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米

翠翠

卷首语:《卖米》曾获北京大学首届校园原创文学大赛一等奖。但是，颁奖现场，获将者没有出现，她的同学们集体在会场寄托哀思，颁奖会变成了追悼会，那气氛顿时凝重了，沉默覆盖了北大的整个阳光大厅。至此，人们才知道那个获奖者在一年前身患白血病离开了人间。这不是小说，这是一个乡村女孩北大才女张培祥的真实故事。（篇幅太长，翠翠缩写，供大家欣赏） 天蒙蒙亮，母亲把我从睡梦中叫醒:“琼宝，今天跟我一起担点米赶场子去，卖了弄点钱给你爹买药。”“姐，我也要去，卖了米买根冰棒我吃！”弟弟顶着睡乱的头发跑了过来。“毅宝，你不能去，你要在家里给庄稼放水”父亲咳嗽着从隔壁房传来了声音。“爹，天这么热，你昨天放水中了暑，今天又叫我，我不去”弟弟嘟起了嘴。“人怕热，庄稼不怕？都不去放水，如果地干了，禾死了，咱们喝西北风去”父亲一生气，咳嗽得更急促了！ 吃过饭，弟弟扛着锄头，按父亲交待的方法，去放水了。我和母亲挑着事先准备好的米，赶场子去。怕我肩太嫩，母亲把较轻的担子给我扛！“路上小心，咱家米好，别卖便宜了”父亲披着衣服，一边咳嗽一边站在门口嘱咐。“知道了，你快回床躺着，中午的饭菜在锅里，让毅宝热热，你俩吃”母亲扛着重担气喘吁吁地说。 我们穿过窄窄的田间小路，走走停停，一个小时才赶到集场。太阳晒的老高，一动就满头大汗。卖米的，卖西瓜的，卖冰棒的……十里八乡的乡亲们都来赶场了，吆喝声，叫卖声，好不热闹！母亲说，以前父亲身板好，总是挑着一大担，赶到三十里外的城里去卖。隔天跑一趟，可以多卖三四十元，但现在父亲病了，只能卖给贩子，一斤便宜三四毛了！这么热的天气，往返六十里路，我不禁替父亲拧了把汗！ “这米咋卖”一个皮肤黝黑的壮汉走过来，把手伸进白花花的米里，抓出一把看着问。“一块一，按上场的价”母亲脸上带着一丝笑意。“我一般收一块零五，看你米成色不错，一块零八分吧。”壮汉的口气有些强硬。“我这米好咧，又白又匀净，筛的好没什么沙子，至少一块一。”母亲笑里带着些许自豪。“米行情跌了，顶多一块零八分，不行我走的”壮汉说着，准备离开。 也就二分钱的事，总共才隔三元钱，我说:“妈妈，不行咱卖了吧，隔不了几多。”“那哪行，三块钱不是钱？咱米就是好，你爸说得卖个好价钱”母亲生气了，我不敢多说，我知道种田的辛苦，爹都累病了，十二岁的弟弟正在扛锄头放水，这米，是一家人的生计啊！ 天越发热了，母亲额头的汗珠连成一片，衣服也湿透了。又陆续来了几个贩子，出的价越来越低。有二个出到一块零八分不肯再加了，但母亲铁了心要卖一块一，因为这是上场的行情。母亲站在场上不肯去树下歇会阴，生怕错过了好价钱。我们啃着带来的馒头，喝了些水，拿着帽子边扇边等…… 下午，人越来越少，收米的贩子也渐渐离去。卖菜的，卖西瓜的都开始甩卖了，母亲也越来越急。终于过来一个人“一块零五，不讲价，卖不？”母亲脸上露出悦色“我这米多好，上场还卖一块一”不等母亲说完，那人走了。又过来几个人，母亲这才松了囗气“一块零八，”“你这价开场都没人买，现在散场了，谁买，做梦去”贩子越来越口硬了。 “不买就不买，谁稀罕，不买你就别站在这里挡道”我在一旁忍不住插了嘴。“哟，这丫头，火气不小，留着点力气等会把米担回去吧”那人冷笑着走远了。我忍不住埋怨母亲:“开场一块零八你不卖，这会好了，人家还不愿意买了”母亲似乎有些惭愧，但并不肯认错:“咱家米好哇，出门你爸嘱咐要卖个好价钱啊！”“你还说爹，他病着等咱卖米的钱买药啊，人要紧还是钱要紧？”我急了。母亲语气低下来有些懊悔“一会人出一块零五，咱也卖。” 天色渐晚，可是再没有人过来问米了。散场了，我和母亲晒了一天，一颗米也没卖出去！我们收拾好毛巾，水壶，饭盒，“妈你累了，我挑重的！”未经母亲的同意，我捡了重的那担，跌跌撞撞往前走了。 天越来越黑，担子越来越重，肩上一座山似的……突然脚一滑，我拼命地稳住身体，还是把米倾斜了一地！“这可咋整”母亲急忙走过来，爬在地上一点点地收拾。我摘下帽子，把散落在地上的米捧进帽子里，放在谷箩里挑回了家。 回家，父亲弟弟正等着母亲做饭吃。知道我们米没有卖出去，父亲安慰我们说:“我的病过二天就好了，不用花冤枉钱买药！” 晚上，父亲咳嗽得更历害了，母亲对我说“琼宝，明天去转步赶场，把米卖了替你爹买药”“转步？那多远，十几里路啊！”我不由得发怵。“明天咱们少挑点，一块零八也好，一块零五也好，总之都卖了，给你爹买药”母亲的话里充满了辛酸和无奈，但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我心里很难过，如果我不读书，他们就不用这么辛苦。那一刻我好想哭，又怕母亲看见，我想要哭就躲到被子里哭去吧。 可我实在太累啦，头刚刚挨到枕头就睡着了，睡得又香又甜…… 原创作者:张培祥（湖南人）改编缩写:翠翠摄影:帮华出境:翠翠场地:青山公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