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连环画的故事（方昭海著）（中国工人出版社出版）

燕京美术馆

方昭海著，中国工人出版社出版。参加英国伦敦国际图书博览会。

第六章 我与连环画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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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识连环画

我出生在云梦泽中的一个小镇---岑河口。记得有一条河从小镇的中心流过，小河名叫岑河。河上有两座古桥，称为南桥、北桥。南桥、北桥全是用石板做成的，桥是拱桥，桥上栏杆雕有精美的图案，栏杆上两边有很多的石狮。我常常走到桥上去玩，去摸那石头的狮子。热天的时候，很多小朋友从那崁有石狮的栏杆上跳到桥下的河里去游泳。我真的很佩服他们。当他们是英雄。可是我游泳技术不是很高，从来也没敢跳过。我只是站在桥上看他们跳水。到端午节的时候，我又站到桥上去看龙船。河的两边站满了人，周围乡村的人都来到了这个小镇。小镇沸腾了，人山人海，都挤到河边去看龙船。我看到有白龙、青龙、黄龙、红龙等，一般都有十几条龙船，两条龙船划到一起时，就开始比赛。比赛时水花乱飞，锣鼓震天，欢声擂动，一派热闹的景象。那时觉得小镇就是世界的中心，我住在这里太好了。

岑河的东边有一个很大的水池，叫大渊。大渊是曲线形的。一座土台伸入渊中，像座半岛。大渊旁边还有一座高台。河的西边还有一个水池，叫荷叶塘。我就住在这荷叶塘的边上，常常到荷叶塘去玩。小镇的南边还有一个很大的水池，有一条油榨河与水池相连，并与小镇中心的岑河相连。油榨河上有一座桥，叫豪桥。豪桥将一条小街连接起来，方便行走。几十年前，岑河口有5条石板小街，街的两边全是明清古建筑。那些建筑都有天井，门面雕龙画凤。走入其中，仿佛置身古代小镇之中。那种感觉真是难以言表。几十年后，我考察发现岑河口是东周时期楚王在云梦泽中修建的一处秘密宫殿。小镇中心的河即为夏水，是楚王进入岑河宫殿的水道。

几十年前，岑河口仍然是靠夏水作为交通要道，小镇人好像与世隔绝了几千年。我长到6岁，还以为小镇就是全世界，云梦泽深处就是世界的边沿，所以，我每次走到芦苇深处就不敢走了，不知前面会不会掉到什么深渊里去。

那个时代，没有电视，我长到6岁也没看过电影，曾看过一场戏，只记得那演孙悟空的演员把那如意棒玩的特好，金光闪闪。

6岁的我，不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不知道这个世界现在有些什么事、过去有些什么事，在我的认知空间里，一切都是空白，我急于想知道这个世界发生的一切。

突然有一天，河街上有个姓王的人摆出一个小书摊，出租一种很小的“画书”、因为每一页上都有图画，下面有几行说明文字，我们当时称之为“画书”，就是指现在的连环画。

王老板出租“画书”，厚的2分钱，薄的1分钱。我觉得很新奇，于是用2分钱租了一本看，记不清第一次看的是哪本书，但印象最深的是《岳传》。看了第1集《岳飞出世》，就接下来看第2集《枪挑小梁王》、第3集《岳母刺字》、第4集《青龙山》、第5集《岳飞挂帅》……那就像现在看电视连续剧一样，一直要看完最后一集才会罢休。我每每租一本看的时候，我身后就围了一群小朋友一起看。我没钱租书的时候，就围在别人的身后看。从此以后，我就像着了魔似的，有钱就到“画书”摊去租书看。我在这些“画书”里认识了大英雄岳飞、岳云、杨业、刘备、关公、张飞，还有孙悟空、猪八戒……我突然感到这个世界竟然这么精彩，这个世界竟然这么大、历史这么长，这些“画书”成了我认识这个世界的窗口。

还有一件我至今也没有弄明白的事，那就是当时我只有6岁，一个字也不认识，那是怎样看得懂连环画的。记得那时候根本就不看说明文字，也看不懂文字，只是不停地翻画页，而且还是那样津津有味地看，肯定是看懂了的，不然不会经常去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出租连环画

少年的我，爱上连环画，开始时租书看，2分钱看一本，后来觉得买一本才1角多钱，买一本可以看很多次呢，于是就将吃早点的钱省下来，不久就买了几十本连环画。几十本连环画用去了10多元啊，那是节约了近半年的早点钱才产生的结果。面对这几十本连环画，我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那就是：我要出租连环画！用出租连环画赚到的钱再买连环画，达到良性循环的效果。

于是，我找来几根竹子，用铁丝绑成一个架子，再将竹子钻些孔，用当时那种纳鞋底的粗线穿进竹子的孔里，将线拉直。这样竹架上就形成了10条平行的线，再将连环画插在线上，封面向外，这样就形成了一个书架。

那年我已经7岁，要从一个租书看的读者变成一个摆书摊的小老板，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首先是怕人嘲笑,我当时只有几十本连环画，而河街的那个王老板是大人，他有4个木架子的连环画，少说也有2000本，我这几十本面对王老板的2000本，那真是令我抬不起头来，生怕小朋友们嘲笑我。其次是怕大人不支持我。还好。父母对我租连环画这件事不闻不问，一点感觉也没有，好像根本就没有这回事情。第三，怕街坊异样的眼光看我。唉，摆个小书摊也这么难啊！

还好，我还是迈出了勇敢的一步。那天，我用一个布袋装上连环画，背在身上，然后扛着竹书架走出了那栋有天井的古老的房子，赤着脚走在繁荣街上，街上的青石板被太阳晒得发热，但那时很少有鞋穿，热天基本上是赤脚，所以，脚板皮磨得很厚，厚厚的脚板踩在发热的青石板上，那真是一种天地人合一的感觉，我一步一个脚印地走，每一步，每一个脚印，是那么的真实，那么的平稳，那么充满了生命的激情。至今回想起来，我仍然热血沸腾，我的那一串脚印就是我漫漫人生中踏上社会的第一步啊！这一步，对我后来的人生产生了持久的、深远的影响，这少年时代的第一步，对于我，无论怎样评价都不过份！

我光着脚丫、扛着书架、背着连环画走在古老的石板路上，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看看周围的行人，他们并没有投来异样的眼光，他们甚至根本就不知道我要去干什么。我的自卑心理消失了一些，勇气就提升了一些。终于走到一家缝纫社的墙壁边，在那里放下书架，将架子靠在墙壁上，然后从布袋里掏出连环画，往书架的线上插。

插了第一本、第二本，当插到10多本的时候，我的书架前来了2个小朋友，等我将几十本连环画全摆上书架的时候，小朋友已经来了10多个了。他们纷纷租我的连环画，两条木条凳一下子就坐满了，后来的人没凳坐，他们就坐在砖头上看。小朋友们并没有把我同河街那个王老板相比的意思，只要是他们没看过的，他们就要租我的书看，我的自卑心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一天，我竟然赚了1元多钱！这是我一生中赚到的第一笔钱，那笔钱当时可以买30根油条，并不是无足轻重的哦。

更重要的是，我的那一天的收入，为我们家在那个艰苦的年代打开了一扇生活之门。父母知道租连环画可以赚钱，就重视起这件事来，并请来木匠做了一对标准的出租连环画的木书架，正式开始了出租连环画的生意。而我不久就上了小学。连环画书摊就交给奶奶管理了。

但我在星期天、寒假、暑假的时候仍然去照看书摊。好多年都没有间断过。一下子就过去了10几年，到文革后期，出租连环画被取缔。1980年后，出租连环画又被容许了。这时候，奶奶已仙逝，由父母接手管理连环画出租摊。直到1985年，电视普及，连环画出租自然消亡。

我由于学习、工作的需要。早已离开连环画书摊，早已离开那个遥远的、古老的小镇，但我一直喜爱着连环画，收藏着连环画。在连环画收藏热兴起之前我就收藏了很多连环画。连环画几十年来从没有离开我，它伴随着我从少年、青年时代，一直走到今天。

收藏研究连环画

由于从小对连环画的深厚感情，参加工作后，我也经常买连环画收藏，不知不觉中就有了一大箱连环画，后来调动过几次工作，搬过几次家，这些连环画不断地跟着我转移。这种行为是对连环画的一种不自觉地收藏，真正认识到连环画的收藏价值，开始自觉地收藏连环画，那是到了1998年。

1998年，连环画收藏在全国兴起。我的工作单位旁边就是一个收藏市场。工作之余，我常去逛收藏市场，只见市场里摆放着大量的连环画，不分品种，不分品相，一律5角一本。我一下子成了这些地摊的常客，这时候已经没有租书一说，只有买卖一种交易方式了。我不断地买进，不断地从这些书摊里淘到我喜爱的连环画。我用5角钱买到了王叔晖的《梁山伯与祝英台》，用1元钱买到了《保卫延安》上下集。还用5角一本淘到了华三川的《永不消失的电波》、汪观清的《雷锋》、高燕的《贵妇还乡》、罗枫的《柳玉娘》、孟庆江的《白蛇传》等。现在这些连环画都上涨了几百倍了。

随着时间的腿移，我收藏的连环画越来越多。小地摊上的连环画逐渐消失了。连环画的源头枯竭了，于是连环画开始暴涨。2000年大涨了一次，2004年又涨了一次，2008年全面暴涨。三次大涨，使连环画成为最近10年中一个只涨不跌的收藏投资板块。

由于我同连环画久远的历史渊源，加上我长期收藏连环画，后来又大批量收购连环画，使我拥有了大量的连环画，这时候我就产生了一种历史责任感，我觉得我应该研究这些连环画，向读者介绍连环画的收藏知识和投资价值。虽然还有一些人收藏的连环画比我多，但这些收藏者一般都不具备学者的身份、没有研究总结的能力，更不会写作。同时具备收藏家和学者身份的人少之又少，而自己同时具备这两种身份，应该担负起这个责任。于是我决定研究连环画，并向全国的读者介绍连环画的收藏和投资知识。通过一年的努力，2000年我写了一本书，叫《收藏是金》，我在这本书里用8万字介绍了连环画，这是全国第一本介绍连环画收藏和投资知识的书。该书2001年由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后，大受连环画收藏者的欢迎。

后来我又陆续写了几本关于连环画的书，有的书还一版再版，甚至出现大量的盗印书。

我从6岁开始看连环画，到后来收藏连环画，到现在写连环画的书，真是与连环画结下了不解之缘。

我画连环画（略）

选自《方昭海说连环画收藏与鉴赏》中国工人出版社2011年版

方昭海著，传世巨著《樊姬传》（又名《楚庄王》）

传世巨著《方昭海穿越郢都秘境》。方昭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