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妈妈,放学路上,我看到九娘家的艳艳穿了一双特别特别漂亮的红绒鞋,我也想穿,你给我做一双红绒鞋吧”。红红站在坐在院子里正在捡苜蓿的妈妈跟前,怯怯的说。</p><p class="ql-block"> “等我把地里的农活干完了,我就给你做,你大姐的鞋已经漏脚趾和脚跟了,也没鞋穿了”妈妈一边把捡好的苜蓿放到簸箕里,一边看看大姐的脚,又看看我的脚,“你的鞋还凑合着能穿,快和你大姐给猪拾草去”。</p><p class="ql-block"> 红红看了看大姐早已磨破了大半个脚后跟和露出两个大拇指的脚和鞋,又看看妈妈急匆匆走进厨房准备做饭的背影,带着无奈和失望,提起草拢,跟着大姐去拾草了。那年,红红十岁,在村里小学三年级上学,大姐十六,虽然品学兼优,但小学毕业之后,因家中无人帮助妈妈干活,逼迫辍学。</p><p class="ql-block"> 红红在六个姊妹中排行老三,爸爸在外工作,家里的农活全靠妈妈一个人起早贪黑去做,针线活全部是在晚上点煤油灯来做。在红红的记忆中,妈妈看起来是一个柔柔弱弱、面容清瘦的中年妇女,但无论是下地干活、耕地,撒种、收麦子都是干净利索,走起来如一阵风。</p><p class="ql-block"> 红红十一岁那年,也就是1981年包产到户,家里分了一头驴、一个犁、一把木掀、三亩塬地,二亩山地。家里多了牲口和地,妈妈就更加忙碌了,红红每日放学回家,除过拾猪草之外,也跟着妈妈犁地、耕种、收麦子、扳玉米、拉粪,好像每天都有干不完的农活。晚上有好几次醒来上厕所,还看见妈妈坐在床上,在昏暗的煤油灯前做针线,红红问妈妈,啥时候做红绒鞋,妈妈说,红绒太贵,布票不够用,先用“的确良”布料给你做双蓝布鞋,等买下红绒了就做。是啊,红红知道,自己的衣服,都是大姐二姐穿过之后,妈妈缝缝补补之后给她换上的,冬季的棉袄,到了春天,妈妈就让姊妹们钻在被窝里,棉袄取出棉花,拆洗以后缝成夹衣,就算是春天的新衣了。只要能有新鞋穿,就很不容易了。</p><p class="ql-block"> 一晃又是好几年过去了,红绒鞋在红红的记忆中,成了一个期盼、一种奢望。</p><p class="ql-block"> 16岁那年,红红考入了卫校,临走前,妈妈拿出一双绒面鞋说,集市上卖红绒布的人那几天没有摆摊,没有找见,只好买了黑绒布赶着做了一双,好让我入学有新鞋穿。当新鞋拿到红红面前的时候,红红既有一种感动,也有隐隐的失落,因为,那是一双白底黑绑的黑色绒面鞋。时过境迁,慢慢的,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皮鞋逐渐成了人们的钟情之物,也成了一种身份的象征,布鞋也慢慢退出了人们的视野。</p><p class="ql-block"> 2020年一个夏天,红红和闺蜜走在市场口,一双耀眼的红绒鞋端端正正的摆在许多黑色手工鞋中间,红红不由的眼前一亮,跑上前去,一把拿起红绒鞋细细端详,闺蜜走到跟前,一看红红拿着一双红绒鞋,就笑着说,快走快走,现在谁还穿这个,再说你都啥年龄了,还能穿吗?连拉带扯就拉着红红走了。</p><p class="ql-block"> 红红边走边回头望了好几遍躺在市场口的红绒鞋,是那样依依不舍,可也觉得同事说的也不无道理,如今谁还穿布鞋,而且是红布鞋,家里鞋柜里满柜子的皮鞋,运动鞋,拿回去也是没有机会穿。和有些东西一样,错过了年纪,错过了岁月,即使再好也不能拥有。</p><p class="ql-block"> 红绒鞋,永远成了红红的一个遗憾,一个无法圆的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