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清明2

周金成

高中毕业后对农场工分配，是抱寄望又无奈的。一，父母没做大官，巴结老实，只知埋头苦干，不懂游戏规则（最后一个跟风地探访主官，暗台上怜惜的些少银两，轻轻地上前摆放着；笔试脱尖贴红榜又怎么样？羞窘怨气哭泣骂天又怎么样？同样灰溜溜退出衙门官价。），兄弟姐妹对走关系概念是新词汇，懂的不懂，不懂的都懂，二，高考成绩落榜，进城再高考，基础差，追分慢，三，十年寒窗苦读为什么，农场工？再好的铁也要放在火旺的炉上锻呀？

在靠彭城基建队住宅生活，是细侬的叛逆时期。我们无不予爸妈伤透的心。比如，丽娟姨和我们十户一幢隔离不远，三仔，高明高毅高峰，个个高头大马，性格罕強。有次丽娟姨在家里教训着不懂事的细仔高峰，用竹鞭从家里打到门外，喜看热闹的我们看见高峰不但与妈在反抗中强力拉扯，还瞪眼吼鼻的举拳大呼疾呼：打倒地主婆！打倒地主阶级！毛主席万岁！共产党万岁！这要命的呼声高声不断，响切基建队，象头牛并不断的顶撞妈妈，还口吃吃地说，等等等将将来长大大大嗲，要报报这个仇！

这时，召来一帮喜看热闹起哄的群众，这不止振撼了姨妈，更惊动了我们爸妈，你可知道文革中的阶级斗争是如何的残酷与不忍，惊风发怵，燃油未尽呀？我们一母同奶的如牵一发而动全身！｛有时候有人问这个问题，我们的阶级成份？我说，父亲是雇农，成份极品中的极品！父亲曾右手捧着左手，边在千人忆苦思甜大会上镶泪展示左手虎口上帮地主打长工时，被（谁？）刀砍过长长的疤痕，哭泣着诉苦，讲“那过去的事”。｝想想来，这牛不拉扯的，爸妈赶忙把俺们这帮小屁孩硬拉扯进房，离开这事非之地。

记得细侬寒假回老家时，斗地主斗地富反坏右的情景。台下一帮不明真相的群众在举拳高呼呐喊口号，台上的地主戴着高帽被反绑着手，跪着，不时被身边的带着枪或竹棒凶狠的民兵拳打脚踢辱骂着，迫着读语录老三篇。小小年纪在想：他们剥削农民了吗？压迫农民了吗？犯不着这样没人道没人权被人侮辱的？带着惊摄和疑问。

和妈妈怼着漫骂，虽然那是很不道德的，但，此情此景，耳濡目染的我们何尚不也曾染指了不懂事不听话的下场，这活儿？同样装扮小屁孩此小角色？人都会长大的，长大了便觉得过去的幼稚，无礼，纯真好玩好笑。

青春期叛逆谁不犯错？错的都是激素问题嘛！我的医生护士大同们？【正是：知恩图报晚来迟，岂知父母煞苦心。远山青松长茂盛，泣泣闷声道坎坷。】

阶级成份，在那个犹惑的年代挺折煞人惨烈的。贫农中农雇农富农地主工人职工土豪劣绅…。过去的人说，在我们粤西边缘地带，真真正正体现剥削农民欺诈百姓的没几个大地主大土豪军阀，按财产田地使人等等这一边土地上，不过是小打小闹的稳实过活的乡土顺民。

望古还今，阅历世纪，我们的国家不是过去同样曾走过许多弯路曲径吗？经历许多沧桑？政治斗争，阶级斗争为钢，搞派别清算，以思想教育学习为主，报假数充大头胖仔，工作效率为副，一味照抄照搬苏联老大哥社会主义国家行过的路，所谓的先进。

苏联解体，痛定思痛，回过头，许多事许多东西都加以否定，为什么以美帝国为首的资本主义国家能营造得比社会主义老大哥的那么富有更先进光辉灿烂？在邓公等一大批革命者的锐眼识天下，国家终于开放了，“先让一部分人富起来”在深圳划出了先河，效果显著！

（回头想，过去的地主富农其实也是先富起来的一帮子呀？国家性质不同罢，真有点诙谐。）。向西方学习，取长补短，去其糟粕，择其精辟，我们走的乃是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

【正是：岁月沧桑试金石，伟人洞察正当时。迎难而上志气阔，开放稳实效果显。】

我和罗勇（父罗信川队长）陈东武（父陈钢会计副队长）符星海（父符南培工程师）黄声杰（父黄信凯木工班长）还有女的罗美华（父罗会琼工程师）朱小兵朱沛芹（父朱黎明泥工班长）陈梅英（父陈广进泥工班长）黄亚办黄信明（父黄惠国泥工班长）是基建队细侬玩打架大穿开裆裤的小伙计，友情镇密如衣如痴延续小学初中高中。平时我们男的除了一起约便上学，午休放六日假都会心记对方称不离砣的。他们有时被爸妈強制在家要午睡，晚上做作业，怎么办呢？我们要找对方都有一个预约特定的统一暗号，当去到对方家门口外面时，学着从着迷的反特故事片电影的联系模式，吹口哨，声尖音速传送快，旁人分不清是谁，一闪而过，这打掩护的，一呼定准。

可口哨功叫（用）多了，对方家长也由愣个猪猪侠变机械猫被识破，怎么特务也在自家范围活动啦？外面的自己也会被对方老家伙骂得个底朝天，尴尬，落荒而逃。于是乎，知方法老了，下次我们便改了战略，当来到敌人前沿阵地时，吹二声翘嘴哨，然后倏地赶快的在另一个有遮挡物的地方潜伏着，喵望等待，看没动静了又耒个老牛弹琴，待我们的同志轻手摄脚的从虎口逃跑出来后，我们便携手共赴巫山，直奔井岗山老革命根据地回师去。但有时不好彩，行动被老家伙识破，強制，自己也讨个没趣，退出游戏，撤鹰走人，玩自己的旮旯去。

对孩子午休约束，我父母松懈的多（父天天下连队，母除工作管束六孩），符星海罗勇陈东武黄声杰家长们便严紧多了，或者父母工作时间紧张松弛分工的异同吧。【正是：哪吒闹海服天王，爱撒斗勇夲天性。细时岂知老来少，隔天隔地远归晚。】

父亲赋予革命工作，无不以肯实感恩的态度，在“文化大革命”，在“批林批孔”，在“反对自由主义”，在“美帝国主义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在“西边的月亮总比东方圆”，在四人帮“阶级斗争为钢”在“毛主席万岁，共产党万岁，我们不要忘记阶级斗争”中，在农场“忆苦思甜”千人大会上，在“两个凡是”连队一星期隔晚党员班长干部学习的表现，在“敌我矛盾”的基建工作上，在学习多篇毛选邓选著作的时分，在“只生一个孩子好”，从场部干部楼至彭城住宅，所经历浸泡得越加悟性越加成熟，从U字矛识洗脚上田的憨厚农民，到可读老三篇，可记“一颗紅心跟党走”心得体会，可上讲台发言表决，可每晚睡前庄重记下师徒当天工作日的副班长老班长，较之前真有：昨背黄土头遮天闲农，今插泥刀喊虎威将军。

【正是：苦尽甘来知图报，幸福不忘毛主席。泥刀墨线一准拿，万丈高楼算计中。】

良山岗座落在由新时代场部通往壶垌圩与播阳圩之间的公路旁的一个小山岗，美其名“国营农垦星火农场八师一团”总部，它也和时代场同样多的家产人马，所属连队公路远伸，不过，路窄，石头多，山高嶺崎，松林密集，越进人稀，远探越荒野，如果你从没去过，第一次光临贵地，登岗望远，以为来到广西的十万大山风景观光，石勾湾河流远远由北向南不断奔跑，浇寨急流横溢，旋窝迅猛，深不见底，鱼儿跳跃飞舞，远方山嶺起伏奔放，梯田稻麦层叠有加，山间乡村炊烟如丝如缕，空气负离子浓度清纯，如此美好，开门见山，好一番能成就画家游客传神的山水画廊风景宝地。读初中的那一天，我终于来到了美丽富饶的神仙美景良山岗。

其实初中来到良山心带不爽不甘的，也不知道是谁出的鬼点子。大迁徙经历了两次，夲地人缘习惯风俗情感一一被人抛弃，重复来到了一个新的窝点，偏僻山沟沟，养鸡养鹅养鸭子都善也（从圩买回家的鸡鹅鸭，过几天才习惯吃东西。），什么都得重新来过，何况是如此“归宿”神美的山村画廊？

没法子，新时代农场和火星农场合并，把基建队抛弃了（却留下了小妾基务队，丢了大婆换新娘，夲基务基建是苦命+功臣的妯娌鸳鸯呀，又或者借基务队车轿之利吧），把基建队迁徙至江北大西北，有些象过去的人犯了刑法被贬受罚，押至人烟稀少独居的山岗上（二战苏联紅军把已投降的日本兵押解至荒芜人烟，气候恶厉无常的西伯利亚荒野务耕），你看看山寨边农村土名字的虎威：良村垌，良山村，车田，矛坡，扬其名便知其腥味啊！

不过，再遐疵都有优呀？我，认识了你，你们，认识了良山泊（湖泊梁山英雄会）的一班美人佳肴（秀）油腻小男生（大家都饿瘦，想肥，想长肉肉），沟女勾妹子的风月日子终于来到了青春期。

青春的我，犹善良，“我很丑，我却很温柔”，是你造就了我，令我风华正茂，令我晚晚自修神不守舍，偷偷的窥望，又偷偷的想象，探讨女人人生的魅力何在，可又诈诈的羞羞的看的不是你，有时见了被窥望久耐不住的你，脸红上晕的一瞬间又故意突了俺一下媚眼，却又忍不住嘴的抿笑，从心底甜到心头，是多么的纯洁无邪。看见开心的你，该是多高兴同欢喜的事呀，那种含情默意的电波秋里，难抗拒的神眼，叫谁人都把持不住，没有免疫力，比世界上任何一种甜言蜜语都来得享受滋润，是彻晚的失眠药，是失望中的夜明珠，每每忆起，青春灿烂的你，现在虽风韵犹在，却看到的乃是从前妩媚的你，一对过去神魂颠倒永不丢失的眼神。

【正是：良山好汉聚宝盘，万水千山却为情。读书认字为哪般？猛头青撞见俏媚娘。】

清明，明清如镜，明净如洗，明人明眼。父亲之岁月亦吾辈之岁月。兜里乾坤多飞月，跳出三界五行中。今天，父亲终于清明了，但，过去，父亲并不清明，还想走很多的路，很多很多的路。

人呀，都在不断的摸索，不断的想去明白，继望深远。

【正是：

清丝白发赚岁月，音容笑语乃后生。哼锵得当万顺户，勒紧马头牵在前。】

良山岗的父亲不断的忙碌着。山高路远，朝出晚归，一台痛惜的永久牌双筒自行车来回奔跑着下连队（以前都是搭场顺风车下连队，或背着工具步行），走大路插小路，风吹雨打，泥泞田埂，汗珠雨水分不清，到目的地立马上岗。

夜归晚，夜幕降临，灯闪亮，疲惫的父亲终于到家了，却见床倒头就睡。

予革命工作从没半点厌言，以共产党务实的革命情操，忠守老班长的职称，以身作则，雷励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