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散文】二分钱的记忆

冬泳五段

清明将至，春已过半，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不知前两天花团锦簇的海棠花溪现在是什么样子。宋代马子严有诗云，花褪雨，絮沾泥。凌波寸不移。

春天易逝，但是，时间抹不去人们对春天的记忆。

在我还是花骨朵儿的时候，父母是护花的使者，为了花的绽放，精心修剪，精心浇灌，精心培育。在清明节到来的时候，我想起了父亲修剪我的点点滴滴。

我家院子斜对面院里东屋，住着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孙姨。在孩子们的眼中孙姨已经很老了。大人们都叫她老孙。

老孙无儿无女，一人独居。不知是自来卷，还是烫过头。老孙的头发是卷曲的。但是，疏于打理，给我的感觉是蓬乱的。

老孙像是南方人。因为她说的有些话，不是京味儿，我听不懂。老孙屋里除了老孙，还有一只猫。老孙屋外窗台，还能看到一只鸡。老孙屋里的窗台上散落着一些钢镚儿。

老孙院里的小孩，把趴在老孙窗台上看猫当成乐趣。当然，当小孩们看猫时，老孙会给小孩们每人一枚硬币，或二分，或五分作为奖励。

老孙院里的小伙伴邀我一起去看猫。我也得到二分钱。老孙发完硬币，笑容里透着惬意。她把发放硬币当成乐趣。

我捏着二分钱回家，把看猫得硬币的事高兴地告诉了父亲。父亲听后，不仅没有高兴，反而严肃地说，不行，不行。赶快还回去。

我心想二分钱能买一只铅笔或一块橡皮。父亲想的是二分钱的其他价值和意义。虽然已经做好了饭菜，但是，在父亲眼里还钱比吃饭重要多了。父亲带着我去还钱了。父亲看着我亲自把二分钱还给老孙，说，以后看猫可以，钱不能要。

过了几天，父亲下班回家，给我带回一大把铅笔，还有转笔刀，橡皮。特别是，还有一个带橡皮头铅笔帽。即使铅笔头已经很短了，插到这个笔帽上，还能继续写字。

这些是父亲下班后，骑车绕道，在新街口那边的一家厂家直营的文具店买的。铅笔是木头本色，没有上漆。

另一件关于二分钱的记忆，是收电费。我们住在大杂院里，全院十多户人家共用一个电表。每月电费单据一来，各户轮流计算收取电费。轮到我家收电费时，父亲计算好每户应交的电费，把计算过程，收支情况记得非常详细。我印象深刻的是，在收费记录的最后一行写着，"本月盈余二分转下月"。

这两个关于二分钱的记忆，使我懂得了这样的道理。一是莫贪。哪怕是蝇头小利。二是严谨，事关大众的利益不能差之毫厘。

高中毕业那年，等待分配工作期间。我在居委会干临时工。一开始工作，是在居委会办的食堂里打杂。这食堂有点像现在的主食厨房。我除了劈劈柴之外，还干起了收银的工作。

下午馒头蒸好了。我跟着食堂的大妈，推着装满馒头的三轮车到街上去卖。收银工作，不仅收钱，还要收粮票。傍晚，馒头售罄，准备下班。不过，下班前，要清点一下钱和粮票。

第一天的战绩不错，钱，粮票和馒头，三账吻合，丝毫不差。听食堂大妈夸我时的口气，三账吻合似乎是食堂有史以来的奇迹。

第二天，我是再接再厉。再创佳绩。我有些沾沾自喜。

第三天，刚一上班。我拿起斧头正准备去劈劈柴，接到通知，让我去维修队报到。任务是当小工，和泥。

换了岗位，我暗暗窃喜。这使我保持了收银工作两日全胜的战绩。而且，此后再也没有犯错的机会。

前两天，看一反贪电视剧，说一位前局长贪污上亿。我想如果把一亿元都换成二分钱的硬币，平放排列起来是否超过了千里。我又想，反腐倡廉是否应从娃娃抓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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