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血床前留孝心

漫步青云

<p class="ql-block">骨血床前留孝心</p><p class="ql-block">漫步青云</p><p class="ql-block">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我要说:“久病床前有孝子。”父亲于最后的五十一天,基本上在病床上度过,但病床前一直有他的骨血陪伴。</p><p class="ql-block">父亲住院十天后,医生说他肺占位明显,加上住院前因摔跤,肋骨骨折戳伤了肺,很难康复,建议回家慢慢调养。</p><p class="ql-block">出院后,父亲在我二哥家住了二十八天,在我幺弟家住了十三天,度过了他既痛苦又幸福的最后时光。这期间,病魔在折磨老人家,在消耗他的生命;而他的儿女却在用亲情、孝心挽留一个脆弱的生命。</p><p class="ql-block">时代的每一粒尘埃,落在了个人身上都是一座大山。父亲卧床恰逢全国疫情防控放开时,疫情向我们袭来,我们压力山大,但亲情、孝心是经得住这场“战争”烈火的淬炼的。亲情在互动,孝心在彰显,父亲得到莫大的精神慰藉。他虽然十分憔悴,但很少有痛苦呻吟状,似乎等着他的亲人前来和他告别。</p><p class="ql-block">父亲刚出院时,在外的我二妹提前了一个月回家,她说少赚几万块钱没关系,挣钱的时日多,而孝敬父亲的时日少。她出钱出物,基本上天天白昼在床前伺候父亲。</p><p class="ql-block">大妹妹是个大孝女,自从2016年母亲仙逝后,就开始对父亲进行着爱的马拉松长跑,从江陵到我老屋(20公里左右)往返无数次,累计跑完了十万公里。她坚持每月两三次为父亲送来好吃的,收拾房间,换洗衣物;有时还把父亲接到江陵去住段时间。住院时和出院后,她都有好几天带病来照看父亲。</p><p class="ql-block">幺妹以前无职业,近几年为谋生计,长年累月在外行医,只有过年才回家一次。她每月都与我和大妹联系,询问父亲状况,常用微信发钱过来给父亲用,得知父亲病倒,归心似箭。但是,她打工的医院因“阳”的风浪,天天人满为患,而工作人员不分白天黑夜,都在加班加点,所以她为了不丢掉那份职业,在征得院长同意后,乘飞机和转搭商务车火速赶回老家。等幺妹赶到父亲跟前时,父亲刚离开我们半个多小时。只见幺妹跪在床前牵着父亲的一只手,撕心裂肺的哀号,把本来控制住情绪的男儿我有泪也轻弹了;这时父亲的口骤然张开了一点,大哥赶忙用手摸了几下,父亲的口又合上了一点。我想父亲的元神还未完全离开他的遗体,还能感应到他幺女儿对他的呼唤。</p><p class="ql-block">父亲出院时,被人搀扶可以慢行。按惯例那个月归老三我来照顾父亲的生活起居,但二哥在父亲出院前两天就考虑到我在上班,我的妻子在念佛,主动提出父亲出院后,先由他和二嫂安置父亲一个月,并在他房子后临时搭建一个铁棚供父亲住。我非常感动,和二妹共同出资三千元,加速将棚子搭建好。</p><p class="ql-block">那段时间,我上班之前和下班之后,常去二哥家看望父亲,一天两三次。七姊妹里唯有我是通过读书走出农村的,因此父亲因我而骄傲。他希望见到我,又担心影响我的工作,一见到我就说:“你要上班啦,快休息去!”这是一种作为一个老党员的父亲的集体主义精神的责任担当。有时过了饭点,父亲猜想我吃过饭,就问我:“是不是在场里吃饭?”我“嗯”了一声,点了一下头,而实际上我是在驻村工作队租住点吃饭,是父亲记忆出了故障。我为了能挤更多时间陪伴父亲,去年6月主动请缨,下沉到乡村参加乡村振兴工作,这一点老人家是知道的。而父亲总把驻村工作队租住点记成了“场”,这与他十多年的渔场生活所形成的一种情结是分不开的。</p><p class="ql-block">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父亲是生产大队队委会班子成员之一,负责分管渔场工作;改革开放后,又成了养鱼承包者之一,由不会养鱼到成为养鱼专业户,后被评为县劳模。父亲的那种不怕苦、敢拼搏、敢创先的精神逐渐成为了姚府家族的一种精神,对他的子孙的成长起到较大的作用。 </p><p class="ql-block">父亲住进二哥家不久大小便失禁 ,给护理的子女们带来难度,我们不得不给父亲穿换尿不湿 。起先父亲体重,需两个儿子共同操作,开始那段时间是以二哥为主,我打下手。在外照顾外孙的幺老弟阳了一个多星期,心急如焚;一转阴就立马赶回老家照顾父亲。此后夜晚多数时间,我们四弟兄都在,晚上十点钟后,我回驻村点休息,不影响第二天上班。</p><p class="ql-block"> 病魔用折磨之绳将父亲往那头拖,我们用孝心之力将父亲往这头引。二嫂、两个妹妹为父亲准备稀饭、八宝粥、骨头汤、鸡汤、牛奶及水果,劝慰父亲多食用。我们对父亲还施用了一种“精神疗法” ——二嫂或侄媳妇有时抱着我的快满一岁的侄孙来看姥姥,父亲总是举起那只无力的手,朝他的曾孙子挥了挥,甚至在停止呼吸的前十分钟也努力睁开眼看了曾孙子几秒钟。刚出院时,我还用善意的谎言对父亲说,他的在美国当教授的孙女年后会回国来看爷爷,父亲笑着为他的孙女赞不绝口。父亲倒计时进入最后一周那天上午,我女儿从国外发来微信视频,我急忙把父亲扶起来,妻子把手机递给父亲,父亲在手机屏幕上看到了他的乖孙女,是多么的惊喜,奋力喊了一声“姚菁菁”;女儿不断地安慰爷爷好些养病,并说要给爷爷买营养品,妻子把早已准备好的崭新的一千块钱,对着视频一张一张的数给了父亲,并交代是孙女给爷爷的,父亲将一叠新钱慢慢的放进怀里的口袋里。这些“精神疗法”也许延续了父亲几个小时甚至几天的生命。 </p><p class="ql-block">最让我感到恐慌、受着煎熬的是腊月初一那天,我阳了,两个哥哥和两个妹妹也阳了。我的喉咙嘶哑得说不出话来,一直流清鼻涕;二哥要我当天在工作队休息,我也担心父亲被感染,只能将护理的重担落在幺弟身上。我的心在滴血,哪里休息得安?那天喝了几开水瓶的盐水生姜茶,真是“苦心人,天不负” ,上天眷顾我——第二天,基本上没流鼻涕,喉咙虽然还有点嘶哑,但可以说出话来,体能和味觉并没减弱,我把口罩戴好,八点多钟就来到了父亲病床前,因那天恰好是星期天,大部分时间陪在父亲身边。 用手指头触摸父亲额头,感觉有点微热,但还不能确定父亲是否阳了,只是父亲食量变得很小,并且频繁的要冷茶喝。</p><p class="ql-block">腊月初三那天,我们看到父亲脸上没有了血色,眼睛没有了神采,都猜想父亲时日不多了,又因侄孙太小,经商议把父亲转移到幺老弟家。对父亲护理采用轮换值班,夜班、早班由我们四兄弟负责。 我让二哥和大哥守上半夜,二哥田多,虾田要灌水,茨米田还未挖;大哥腿受过伤,阳过后的那几天走路蹒跚。我主动要求守下半夜,从晚十二点到凌晨五点,幺老弟不仅从早晨五点到上午九点守着,还在其它时间分别配合我们三弟兄给父亲换尿不湿。</p><p class="ql-block">腊八节后,父亲基本上不进食了,只喝点冷开水,睡得很不安稳。我值守的下半夜,他咳嗽得很厉害,把我的心都咳痛了;我每分每秒凝视着父亲,一见到他吐痰或呕酸水,就及时拿卫生纸将其揩干净,然后将插在装有冷茶杯里的吸管靠近父亲嘴唇,让他吮几口水喝。他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常把尿不湿、裤子扯掉。我一看到被子底下动了几下,就赶快把父亲脚头的被子揭开查看 ,如若尿不湿被撤掉了,我就打一点热水擦一下父亲身体,把尿不湿换上。不过,那时不需要喊幺老弟来帮忙,因为父亲身体瘦到八九十斤了,但这时我的心感觉更沉重了。父亲有时要我把他扶起来,过一会又要放下,一夜不知要重复多少次。偶尔发出呻吟,我就坐到床上为父亲按摩背部;他有片刻的舒服,就靠在我怀里睡着,虽然使我的腿脚酸麻,但我动都不敢动。</p><p class="ql-block">后来的几天,我和父亲之间几乎保持着零距离——同在床上,亲睡我坐,亲坐我跪,亲起我扶,亲吟我摸,亲倦我抱。</p><p class="ql-block">父亲最终在感受到亲情的温度、血脉的流动之后,安祥的睡着了。我蘸泪写下绝句一首:先严好走我呼唤,亲不待吾何报恩?遗愿当由儿女继,弘扬美德耀家门。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父亲身上疼,儿子心里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