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在网上了解到白石洲被深圳市政府列入改建规划,那里的民居需要拆迁。于是,动了念头抽空去看看。 <p class="ql-block"> 其实,我没有在白石洲居住过,只是二三十年来,走过路过无数次。多年前看见白石洲热闹非凡的场面,许多小贩在那里摆地摊,卖一些日用品和小摆设等玩意儿;很多打工仔打工妹饶有兴致地蹲在摊边砍价。傍晚,路边的小吃店油熏熏香飘飘,打工的帅哥靓妹成双入对地就坐,吃一碗烧鹅粉或云吞面,拍拍满足的肚子,然后,亲亲热热地挨肩搭背, 身披月光,疲惫而幸福地朝上白石或下白石深巷里的蜗居走去,还有的向远处那令他们痛并快乐的灯火通明的永远不知疲倦的工厂走去,第二天清晨踩着露水回到白石洲。</p><p class="ql-block"> 白石洲,这个深圳最大的城中村,位于南山区东部的沙河街道,占地面积0.6平方公里,拥有5万多套出租房,容纳了15万人口,这里曾经是打工族和小贩们的自由王国。</p><p class="ql-block"> 2019年10月25日,一位名为曾少的网民在微博里写到:“这里曾是深漂一族的第一个落脚点,位置优越,价格低廉,生活便利……握手楼,阳光是奢求。但只要有缝的地方,光就会进来,就有希望……各大高档楼盘、购物商场包围的白石洲。格格不入的背后,却有自成一派的可爱。在这里可以体验世井朴实的生活……在15平方米的出租房里拥有短暂的温暖……” 足见深漂一族对白石洲的感情是何其特殊与深厚。</p> <p class="ql-block"> 8年前,蜗居白石洲的深漂一族中,有一对引人注目的年轻夫妻。丈夫青格勒,高大威猛潇洒英俊,中国内蒙古人;妻子马格德丰韵婀娜魅力四射,是出生在斯洛伐克的匈牙利人。青格勒当年在世界之窗当演员,能歌善舞,马头琴弹得倍儿棒。2011年10月的一个星光灿烂的夜晚,在一位朋友的生日晚会上他和英文教师马格德一见钟情,很快坠入爱河,2013年3月他们在白石洲结为夫妻,度过了人生中最最难忘的蜜月,同年7月21日在深圳市沙尾仁爱医院生下了宝贝女儿耶鲁卡,他们在白石洲还领养了一只可爱的流浪猫。在耶鲁卡快满3岁时,他们举家迁移匈牙利布达佩斯。告别中国的时候,不得已将那只猫咪送给了一位朋友,马格德为此伤心了好长一段时间,至今白石洲猫咪的照片,还挂在布达佩斯他们家的正面墙中央。</p><p class="ql-block"> “啊,白石洲!”我亲眼看见马格德发出心的呼唤,眼里噙着晶莹的泪花。</p><p class="ql-block"> 每当我客居布达佩斯,总会和儿子的好友青格勒夫妇相聚,每一次他们都会满怀深情的提起白石洲。马格德还拿出在白石洲地摊上买的小茶杯给客人们看,高兴而遗憾地说,好漂亮,才两元一个,可惜打烂了一个。她撇撇嘴,显出很难过的样子,好像丢失的不是杯子,而是关于白石洲的记忆。</p> (马格德和青革勒的两个可爱的宝宝) <p class="ql-block"> 我回国后,马格德曾在微信问我,你去过白石洲吗?</p><p class="ql-block"> 嗯嗯,是的,去过……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支吾道。因为我只是路过,没有停留下来替他们一家仔细看看白石洲。</p><p class="ql-block"> 这一次一定要去仔佃瞅瞅了,得多拍几张照片发给他们,否则,等到白石洲都拆迁了,那就不好交代了。</p><p class="ql-block"> 2019年10月28号清晨。在凉爽的秋风陪伴下,我从侨香出发,乘2号线到世界之窗后再转乘1号线来到白石洲。从D出口出来,过马路就是沙河街路口,再往上走几百米就是最早的白石村(下白石上白石)了,准确地说它们位于沙河街两边的巷子。在巷子里面,我看见许多已经搬空的房子,大门上或门边的墙上贴上了“楼已清空,非请勿入“的黄色告示。我一边走,一边拍照。突然身后窜出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对我大吼一声,“你在照什么?!”吓我一大跳,定睛打量,那男子应该是这里的住户。 </p><p class="ql-block"> “我的朋友曾经在这里住过,听说要改建了,我拍点照片发给他们做个纪念。”</p><p class="ql-block"> “ 哦。”矮胖敦实的白石洲居民退到一边去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真的是握手楼,一线天。巷子好逼仄,远远望去,好似从这边楼房的窗户伸手出去,可以摸到对边那栋楼的窗台。仰首望见阳光温暖的手臂从高处伸了进来,在每一扇窗户上闪烁爱抚着。上帝是公平的,它从不会遗弃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而每一个曾经住在这里的打工者,心里都揣着一轮初生的红日。</p><p class="ql-block"> 交错重叠的电线,在巷内半空中无序地延伸着,好像长了三头六臂的火神祝融在给人类传递光明讯息的同时,又露出了让人惧怕的凶狠的面目。</p><p class="ql-block"> 深漂一族刚落脚这里时,哪一个心中没有一团理不清的乱麻?哪一个潜意识里没有一个撒旦?想象到了夜晚,当一切喧嚣从白石洲的夜幕隐退之后,那如水的月光会把深漂族的烦恼与恐惧冲洗得干干净净。第二天清晨,他们又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出深巷,伸出年轻有力的臂膀去拥抱特区绚丽的朝霞。</p><p class="ql-block"> 巷子很深。很深的巷子,只能用深漂族那思乡的目光、沮丧的目光、受伤的目光、惊慌的目光,期待的目光、憧憬的目光、深沉的目光、欢欣鼓舞的目光,从自卑到自信的目光去测试和度量。</p><p class="ql-block"> 巷子很长,很长的巷子,只能用深漂族试探的脚步、彷徨的脚步、敢于越雷池的脚步、疲惫不堪的脚步、欢快与豪迈的脚步、从迟疑到坚定的脚步来丈量。</p><p class="ql-block"> 巷子很多,每一条巷都刻下了打工族数不可磨灭的脚印,每一条巷都回响着一去不复返却又永远无法消失的跫音。</p><p class="ql-block"> 苏格拉底说“如果想要移动世界,首先要移动自己。” 这种移动是灵魂的提升、创新或复兴。17岁的青格勒从敕勒川阴山下千里迢迢来到大海边,每日每夜的排练和演出,十多年的打拼和奋斗,他收获了美丽的妻子和两个可爱的女儿;不仅如此,那些世界之窗元素,白石洲元素,各种各样的深圳元素,就像他额头两侧的刺青,已经渗透他的皮肤和血液里。如今他带着这些元素和蒙古草原元素、融入多瑙河之波活跃在欧洲的两个乐队。2016年的冬季,我在布达佩斯观看了青格勒所在乐队的演出。那个坐在舞台中央,整个乐队为他伴奏的沉醉在马头琴弹唱中的蒙古汉子,令欧洲的听众如此如醉。他闭目弹唱,像在做一个美梦,也许梦的马蹄回到了茫茫草原,也许梦的翅膀飞回了白石洲,在世界之窗的舞台徘徊之后又在深圳上空盘桓,最后,在多瑙河畔游荡。听众也是醉了,他们起先虔诚地仰望这个神奇的东方歌手,然后,也闭目做起东方梦来。歌声结束了许久,他们才如梦初醒。掌声经久不息,达到了曲终人不散的境界。</p><p class="ql-block"> 我相信,马格德这位从东方回归欧洲的英语教师,与那些没有到过东方的,没有经历过深圳和白石洲的同行相比,绝对非同一般,她的意志力和灵活性以及发散性的思维,在教书育人和持家育儿的过程中得以充分展示,从而得到朋友们交口称赞。如果说,马格德是朵美丽的玫瑰,那就是一朵双色玫瑰,既散发出欧罗巴的古典美,又传递着东方迷人的韵味。只要你细心地观察和感受,那里面一定有白石洲的味道。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秋风静静地抚摸着白石洲,秋阳暖暖地亲吻着白石洲。</p><p class="ql-block"> 到底是从哪一扇窗户传出了缠绵悠扬的充满草原情怀的马头琴伴奏的粗犷歌声,随后是一阵阵春雨般的笑声。</p><p class="ql-block"> 时光倒转8年,我在这里与年轻的青格勒、马格德相遇。不止听到他俩的歌声和笑声,还有新生儿耶鲁卡哇哇的哭声和小猫咪喵喵的叫声……</p> 如今的马格德和青格勒夫妇 <p class="ql-block"> 在上白石洲的巷中之巷,我遇见一位戴眼镜的斯斯文文的小伙子,站在那里好像在等什么人,于是,便上前攀谈起来。</p><p class="ql-block"> “你好!请问你在这里住吗?”</p><p class="ql-block"> “是的。我在那边住。”他点点头,指了指右前方的大巷子那边。</p><p class="ql-block"> “这里的居民和商铺正在搬迁,我从网上知道了这个消息,特地赶过来看看。刚才看见贴了很多这个……”我指了指他身后门上贴的黄色告示。</p><p class="ql-block"> “是的,很多人都搬走了。”</p><p class="ql-block"> “大约什么时候搬完呢?“</p><p class="ql-block"> “应该在年底或者明年年初吧。”</p><p class="ql-block"> “哦,你们家现在还没有搬吧。”</p><p class="ql-block"> “还没有,准备搬了。还不知道搬到哪里呢。”靓仔一脸的惆怅。</p><p class="ql-block"> “还没有找到新的房子?”我担心地问。</p><p class="ql-block"> “是的,还没有找好。”</p><p class="ql-block"> “你们现在是住自己的房吗?”</p><p class="ql-block"> 小伙子摇摇头。</p><p class="ql-block"> “哦,租的房子。”</p><p class="ql-block"> 小伙子告诉我,他今年19岁,在一所职业技术学校学计算机专业,早在出生以前父母就离开乡村到了深圳打工,白石洲是他们的老巢。父亲是一位面包师,曾经开了一间面包店,后来房租越来越贵,从几千长到上万,所以做不了了,现在一个超市做面包。</p><p class="ql-block"> 我跟着小伙子走出巷中巷,然后右拐,再走出大巷子,再往右拐,便看见马路旁边“江南百货”几个红色的大字。很普通的一个生活超市,但见收银台前有十多二十个客人在排队买单,里面选购的人寥寥无几。 </p><p class="ql-block"> 小伙子说,白石洲的人对这个商场很有感情。它曾经很旺。但现在变得冷清了。</p><p class="ql-block"> 这个商场有10多年的历史。可以说它伴随着小伙子和同龄人成长。他小时候所有好吃的好看的好玩的,琳琅满目的宝贝全都在这里,难怪这么不舍,从他的言谈中可以感受到,凡是白石洲人对江南百货都有特殊的感情。或许在那些初来乍到的乡下人眼中它就是城市,它就是小康,它就是现代生活,恰如那些中等收入的人群对沃尔玛、山姆大叔、麦德龙的情愫。对于这个靓仔和同龄人来说,江南百货就是他们幸福的童年。听说要搬迁了,小伙子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的眼前晃动着江南百货门前的电动玩具,耳边回响着小伙伴哈哈的笑声,那些花花绿绿的糖果,妈妈篮子的鱼肉果蔬,还有节日的张灯结彩令他眼花缭乱、心花怒放的景象,是他童年最美好的记忆……</p><p class="ql-block"> 我拿出手机拍下了“江南百货”这鲜艳俗气的让白石洲人难以割舍的情怀。又想,既然江南商场有10多年的历史,那么这个超市一定留下了青格勒和马格德夫妇当年的足迹。</p> <p class="ql-block"> 我朝马路对面的巷子走去。</p><p class="ql-block"> 太阳当空,晒得头顶有些发烫。秋天南方的早中晚温差挺大的。是否找个地方坐一坐,吃点什么。我张望着,只见成群结队的小学生从巷子尽头走了出来,那里是“南山星河学校”。有的学生往家走去,有的学生就在附近的小食店吃一些粉面之类的东西,看起来他们都是打工族的子女。在离学校大门前面几百米远的地方,我惊喜地发现了一个马格德提及过的小地摊,上面摆着日记本、小瓷器、小摆设、冰箱贴等玩意儿。摊主是一位穿红衣服的老太太。</p><p class="ql-block"> “您好!请问有小茶杯卖吗?”我想买两个送给马格德,本来我完全可以买一套完整的更漂亮的送给她,但是,那样无法弥补她对白石洲的情感。</p><p class="ql-block"> “哦,没有。瓷器就这几个,”老太太说着指给我看,“猫咪、小白兔、松鼠。”</p><p class="ql-block"> “多少钱一个?”</p><p class="ql-block"> “所有的东西每样都是3元。”</p><p class="ql-block"> “这么便宜呀。“我选了小白兔和松鼠。猫咪太粗糙,我放弃了。这时来一位10岁左右的小女孩,瞅了瞅,指着小白兔和松鼠对老天太说:“帮我留着这两个,我今天没有带钱。”</p><p class="ql-block"> “留不住了,这位阿姨买了。”</p><p class="ql-block"> “啊……”小女孩大叫一声,煞是遗憾。</p><p class="ql-block"> “哦,你没有带钱吗?”我笑着问道。</p><p class="ql-block"> “只有一块钱。”小姑娘小声嘀咕道。</p><p class="ql-block"> “我给你两块钱,你买一个吧。”我掏出钱来递给她。</p><p class="ql-block"> “这么好?”小姑娘好像有些不敢相信,惊喜得差点跳起来了。</p><p class="ql-block"> “没事的。”我笑笑。 </p><p class="ql-block"> 小姑娘开心地拿着松鼠回家去了。望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心想,她的家将搬到何处去呢?拆迁之后,她和这里的小伙伴会转学吗?等待着他们的将是一个较长的不适应的过渡期.</p><p class="ql-block"> 我将担忧的目光收回,和老太太攀谈起来。</p><p class="ql-block"> 这位70多岁的湖南老太太,老伴早已去世。她来深圳十几年了,和女儿生活在一起,她们在白石洲住了好几年,11年前搬去西丽。</p><p class="ql-block"> “为什么搬走呢?是为了女儿上班方便吗?”</p><p class="ql-block"> “不是。2008年白石洲的房价猛涨。一个月就涨了两三倍,我们租的两间房从800元涨到2200元”</p><p class="ql-block"> 我想,十一年前的房租2200元,现在大约涨到四五千了吧。</p><p class="ql-block"> “那一年,大冲……大冲你知道吗?”老太太问。</p><p class="ql-block"> 我点点头。大冲曾经是一个脏乱的城中村,紧挨深圳科技园,很多科技园的上班族在那里租房,2008年大冲开始拆迁,2011年正式动土,如今那里叫华润城,即由华润置地改建的现代化商务中心和高尚居住社区。</p><p class="ql-block"> “那一年大冲拆迁,那里很多租客跑到白石洲来租房,一下子就把房价抬高了。我们租不起就走了。本地的房东太有钱啦,我们以前那个房东太太有三栋房子,租金都是请人替她收。每次打麻将都带上一两万元。啧啧……这次改建之后,他们更有钱咯。”老太太摇着头羡慕地说。</p><p class="ql-block"> 是的,自2005年起社会上就流传白石洲要改建,这里将在一夜之间诞生1878户亿万富翁的小道消息。尽管并不是官媒传达的,但足以让白石洲沸腾。房东们无不引颈向望,而租客们在无奈中望洋兴叹。</p> <p class="ql-block"> 此刻,我不忍看见老太太在羡慕中非常无奈的样子,于是话锋一转,问道:“西丽的房租便宜多少呢?”</p><p class="ql-block"> “我们租的是农民房,老房子,两室一厅,现在2000多元。”</p><p class="ql-block"> “您为什么要跑这么远来摆地摊。”我有些不解。从西丽到白石洲来去起码需要一个多小时。</p><p class="ql-block"> “我喜欢白石洲,熟悉这个老地方,再说,每天来和这些小朋友聊一聊好混时间……”老太太像小孩一样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这让我想起马格德和青格勒的白石洲情结,仿佛又听见马格德那充满深情的呼唤,啊,白石洲!</p><p class="ql-block"> 正待与老太太告别,只听她说:“我跟你说老实话,我呀,一天到晚待在家里看电视,很难受,年龄大了,身体越来越虚弱,老想到那个死字……我到白石洲来和这些小朋友聊一聊很开心。” </p><p class="ql-block"> “每一个人都会殊途同归,都会去见上帝。您开心一点。”我安慰老人家,又说:“您卖的东西那么便宜,能赚到钱吗?”</p><p class="ql-block"> “一年顶多赚到两千元零花钱。我不图这个,我就图开心。”</p><p class="ql-block"> “您能这样想当然很好,可是生活费呢……”</p><p class="ql-block"> “女儿提供,她什么都给我买。”</p><p class="ql-block"> 看来老太太还是挺有福气的。</p><p class="ql-block"> 告别老太太,我向下白石走去。这里也有许多房子贴满了黄色告示,但大多数商铺都在照常营业,神情自若的业主和居民在吃午餐、打扑克,好像不知道大的变迁即将发生一样,或许他们在抓紧享受在白石洲的最后美好时光。</p> <p class="ql-block"> 往回走,来到沙河街路边。我在“1点点奶茶店”点了一杯咖啡冻奶茶,一边喝一边和奶茶妹妹闲聊起来。</p><p class="ql-block"> “这里会拆迁吗?”我打量着这个大约十来平米的温馨雅致的小店铺,关心地问。</p><p class="ql-block"> “不会的。主要拆巷子里面的居民房。”奶茶妹妹胸有成竹地说。</p><p class="ql-block"> “像你们这样一个门面的月租是多少呢,可以告诉我吗?”我显得小心翼翼,毕竟是别人比较隐私的问题。</p><p class="ql-block"> “五万。”奶茶妹妹一点都不含糊地说。</p><p class="ql-block"> 五万?我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啧啧……怪不得面包师儿子说他们家租不起白石洲的门面,怪不得地摊老太说这里的房东好有钱。不过现在的房东肯定不止是本土人了。哦,其实白石洲已经不是城中村了,它业已揭开了向城中城转换的帷幕,未来的改建将把这出摩登的大戏推向顶峰。</p><p class="ql-block"> “你们三位都是00后吗?”我看着三位朝气蓬勃的年轻人问道。</p><p class="ql-block"> “他是00后,我们俩是90后。”她指指这个又指指那个。</p><p class="ql-block"> “你们真能干!”我打量着动作麻利的奶茶妹妹和奶茶弟弟。</p><p class="ql-block"> “这个店可不是我们开的,我们是为老板打工。”奶茶妹妹刻意解释道.</p><p class="ql-block"> “挺不错啊,你们就是明天的老板。”</p><p class="ql-block"> 奶茶妹妹听后不禁嫣然一笑.</p><p class="ql-block"> 看着她明亮的眸子和清纯的笑容,不由得联想到当年白石洲的深漂一族,不就像眼前这些稚嫩的青青翠竹吗。因了年复一年在风雨雷电中坚持、在阳光雨露下放歌,最终长成了深圳的脊梁。</p><p class="ql-block"> 据说“伟人改变环境,能人利用环境,凡人适应环境,庸人被环境淘汰。”凡是从白石洲走出去融入大世界的,用勤劳和智慧撑起一片蓝天的深圳人,他们既是凡人,又是能人,也是伟人。</p><p class="ql-block"> 地铁D出口上方的“白石洲”几个大字非常醒目,并将永远醒目下去,然而,彼白石洲不再是此白石洲了——“白石洲旧改重建后,总建筑面积将达到550万平方米,回迁房100万平方米,有多栋超高建筑,其中1座600米高、8座35米高。10座250米高。”</p><p class="ql-block"> 我在地铁上给马格德发去了刚刚拍下的照片,并告知白石洲要拆迁的消息。马格德回信惊呼,啊,你在白石洲!白石洲要拆迁!不可思议……谢谢你发给我白石洲的照片,谢谢你送给我白石洲的小兔子。</p><p class="ql-block"> 旋即,我的脑海里出现了无数个面带惆怅的男女老少,他们把属于自己的白石洲在心里久久地搓揉着,然后,迟疑地抬起手来,向见证了深圳的挣扎与奋斗、创新与成长的白石洲依依作别……</p><p class="ql-block"><br></p> 深圳白石洲 <p class="ql-block">(备注:该文在2019年11月19日发表于《深圳特区报》)</p> <p class="ql-block">采菊东篱下 悠然见南山</p> <p class="ql-block"> 南山,本名卢红,一位用心灵诠释生命的写作者。广东省作协会员。</p><p class="ql-block"> 南山原创,欢迎分享,版权归作者所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