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花”馒头引事端

有龙则灵

　　从1969年1月成为知青，经历了最初的搭伙在房东家、自己分灶做饭、到通用机械厂食堂就餐，一路走来，过着单身汉的生活。

第一天从食堂的售饭口打上二两稀饭、二个馒头加一碟酱菜，热乎乎的稀饭到了嘴里，心中暗暗感叹可以吃上现成的热饭热菜了。

青年人没有成家，是很少会自己开伙做饭。一年365天，在食堂吃饭至少300多天。对食堂是不满意又离不开。

三年学徒工资分别是16、18、20元，除吃饭外，所剩无几。而食堂的员工不需要三年学徒，直接是普工工资每月25元，一年后就是一级工31元，吃饭只要每月10元钱，30斤粮票、四两油票，享受饭不限量，菜一荤加素菜任选，花钱少，既能吃饱又能吃好。这样的区别不仅仅是通用机械厂，其他工厂食堂也是这样，用现在的话是潜规则。

夜餐引起的“表扬信”事件发生后，领导采取了冷处理。领导的想法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以为时间长了大家就淡忘了。没有想到，旧怨未了，新仇又到。

　　又是夜餐的时间，这一天安排中规中矩，每人两个馒头，一碗青菜蛋花汤，睁大眼睛看，还是能找到汤里有几丝蛋花。平心而论，这天的夜餐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已经饥肠辘辘的人拿起馒头就往嘴里送，很快馒头就进了肚子，有个细心人却发现馒头表皮上有几个黑点，再仔细瞧瞧，黑点原来是发霉的“污花”。经他一声嚷嚷，已经吃了发霉馒头的人一阵阵恶心。虽然当年没“食品安全法”，可是发霉的馒头不能吃还是人人皆知。大家开始检查手中的馒头，好几个人发现了馒头上的霉点，一时间工人们怒了……

食堂师傅一看大事不好，好妇不吃眼前亏，赶紧关闭窗口，任由工人们把木板砸得“咚咚”响。

吸取上次的教训，大家伙商量了一下，派出代表去找食堂的主管---行政科长，让主管领导过来，给工人们一个交代。十几分钟后，去叫科长的工人气呼呼回来，说科长隔着门告知，等明天上班到办公室处理。

这样的态度惹怒了大家，区区一个行政科长，那么大的官架子！

十几个人留下两个人看住食堂，不让夜餐师傅溜走。其他人雄赳赳、气昂昂直奔科长家。晚上11点多，十几个人围在他的家门口，敲打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响彻四方，可是大科长就是闭门不出。让科长来现场，请不动大驾，找到门前，闭门不纳。

他的做法是火上浇油，在大家的捶击下，门板摇摇欲坠。周边的邻居们被惊扰，纷纷穿上衣服出来探望，可还是唤不起装聋作哑的科长。

吵闹声惊天动地，惊动了早已睡觉的书记，在他的劝说下大家返回食堂。检查食堂里留存的馒头，确实有不少馒头上发现霉点。铁证如山，食堂师傅无法抵赖……

只是此时此地，工人们更加不能接受的是科长的态度。

在书记的调停下，大家吃了重做的夜餐后下班，所有的矛盾留待明天。

　　第二天上午，在书记主持下，我们和行政科长坐下来解决问题。面对昨晚吃了闭门羹的工人，科长只能是无力的辩解：“怕出来工人们打我。”这样的话不要说工人们不信，就连主持调解的书记都无法为他圆场……

调解持续到中午，余怒未消的工人拿出昨夜的馒头，让科长尝尝“污花”的滋味……

馒头出了“污花”的原因很简单，食堂把剩余的陈年馒头混入后，潮湿的环境中，多个馒头霉变。食堂人员工作不认真，让它们成了工人的夜餐。面对工人的质疑，不愿意认错道歉，是事端发生的起因，科长不愿意过来及时处理，回避矛盾是事态扩大的导火索。不是书记及时赶来，“污花”馒头引起的事态会如何收场，将难以预料。

附记：

“污花”馒头惹的祸端了犹未了，食堂和工人的矛盾消又未消。

处理食堂和工人之间的矛盾，关键在领导。有句话说得好：“没有处理不了的矛盾，只有想不想处理的领导。”

可是当年的国企，能主动处理好食堂问题的又有几人？

注：“污花”是杭州话，食品出现霉点称食品出了污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