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羊 人 杂 记》</p><p class="ql-block"> 二灶 小揪</p><p class="ql-block"> “新冠”羊过,心挺大的,想写篇文稿;可是思路总是断断续续的,很难连贯,只有想到哪写到哪了。开始想像病前那样,无纸直接在电脑上出稿,可是做不到了,思绪短路频发、错字率也高,只好乖乖地、慢慢地在纸上写出来,再输入电脑。</p><p class="ql-block"> 特别想赶快羊</p><p class="ql-block"> 全国停止核酸检测管控放开后,微信上关于奥密克戎感染的信息,我是逢条必看,从思想上、心理上做好了迎羊的准备,天天鸡鱼肉蛋,应吃尽吃;而且在药品还没有哄抢前,就买到了芬必得、美林、小柴胡等等好多种专家推举的药品。专家说:抗菌素无用,我很听话,没有准备,后来证实,这是最大的失算(我羊后低热十几天不退,一用抗菌素就彻底退热了,而且没有反复)。</p><p class="ql-block"> 一切都准备好了,不就是大流感嘛,咱又不是没得过流感,专家说绝大部分人无症状,而且病程短,3--7天就可以好了。于是天天盼着早阳、赶紧阳,阳过了、阳康了,高高兴兴过新年。</p><p class="ql-block"> 2022年12月中旬羊终于来了!掐指一算,时间卡的不错,按照专家的说法,元旦前必定能够闯过阳关。谁曾想,羊儿疯了,把我拖进了白云山医院,而且一住就是跨年度,在医院里躺度元旦。</p><p class="ql-block"> 这个病可真累</p><p class="ql-block"> 高热三天,果真退热了,可是一直没有退到37度以下,每天近午时就发冷畏寒,然后就发热,体温在37.2-38.3之间徘徊。恶寒的感觉一日胜过一日,那是一种从骨子里、心窝里向外散发的寒气,就是什么歌词里唱的那种“寒彻骨”的感觉。</p><p class="ql-block"> 折腾一日,身体就掏空一次,全身酸痛无力、嗜睡、走不动路,一走就累得要马上坐下躺下。食欲很好,但是吃饭很累,一顿饭要趴在餐桌休息好几次、要双手托腮支柱脑袋几次,才能吃足饭量。</p><p class="ql-block"> 专家指导要多喝水,喝水尿多,上个厕所走路累、排便累,恨不得用成人尿不湿了。不管是坐着还是躺着,稍微变换一个姿势,都累的不行。</p><p class="ql-block"> 反反复复的阵咳,白天晚上不停的咳,咳一次全身抖动得就像散了架一样,累瘫了;人开始有了魂不附体的感觉,命里的生息也渐行渐远......</p><p class="ql-block"> 解热镇痛的、退热的、止咳的药和汤茶都吃了,身体还是没有坚强的挺住,在2022年的年底,CT检查结果:肺炎,是必须立即住院治疗的那种。</p><p class="ql-block"> 主动调整心态</p><p class="ql-block">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内心充满阳光的人,但是羊了,一切都在短时间内迅速改变,一天比一天精神萎靡、无精打采,对外界的一切反应都非常迟钝、淡漠,心境不可抗拒的变得灰暗。</p><p class="ql-block"> 我不喜欢这样的自己,我寻找手机视频里的两个战友的孙宝宝:一个小样子痞坏痞坏的,另一个一个刚刚会发音,冲着妈妈叫爸爸,两个宝贝让我开心了一阵。</p><p class="ql-block"> 再就是强制自己看喜剧,开始我选择的是东北系列,觉得乐子多、笑点多、金句多,可是我的脑子,却跟不上了剧情的快节奏。</p><p class="ql-block"> 眼皮沉重睁开就累,全靠听电视,听着听着就睡着了,醒来了又接着听,有些金句当时记住了,准备病好了用金句去撩逗他人的,结果睡一觉就什么都记不起来了。</p><p class="ql-block"> 没有了以往前仰后合的开怀大笑,其他平时少有的笑式,这次几乎都练了一遍:勉强一乐、不露齿的笑、咧嘴无声的笑、心笑皮不笑、甚至苦笑...每一次、每一个笑式都很累、很辛苦,但是心情确实轻松多了;世界是充满情趣的,迎羊而生的人,心中千万不能沉寂无光,即使大疫临头,心底的泥沙也要开出花儿来。</p><p class="ql-block"> 没想到看了多遍的电视剧《父母爱情》,因节奏适中,内容诙谐,竟成了我调整心绪的主选。住院治疗了几日,正赶上江苏卫视每天上午都播放《父母爱情》,和同住的病友一起观看,相互聊剧情论演员。自打羊了以后,日渐情绪低迷、少言寡语,现在终于有了口吐心声的好兆头,说明病情好转了。</p><p class="ql-block"> 病后,我没有出现抑郁、焦躁、失眠等后遗症,还是原来是自己。这和我及时干预心理阴霾,及早主动娱乐自己有很大的关系。</p><p class="ql-block"> 真的是有脑雾</p><p class="ql-block"> 羊了,高热的第二天就进入了昏睡期,每天可以睡18-20个小时,剩下的几个小时,懵懵懂懂,经常分不清白天黑夜。</p><p class="ql-block"> 啥叫“脑雾”,我的感觉就是像风像雨又像雾,人嘛,一阵清白、一阵迷糊、一阵发傻。</p><p class="ql-block"> 有一次想喝水,起身在家里忽忽悠悠转了几圈,溜达了几个房间,上了几次洗手间,就是忘了喝水的事儿。</p><p class="ql-block"> 病了以后,两只手的小关节特别酸痛,活动受限,有次我在揉手指的时候,想起数数手指头,我来回数了几遍,天啊!居然数不出10个手指,少数了哪个手指,我也整不清楚:我又数了一下织毛线衣的针数,那就更加数不清了,惊得我汗都出来了,我害怕了,无胆再数了,我不敢接受自己变傻的事实。</p><p class="ql-block"> 住院后治疗中用了激素,人很快就变得轻松兴奋,趁别人不注意,躲在被窝里,我偷偷数了一下双手的手指,真棒!第一次数,就数足了10个,又数了一遍还是10个,苍天啊!我没傻!手指关节也不酸痛了,我又把带进医院的毛线活织了两行,居然一针没错,心情大好特好!</p><p class="ql-block"> 阳光出来了,雾就散了。</p><p class="ql-block"> 出院后,试着写这些文段,不管写得咋样,基本成文了,可以确定:记忆力是差了,但是傻的不厉害,可救!</p><p class="ql-block"> 喜欢喧嚣走廊</p><p class="ql-block"> 我住的病房,门对着护理站,刚住进去的几天,天天有人离世、天天有人等床位,科室的治疗车、检诊车、担架车、送餐车来来回回地在走廊里推来推去,人喊车鸣,各种声音交杂在一起喧嚷哗闹。</p><p class="ql-block"> 很多人受不了,经常有人跑到走廊,要求声响小一点,和我一个病房的病友,也被吵得不能入眠,天天要吃安眠药。</p><p class="ql-block"> 我反而喜欢走廊里喧嚣的声响,它让我觉得世界好热闹,好有生气,搅动着我在疫中寂冷的心,唤醒着我衰弱的生命;每天,我都在喧闹中放心地安睡,这种响动告诉我,一天24小时都有白衣天使守护着,我不再孤独、不再害怕、我的魂魄也从此不再游离。</p><p class="ql-block"> 在医院住了十几天,喜欢上喧嚣的病区走廊,习惯了在喧闹中安睡。出院回家,起夜后觉得四处静悄悄的,安静的让我竟然一时难以入睡。</p><p class="ql-block"> 离不开的护工</p><p class="ql-block"> 新冠感染是乙类传染病,我觉得不适合家人陪床,因此在等待床位的10个小时里,就提前约定了护工。当时有的护工羊倒了,更多的护工羊过直接回老家准备过年了,在岗的护工并不多,我和其他病人合用一个护工,价位120元/日/人。</p><p class="ql-block"> 我们请的护工,工作非常认真,每天负责给我们打三餐饭,收拾清理餐具;下午需要吃水果的,她负责清洗削皮;晚上给我们准备热水,可以帮助我们清洁擦身。有的病人把大小便拉在身上、床上,她都不厌其烦的帮助清理,便秘的病人也是护工帮助通便。</p><p class="ql-block"> 护士们忙的不可开交,护工就把病人吸氧、雾化吸入等工作全包了,操作极为熟练。每天我们都要多次变换多种卧位,也是护工负责摇床、翻身,仅这一个动作,每天要做很多次哦。</p><p class="ql-block"> 护工后来接了6个病人的护理,忙的没有时间自己做饭买饭,还好除了我,别的病人饭量都很小,每次订餐的饭菜都主动先分给护工,他们再吃。我有时觉得挺对不住护工的,每天麻烦她很多,但是每餐我都吃得粒米不剩,只留下一个空饭盒由她收拾,真的有些不好意思。</p><p class="ql-block"> 早先在微信里,看到很多对护工不满的信息,我都认同。这次自己病倒了,在大疫期间,病床是一床难求、护工也是一护难求,如果没有护工,我自己无力自理,真不知道如何度过在医院的日日夜夜,请个好的护工,就有了被家人照顾的感觉,我对护工很是尊重、很是依赖,半夜打吊针,我该睡就睡,其他的事都放心的交给护工处理。</p><p class="ql-block"> 坚固的抗疫墙</p><p class="ql-block"> 很多人预测大疫期间,会出现医疗资源挤兑、医疗体系崩溃的惨局;但是有一个群体所释放出的能量,却无人也无法估量,这就是中国医者!他们的自觉、坚韧、隐忍和专业,为民众筑起了坚固、不摧的抗疫墙。</p><p class="ql-block"> 我是晚间等到床位才入住大内科病房的,当时病区灯火通明,科室的主任和大多数医护人员都在忙碌着。吸氧以后,人感觉舒服多了,医生护士来到床前询问病史,做着各种入院检查和治疗,我在朦朦胧胧中稀里糊涂地配合着......</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是新年假日,上午科室的主任、副主任带着一大帮医生们来查房。病人躺着,他们站立着,病人全身无力,他们满脸疲惫,病人少言低语,他们声沙音哑;只有剧烈的咳嗽声,在此起彼伏中,把医者和患者混串在一起,融合混搭成了彼此病症相同、衣装不同的“羊群”。</p><p class="ql-block"> 后来我的病情缓解了,在和经治医生和小护士的聊天中得知,科室的领导和医护人员,已经好几个周末没有休息了,每天的工作都超时超负荷;一些人上有老下有小,连续几天不能回家;一些人羊了高热40°,刚刚退热就返岗顶班;更多的医护人员都是自己一边上班一边治疗,他们的付出,确保了医院科室每班有分组、每岗有专人的医护工作运转。</p><p class="ql-block"> 没有行政命令,没有强制规定,没有经济补贴,这些医者病倒了站起来,前赴后继坚守着岗位,就像浴血中的士兵坚守着阵地。</p><p class="ql-block"> 是什么让他们释放出如此巨大的能量? 是“随时准备为党和人民牺牲一切......”的中国共产党入党誓词? 是“我之唯一目的,为病家谋幸福......”的希波克拉底医生入职誓言? 还是“竭诚协助医生之诊治,务谋病者之福利......”的南丁格尔护士誓约?我不得而知。</p><p class="ql-block"> 亲身经历大疫,安然闯过“羊关”,身旁中国医者的默默奉献、淡泊宁静,让我仰视这个伟大的群体!</p><p class="ql-block"> 住院的时候,我看到医生办公室的墙上挂满了锦旗,我也想送面锦旗,只有一个愿望,就是锦旗上要有“新冠”两个字;以特别致敬在这个百年不遇的疫情中,那些奋不顾身的医者!</p><p class="ql-block"> 朋友帮我如愿,在出院前一面“新冠病毒侵肺腑 妙施医术驱疫魔”的锦旗,挂在了科室的墙上。</p><p class="ql-block"> 住院治疗10天后复查,CT显示肺部感染明显吸收,血生化检查:总蛋白、白蛋白、球蛋白都在正常低值以下,血象偏高......我还是选择出院,一是可以回家调整高蛋白饮食,二是有名老中医的战友护佑调理。</p><p class="ql-block"> 出院时行走200步都十分艰难,说话有气无力的,全身酸软疲惫.....经过一个月的中药和饮食调理,一切向好,血浆蛋白都升至正常中值了。</p><p class="ql-block"> 雁过留鸣啼,“羊”过留墨迹。年近七十,躲过一劫,值得为自己、为中国医者写记点什么。</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2023年1月中旬提笔</p><p class="ql-block"> 2023年3月下旬收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