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行（7）】细赏潮州广济桥

舒舒觉罗

潮州当地有句民谣：“到广不到潮，白白走一场；到潮不到桥，枉费走一遭”。我们在“韩文公祠”的“侍郎阁”上远眺韩江时，但见长桥卧波，飞檐流阁，那里便是著名的广济桥。离开韩文公祠后，第一时间就来到了韩江边，欣赏夕阳映照下广济桥的雄姿。

晚饭后，我们再次来到韩江边，观赏广济桥夜景。夜幕下的广济桥灯火通明，不断变幻的彩色灯光将广济桥上的亭阁变得晶莹剔透，如梦如幻。这一刻两岸的桥段华丽灿烂，流光溢彩，桥上的楼亭灯光倒映在江面，真的是美不胜收。

第二天下午我们第三次来到韩江边，从韩江东岸通过广济桥走到西岸。广济桥位于潮州古城东门外，横跨韩江，联结东西两岸，是古代广东通向闽浙的交通要津，也是“潮州八景”之一。

广济桥历史悠久，与赵州桥、洛阳桥、卢沟桥并称为“中国四大古桥”。据史料记载：潮州广济桥始建于南宋乾道七年（公元1171年），到了明朝嘉靖九年（公元1530年）才形成了“十八梭船廿四洲”的格局。不过到了解放前夕，广济桥年久失修，已经残破不堪。

1958年当地政府对广济桥进行了加固维修，并拆除了十八梭船，改建为三孔钢架及两处高桩承台式桥梁。2003年10月开始进行全面维修，按照明代风格作为修复依据，并将功能定位为“旅游观光步行桥”。

宋代著名诗人杨万里官任广东提举时，曾督师至潮州，为广济桥作诗《登南州奇观（前临大江浮桥，江心起三石台，皆有亭子二首）》：“梅边楼阁海边山，银竹初收霁日寒。看著南州奇观了，人间山水不须看。”这首诗为我们描绘了早期广济桥（当时叫康济桥）的样子。

根据杨万里诗句所述：当时的桥只是在江中建了三个石洲，而三石台上的亭即东洲“冰壶”、西洲“玉鉴”和中洲“小蓬莱”。所以，杨万里在另一首诗中说到：“玉壶水底卧青龙，海外三山堕眼中。奇观揭名浑未是，只消题作小垂虹。”

“潮州湘桥好风流，十八梭船廿四洲，廿四楼台廿四样，二只鉎牛一只溜。”这首潮汕童谣说的就是广济桥，当地人也叫它“湘子桥”，两侧桥体共有二十四个桥墩，每一座桥墩上都建有造型各异的望楼。

清朝雍正二年（公元1724年），在修缮广济桥时，曾铸造铁牛二只，分别放置于西桥的第八墩和东桥的第十二墩处，意在“镇桥御水”。然而到了道光二十二年（公元1842年），一场洪水漫过广济桥，将东墩铁牛冲入江中，不知去向了，于是才有了“二只鉎牛一只溜”的说法。

清代诗人丘逢甲曾作《广济桥四首》诗，其中一首诗是这样描述广济桥的：“垒洲廿四水西东，十八红船铁索中。世变屡新潮汐改，驿程依旧粤闽通。五州鱼菜行官帖，两岸莺花集妓篷。莫怪桥名工附会，江山原已属韩公。”

广济桥是一种浮、梁相结合的结构，东西二段石梁桥和中间一段浮桥组合而成。梁桥由桥墩、石梁和桥亭三部分组成，全长518米，东边梁桥长283.35米，有桥墩12个和桥台一座，桥孔12个；西边梁桥长137.3米，有桥墩8个，桥孔7个，石梁宽5米。中间浮桥长97.3米，由十八只木船连接而成。

广济桥上的二十四座亭子建在二十四个桥墩上，均为中国传统建筑风格。这些亭子形态各不相同，空间大小不一。有一阁独占一墩的殿式阁，有二亭合占一墩的杂式亭台。亭子的亭台屋顶为杂式攒尖，形式多样，有圆形、三角形、四角形、扇面等等。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古香古色，别具风格。

每一座亭子都有属于自己的名字，比如“凌霄”、“冰壶”、“小蓬莱”、“青霭”等，名字就刻着亭子上方悬挂的匾额上，两侧的柱子上刻着书法精湛的楹联，有一副楹联是明代吴仕训撰写的“腾露夜过峰顶月，嘶风晓逐海门潮”。

桥上亭子里陈列展示着潮州的各种非物质文化遗产，走一趟广济桥，就仿佛参观了潮州博物馆。这些非物质文化遗产展示包括：潮绣、潮州木雕、大吴泥塑、潮剧、潮州嵌瓷、潮州剪纸、玉雕等等。

从韩江东岸走上广济桥，看到桥头的亭子叫“仰韩亭”，充分说明潮州人对韩愈的敬仰之情。走在广济桥上，每一步都是一幅美轮美奂的画面，“一带长虹三月好，浮槎几拟到层霄”。桥上还竖立几座牌坊，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大大题词的“民不能忘”坊。

广济桥的奇特就在于两侧桥面不能直接连通，中间一段用铁链将十八只梭船串结成浮桥。到了晚上5点半将浮桥拆开，广济桥成了真正的“断桥”，而此时韩江航道就可通行大船了。早晨8点再用梭船连成浮桥，行人可以在桥面通行，同时韩江上的船舶就停航了。

韩江上每天都要进行这种“拆桥”、“搭桥”的工程，拆拆合合了800多年，也算是潮州的一大奇观，是真正的“过河拆桥”。广济桥这种独特设计是桥梁史之唯一，故而被著名桥梁专家茅以升先生誉为“世界上最早的启闭式桥梁”。

离开东侧桥面，走到中间那段由木制梭船连接而成的浮桥上，摇摇晃晃间又有一番别样的感受，正是“湘桥春涨水迢迢，十八梭船锁画桥”。这一刻好像在与韩江亲密接触，在与历史对话。梭船的船头上插着镶边红旗，迎风飘扬的旗子上印着潮州民谣。

来到广济桥西岸，桥头亭子里挂着一些老照片，讲述了广济桥的变迁。亭子外竖立着一块牌坊，牌坊上的楹联是饶宗颐先生编撰手书的：“广川利涉开新运，杰阁重楼见旧仪”。桥的对面是巍峨的、建于明洪武三年（公元1370年）的广济楼。

三赏广济桥，感觉上桥与岸边观桥是不一样的体验。走在桥上，可以看到韩江两岸的美丽风景，可以细细品味亭台楼阁的风格迥异，却无法体会广济桥整体的壮美，就好似“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而在岸边赏桥，可以观赏广济桥的壮观绮丽，却无法领略桥上的细节之精妙。当然，无论在岸边还是在桥上赏桥，都会为古代潮州人民的智慧而惊叹！古桥静观岁月流转，见证了潮州的古往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