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往事（四十）

张虎勇

少年往事（四十）

喜欢戴高帽，据说这是人的习性。有形的高帽在古装戏里老是见着，那些标志地位的官帽，没少在台上晃来晃去。现实生活中，见到的高帽，要数美食界的厨师了，一顶几乎碰着天花板的白帽子，让人觉得比美味佳肴更有滋有味。而民间的所谓戴高帽，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却确实在心里存在的无形的帽子。所以拥有一顶能安放面子的帽子，大约人人都不会拒绝的。

对帽子的喜好，是从少年时期就养成的习惯。我记不真切自己少时穿过的服饰了，但对戴过的帽子，却记忆犹新。

我心中的英雄情节始于一顶杨柳帽。起因是看了如《战友》，《小螺号》等几部战争题材的电影。影片里，解放军战士戴着柳枝扎的帽子，埋伏在前沿阵地，大战在即，还能学着鸟叫与鸟对上话，更神的还以鸟叫骗得敌人来捉，一举将其捕获。看得十分过瘾，第二天就扎了杨柳帽，一有机会就戴在头上，还时不时隐身溪柳岸里，一顶帽，唤起了自己那个了不起的英雄梦。

纸高帽在我心里留下了一个颇大的阴影。文化大革命刚开始时，地主富农被抽了出来，满大街游行，头上戴的就是一个报纸做的高高的帽，还用毛笔打个大大的叉。少时不懂什么阶级，也不知路线，只觉得戴着高帽的人是坏人，于是也偶尔有样学样，把地主家的孩子也霸王硬上弓摁上个高帽子。那时的人们真单纯，不管平时的关系走得怎么近，一律以成分论是非，斗地主那是玩真格的。

　　有段时间，为拥有一顶黄军帽颇费了心思。村里参军的回来过年，穿一身军装，戴着个别着五角星的军帽，真让人羡慕。大人们带头戴起了黄军帽，我也不甘落后，以物换物，从叔叔那换回来一顶黄军帽，戴在头上到处炫耀。村里做戏时，戏台上的前戏非我莫属，戏还没有开演，我早在台上戴着军帽晃悠了半天了。少年时期，对解放军的崇拜，是打心眼里的真诚。

后来的牛仔帽 ，虽然不是正面人物的符号，而且大多是特务流氓等人物的标配。但有一种特别的酷样，尤其是在六月太阳下，戴着它去稻田干活，具备了说不出但感觉得到的酷酷的风情。

下雨的时候，没得选就只有戴斗笠了，绿蓑衣，青箬笠，斜风细雨不须归。不过我拥有一顶大如雨伞的篾斗笠，那是很有骄傲感的事。

　　记忆深刻的，还是爸爸从武汉钢铁厂工地带回来的一顶塑料安全帽，顶像半个西瓜皮，短短的帽沿恰到好处的长，内有宽带扎起来的安全网，据说从七，八楼掉下一块石头砸在上面可以毫发无损。

至于无形的高帽，大约是被戴了无数次的，大部分时间，自己浑然不觉。不小心被我发觉的，我会断然拒绝。这种高帽戴上，大致是没有什么好事的，后缀很让人非讨厌即害怕。所以，这样的高帽我打小就很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