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低调

冬泳五段

本世纪初，二毛从永安锁厂下岗后，做着配钥匙开锁的生意，虽然说不上大富大贵，但是，能够维持生计。他总是骑着他的二八飞鸽车，去给客户开锁。

一天，二毛推车准备出发，发现二八飞鸽车车胎瘪了。用气筒打气，无效。换气门芯，再打。还是不行。

好在客户家不算太远，二毛只好乘公交车了。

二毛背上装着开锁工具的挎包，把公交月票，和一把汽车钥匙放进挎包的前面拉锁里。

车钥匙是开出租车的发小让二毛修的。二毛想顺路把修好的车钥匙给发小送去。

二毛上了公交车，听到有人叫他，"嗨，二毛。" 二毛抬眼一看，是同桌美女。二毛知道，同桌嫁入一家境殷实的人家。早早就开上了二手两厢白色夏利。那时能有车开，比现在开个小跑还要神气。于是，二毛说，"噢，我车坏了。你是?" "我的车去修理了。今天只能坐车了。" 二毛知道他们俩说的车，可不是相同含义。

二人闲聊了几句。同桌问二毛，"咱班同学上次聚会，没看到你?" "我很想去，可临时有事，挺遗憾的。" "下周末，在宣武门老地方聚会，一定要参加呦。" 二毛的贫劲儿上来了，答道， "一定，一定。就冲有同桌的你。我也得去。"

二毛只顾聊天，差点儿忘了下车。二毛翻包，出示月票，把车钥匙带出，掉在地上。二毛捡起车钥匙，连同月票重新放回包里。说着再见，下车了。这一切，同桌看在眼里。

同桌把二毛有车了，当成秘密告诉了闺蜜。闺蜜把秘密告诉了蓝颜。蓝颜告诉了哥们儿……。后来，这个秘密几乎成了只有二毛还不知道的秘密。

周末上午，二毛准时赴约，参加聚会。二毛是自己补好了车胎，骑着他的二八飞鸽车去的。

大家相见，倍感亲切，相互寒暄。有的西装革履，有的风姿绰约 ，有的大戒指金光灿灿，有的左右手各执一部手机，有的餐桌上摆着带有车钥匙的钥匙串。

当然，多数同学并不显山漏水。二毛是其中之一。寒暄过后，是三五知己小范围交流。

二毛见到同桌，问道，"谁把你的长发盘起?" "别贫，就不告诉你。"同桌回怼。

大家吃着，聊着。回忆起上学时的趣事。有人揭秘，二毛应该叫他的发小叔叔。因为，二毛曾让发小的堂兄，冒充家长见班主任。二毛忙说，"不提，不提。少不更事，现在想起来确实滑稽。"

二毛也揭发检举他的那位同学。"你别忘了，你考试抄袭，连人家名字都照抄。老师一登成绩，发现没有你的试卷。" "你懂什么?那叫忠实原著，没有改编。用现在的话说，叫保护知识产权。"大家哄堂大笑。

大家越聊兴致越高。有人提议，下次聚会，去郊区。有车的开车。随即问，谁能开车?。二毛的同桌自告奋勇，"我开一辆。"并检举说，"二毛也能开。"二毛一听，连忙否认道，"别逗了。我只会开锁。"大家又哄堂大笑。

二毛说到开锁，想起下午还有要事要办。遂起身告辞，"你们先商量着，商量好了，告诉我。我一定积极参加。我还有事，先撤了。"

二毛骑上他的二八飞鸽车走了。大家把话题转到二毛身上。有的说，二毛业务还挺繁忙。有的说二毛太抠，不愿意开车。有的说二毛低调。有的说二毛不露富。

但是，不管说啥，二毛都没有听到。二毛也无意去听这些。二毛脑子里装的是，北沙滩综合市场有一个出租柜台要转让。二毛第一步想盘下来，销售锁具。接着再联系防盗门厂家，代销防盗门。二毛聚会早退，就是约好，下午去综合市场考察，接洽。

二毛想着，等生意有了起色，先去学个车。拿到驾照，再买车。再有同学聚会，自己也能高调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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