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记二十天说走就走的旅行 第十六日：

井水

第十六日：
贵阳与荔波直线距离才不到二百公里，可气候差异为什么如此之大呢？一个温暖如玉，一个阴冷难耐。
因为怕上火，没敢开空调，衣服也没敢脱，就这也差点冻死在被窝里。
早上起床，因为不着急赶路，所以，收拾完，吃了早饭，溜溜达达地往贵阳火车站地铁口走，我要去贵州博物馆。
贵州博物馆九点开门。我坐地铁一号线到博物馆的时候，都己经十点半了。
这个贵州博物馆还真是冷门，门口根本没几个游客。本来我对贵州博物馆的期望值就不高，这下，期望值更是降到了冰点。
首先是对博物馆的建筑不是太感冒。几个方形、菱形的组合体，通体是明暗格栅组成的平行线条。可能是设计理念太过于超前、现代，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这个博物馆最吸睛的部分是民族贵州。可能是故意模糊了民族属性吧，各种各样的头饰、衣饰，非常漂亮。只是分不清哪个是苗族的，哪个是侗族的，哪个是瑶族的，哪个是布依族或土家族的。
比较震憾的，是墙上的一幅大照片：一个不知是什么民族的男子，脸部轮廓硬朗，眼神刚毅，头上戴着一个小鱼干穿成的冠饰。
从照片的高分辨率来看，这应该是近些年的摄影作品。可是，这个男人为什么要用麻线把一堆小鱼干穿起来，戴在头上当冠饰呢？是因为穷吗？买不起好的帽子；是因为男子独特的审美趣味吗？应该说，这个小鱼干冠饰戴在这个男人头上真的是又和谐又美观；是因为这个男人属于爱猫一族吗？每天有这么多的小鱼干，这个男人的猫咪是有多幸福啊！

这部分展览有一件贵博的镇馆之宝。南宋时期的鹭鸟纹彩色蜡染女套装，说是从贵州悬崖棺材洞里的尸体上扒下来的。 哦，对了，这部分展览还有一个制作于清代的龙舟。龙舟头部除了装饰的红缨以外，还挂着好多的鸭子。这些鸭子可能是赛龙舟获胜的奖品吧。
在历史贵州部分，吸引人的是两具金凤冠。花团簇锦的凤冠由纯金打造，镶嵌了几百颗红、蓝、绿宝石。这是从明代嘉靖年间，播州杨姓土司大老婆和小老婆棺材里掏出来的。
播州就是现在的贵州遵义。杨姓土司在这里统治了七百多年，传承了三十世土司。前些年，遵义发现杨姓土司墓群以后，咱们的考古人员一锅把杨土司家延续了七百多年的墓群全给挖光了。
听博物馆的讲解员说：这两个播州土司墓出土的明代凤冠并不是最牛逼的，宋代杨价墓出土的，杨价老婆田氏的凤冠才是最牛逼的，这个凤冠上有五凤三龙，原物现在正在北京进行修复。
杨价老婆田氏的凤冠是中国唯一的宋代凤冠，据说凤冠的规格仅次于皇后。不过，中国根本就没有宋代皇后的凤冠，怎么知道这凤冠的规格仅次于皇后呢？
希望下次来贵州博物馆的时候，能看到杨价老婆的三龙五凤凤冠。 这个展览中有一件汉代出土的铜车马，也属于贵博的镇馆之宝。据介绍，这件铜车马全车有三百多个零件，是迄今中国所有汉墓出土的铜车马中最精致、最完整的一件。
问了一下博物馆的讲解员，贵博还有一件镇馆之宝，宋代名臣韩琦写给欧阳修的信。这封信可能是太珍贵了，贵博一直秘不示人，只是在2018年的时候进行过短期展示。 贵博的文创商店里有卖一种“民族贵州”展览中有展示的苗族黑陶小哨。二十元一个，买了两个，一蛇、一羊。算是贵博的参观纪念吧。 出贵博，马上坐地铁去了贵阳北高铁站。贵阳到重庆的高铁只需要两个多小时。
到重庆西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四十七分。马上又地铁一号线转五号线，在鹅岭地铁站下了车。
这附近有个鹅岭公园，还有个鹅岭二厂。特别是那个鹅岭二厂，是个网红的打卡地。我想去看看。
出地铁站走了不到一公里的下坡路，过鹅岭公园，快到鹅岭二厂的时候，远远就能看到路边成群结队的汉服帅哥美女。这鹅岭二厂的人气还是蛮高的。
听网上的介绍，这里号称是“成渝潮流新地标，”可实地转了一围，不过如此吧！
一座老厂房，一堵斑驳的老墙，一块金属铭牌：“民国中央银行印钞厂旧址，1940”。其余，就是1949年以后的印刷厂厂房。后来，这个印刷厂倒闭了。再后来，一群搞艺术和搞设计的凑在了一起，一是看中这里位置好，是渝中半岛最高处，可以俯视长江与嘉陵江；二是房租便宜，废弃的厂房；三是这里的破败很符合什么后现代啊颓废主义啊，什么抽象、波普、野兽派，再加上什么表现主义、超现实，呵呵，大杂烩。
这个鹅岭二厂最引人注目的是墙上的涂鸦。大概看了一下，整个涂鸦中最具艺术感的，是一只大头小翅的鸟。这只鸟正努力扑扇着翅膀，双爪奋力，徒劳地想要抓住什么。象极了身体太过负累，而助飞梦想的翅膀又太过渺小的草根……
其余，呵呵，全是一些乱写乱划的名字。还有一些具有文艺感的签名。什么“好事总会发生在下一个转角”、“那就愿故意走散的人永不相逢”。呵呵。 当然，这个鹅岭二厂对游人的视觉冲击还是有的。外表破败的厂房里，有的是精致装修过的服装店和奶茶店。精致装修延伸到外表面的，只是极窄的黑白边框，以及边框旁边彩色霓虹灯管写下的语句：不要回答！ 出鹅岭二厂，上坡回返是鹅岭公园。一个有着好多民国遗存和纪念建筑的市民公园。有当年的澳大利亚公使馆旧址、有志愿参加中国抗日，牺牲在中国的苏联军官司托尔夫和卡特诺夫的墓碑、还有辛亥革命十先烈纪念碑。
对于我来说，这个鹅岭公园比鹅岭二厂更好玩。
看时间，己经六点多了。坐地铁去朝天门码头吧，今晚我想住在朝天门。 在地铁上坐着，觉得有点饿。我还是早上从旅店出来的时候吃的早饭。看完贵州博物馆，午饭也没顾上吃就坐车来了重庆。这一天，肚皮就靠一瓶水顶着了。
想起包里还有半个月前二姥爷放进来的雪花梨。四个梨己经吃了三个，还有一个在包里躺着。
也顾不得地铁车厢人多，当众吃东西是多么的不雅观了。掏出梨，用纸巾擦了擦，一口一口咬了起来…… 从来不管家里任何事情的姥爷，自从由铁路局教育处贬到集宁铁一中以后，有一段时间，星期天休息的时候，干脆连家都不回了。
那时，我的母亲己经成家。因为电话所话务员工作性质的关系，消息比较灵通。
听说姥爷和学校一个教俄语的老师，李TH关系比较好，两人平时来往十分密切。TH，这好象是个女人的名字啊！再想到姥爷星期天不回家，母亲怀疑:姥爷是不是跟这个李TH乱搞呢？
为了维护这个家庭，以及姥姥和几个小弟弟、小妹妹的利益，母亲坐了一白天的火车，从二连来到集宁，气势汹汹地找那个李老师问罪。
到了集宁铁一中才发现，人家那个李TH老师是个男的。母亲只好灰溜溜地返回了二连。这个故事是听我父亲讲的。
姥爷不管家，也不怎么回家。姥姥不擅理家。母亲结婚成家在二连，大舅结婚成家在准格尔旗，二姨结婚成家在包头，二舅在上海念大学，家里的哑巴三舅啥也指不上，老舅男孩子贪玩，那就只好苦了老姨。
印象中，我很小就跟着老姨上街买菜。记得那时的青椒五分钱一斤，家里人多，老姨一买就是一大口袋。
还有，就是跟着老姨，还有一个叫虎子的邻居女孩，一起去铁路西货场捡废铁。回来的时候，老姨用力挎着装满废铁的小竹蓝，下通勤小火车，推开车站候车室的玻璃门，歪着身体，一晃一晃地从呼和车站走回四合兴家里。我在老姨的身后跟着……
印象中，老姨好象每天除了干活，买菜、做饭、收拾家、洗衣服，看孩子，剩下的时间就是骂我，或是跟我吵架。当面我叫她老姨，背后都叫她傻大菊。
记得有一天中午，父亲要在姥姥家里吃饭，老姨给我二毛钱，让我去四合兴南面的供销社买一斤酱油。一斤酱油一毛二。买完酱油还剩八分钱，我就自做主张，买了八分钱的瓜子。
回来以后，老姨正在厨房做饭，拉风箱。我把酱油和八分钱的用途交待完后，还讨好地掏出一把瓜子送给老姨。
没想到，老姨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朝我脸上吐瓜子皮，一边恶狠狠地说：“谁让你买的瓜子？”
我恼了，赴过去跟老姨扭打在一起。
看见我跟老姨扭打在一起，谁也拉不开，我的父亲面子上挂不住，上前一把揪住我，逼兜耳光一顿狠揍。可把我打惨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父亲的那顿逼兜让我记忆犹新。可我始终不明白，老姨那么小的年纪，为什么有如此的坏脾气？为什么如此刻薄寡恩？为了八分钱做出如此举动呢？
现在我明白了：这么大的一家子人，大大小小的外孙、孙子十来个。今天这个来，明天那个走。饭有人吃，活没人干。老姨只是一个孩子，让一个孩子独立支撑这一切，任你有多么好的脾气，也会在这些没完没了的辛苦劳作中消耗怠尽。
而姥姥，只是负责慈爱的。
记得小时候用力掰开姥姥的小脚，看姥姥高高的脚背，尖尖的拇指尖，压在脚底不会活动的四指，还有紧贴四指的如同树桩般的脚后跟……
姥姥伸手揽我在怀里，盘起腿，又一遍给我讲王小的故事：
从前，有个穷孩子叫王小。王小没爹没妈，只有哥哥和嫂子。
哥哥和王小分家。房子和田地全归了哥哥，王小只分到了院子里的一棵树。
王小就想等这棵树长大了卖钱。
这想法让王小的嫂子知道了。嫂子就让王小的哥哥砍倒了这棵树。
王小见自己的树被砍了。就用砍倒的树枝编了一个小筐。筐里放把米，挂在屋桅上。说：
南来一只燕，北来一只燕，吃我一颗米，给我下颗蛋。
一会儿，天上飞来一群一群的燕子。吃筐里一颗米，在筐里下颗蛋。吃筐里一颗米，在筐里下颗蛋。不一会儿，筐里就装满了蛋。
王小把蛋拿到集市上卖了。从此变成有钱人。
王小的嫂子看到王小有钱了，开始眼红。也把王小的筐里放上米，挂在屋檐下，嘴里也说：南来一只燕，北来一只燕，吃我一颗米，给我下颗蛋。
一会儿，天上也飞来一群一群的燕子。吃筐里一颗米，给筐里屙泡屎。吃筐里一颗米，给筐里屙泡屎。不一会儿，筐里就装满了屎。
王小的嫂子一生气，就把筐给烧了。
王小见嫂子把筐给烧了，就一边哭，一边用木棍拨拉那堆灰烬。
拨拉来、拨拉去，那堆灰烬里蹦出一颗豆子。王小捡起豆子吃到了肚里。
一会儿，王小觉得肚涨，开始放屁。一闻，屁是香的！
王小很高兴，就出门上了街。
正好，有个人准备娶媳妇，上街买结婚的东西。从王小身边路过，闻到王小身上一股香气。就问王小是怎么回事？
王小说，自己会放香香屁。
那人听了很高兴。把王小请到家里，让王小用香香屁把家里薰的喷喷香。然后，给了王小一大笔钱。
王小的哥哥和嫂子看到王小越来越有钱，更加眼红。就问王小是怎么一回事？
王小就把吃豆子放香香屁的事情告诉了哥哥和嫂子。
王小的嫂子回家后赶紧炒了一大锅豆子，让王小的哥哥吃了，接着又喝了几大瓢的凉水……
过了一会儿，王小的哥哥觉得肚子涨，想要放屁。一高兴，顾不得闻屁的香臭，就跑到街上。还边跑边喊：香香屁，卖香香屁来。香香屁，卖香香屁。
王小卖香香屁的事情早就传遍了街上。人们看到又有人来卖香香屁，就有人把王小的哥哥又请到了家里……
王小的哥哥到了人家家里，一放屁，坏了，是臭的。想跑。
可这家人怕开门开窗的，走了屁的香味，早就把门窗什么全都上了锁了。
这下好了。王小的哥哥想跑跑不了，不想放屁又止不住，一会儿的功夫，就把人家家里给薰了个臭死。
半天。这家人觉得，香香屁应该把家里薰得差不多了，就想开门进屋看看。
谁知，一开门，一股臭气把这家人薰的，一个个都摔了大跟头。
这家人一生气，就冲进屋里，把王小的哥哥按倒地上，扒掉裤子，在屁股上钉进了一个大木橛子。
王小哥哥捂着屁股上的木橛子跑回家。一进门就喊：老婆、老婆，快给我拨屁股上的木橛子。老婆、老婆，快给我拨屁股上的木橛子。
王小嫂子上前抓住王小哥哥屁股上的木橛子用力一拨，一股稀屎窜了王小嫂子满头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