不准，实战经验欠缺；第二次布局失误，轻视了第一次的高分段，顾了此却失了彼。当然咯，主观原因，还是剑磨得不够利索。老妈，探究外面的世界是我的夙愿，我想，趁我年轻，多储存一点不一样活法的底气，启奏老妈，再给一次机会，恳请成全。 听着他的五年的十年描绘的未来可期的蓝图和美好，思量他潜心的沉浸的苦读的不屈不挠的坚韧和孤勇，他的失意的眼神，他的希翼的眼光，长长短短的波频，忽高忽低直击我的灵魂。于我而言，困难是真实的，顾虑更是多重的，然而，身为母亲，我不能以所谓的安逸框限孩子想要的未来。那一刻，我想起了您，父亲，我想起了您曾讲述的《触龙说赵太后》的篇章——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我想起了您对我的培育，每一步，都不计成本和回报。虽然，我没有成为您的骄傲，但您的达练乐观的信念，您的诚信温良的执念，您的直面人生的理念，传承了我，烙印了我的足迹。那一刻，我站起来，抱了抱高出一头的儿子，迎着他眼里的光，说，好，老妈准奏，再给你一次机会——祝你好运！ 当我踏上浦东的航班，父亲，想必，您是看着的了。在深夜国际航班的入口，目送那个逐梦的青年，我走着您曾为我走过的路，秉承您曾给予我的教诲——世界那么大，让孩子去看看！父亲，我相信，也始终坚信，您的荫泽，定能远渡重洋，护佑那个长得像我也像您的外甥——踔厉奋发，学成归来！ 父亲，累了吧，睡吧，睡吧，好好睡吧——让我，就让我，就让我也为您歌一曲吧——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