帆游菲律宾－晕船

董华

疫情就这样突然结束了，大家还一时没反应过来去哪里旅行一次，徐船长反应最快，邀请我们跟随他的豹豪号帆船一起从三亚开到菲律宾游玩。这条航线大约700多海里，需要航行5天。

原定2月27日启航，因为这个季节北风还没有结束始终找不到5天的窗口期，启航日改到3日，最终又改到6日。虽然天气预报只有4天的好天气，我们也不得不在大风还没有结束的风尾走了。早晨10点我们办完离境手续，从三亚鸿洲游艇码头启航了，这可是疫情3年来第一个三亚放行的国际航行的帆船呀。

三亚湾里风平浪静，所有的游艇和帆船都在经营旅游项目，上百条船鱼贯而出，在海湾里浩浩荡荡有序驶出，音乐声响彻云霄，我们全当这是为我们送行的隆重启航仪式了。

一出三亚湾，海面就开始有2米多的浪涌，船长说抓紧时间吃中午饭，今天只能保证一顿饭了。蔡大厨得令后马上准备，第一顿是牛肉汉堡！山姆会员店的谷饲牛肉饼，先在南中国海的阳光下晾晒，紫外线杀菌，熟成， 再用牛油煎……吃饱了准备迎接大风。

下午海浪更大了，船员们陆续出现了晕船症状，有人昏昏欲睡、有人食欲不振，我自认为有远航1万多海里的经历，8、9级大风在海上经常遇到，我照样吃喝工作不耽误，这点浪就是小菜一碟儿。可是当我进进出出，舱里舱外上上下下几次后胃里开始翻腾了，我强压呕意，生怕让别人看到笑话。傍晚我越来越不舒服，赶紧跑到后甲板快速趴下，趁周围没人看见，吐到大海里。原来我三年多没远航，已经适应了陆地舒适安稳的生活，还没有调整到航海模式，这点浪就把我给放倒了。

傍晚轮到我们组值班，红风衣不值班，拿了一袋零食到驾驶台悠闲自在地边吃边聊，我暗自佩服，这才是真正的水手，永远不晕船啊。6日夜里我值班结束回到船舱，正迷迷糊糊地要睡，听到值班的小蔡喊舱底泵报警，地板入口太小他下不去，正愁没人帮忙。我从床上爬起来，趴到地板上，大头朝下，把海绵扔到舱底，我的长胳膊伸到舱底，还是够不到海绵，我找来一个做饭的大漏勺捞起海绵，小蔡扶着大盆，我俩协作，整整排出2盆水，报警解除，原来工作可以治愈晕船啊。

可是船底怎么会有水呀，舱底泵为什么不工作呢？徐船长让陈老轨去解决，可是老陈也正在晕船呢，只能动嘴不能动手，说风浪太大了，到菲律宾一定会解决的。其实他要是亲自上阵，估计就不晕了。

董船还没启航就吃了一片晕船药，虽然没有呕吐，但是一直不在状态，整天混混沌沌，值班操舵经常跑偏，下班就睡觉，吃饭也喊不醒他。每次上班前都先躺平把外裤套上，然后抱着一堆衣服，光溜溜地从前舱百米冲刺般地奔上驾驶台再穿衣服，生怕慢一秒就会喷出来，豹豪号的徐船长每次都调侃地说：哼，这样的状态还想环球。董船总是找理由，只要有不晕船的能值班，他就会意志不坚地先躺倒，准备体力应付更困难的时刻。可是现在风浪已经2～3米了，已经到了最困难的时刻了呀。

3月13日中午，我们从苏比克湾出来，风平浪静，徐船长值班大家又开始了土豹豪风格的丰盛午餐。大家在探讨香煎马鲛鱼到底嫩一些好吃还是熟一些好吃，蔡大厨负责嫩，大海负责焦黄，我们说虽然都好吃，可是实在是吃腻歪了，别再中马鲛了！

等我们上班，夕阳西下，海面如同缎子一样丝滑。好像预示着菲律宾的沿岸帆行将会是慵懒和浪漫的。

徐船长的心却已经长草了，用最后一点手机信号反复地分析天气，说下半夜会有强风，风力达28节。董船说，还好持续时间也就5个小时，咬咬牙就挺过去了，徐船长摇着脑袋说，不会那么简单。我们值班2个小时，船进入了马尼拉湾湾口，董船正在讲地峡效应，风从3节一下子就蹦到13节，大家急忙跳起来升帆。风越来越大，好在是我们最喜欢的顺风，并且没有浪。我们交班给红风衣组时，董船说这是个愉快的大顺风，你们会畅快地提前到达吕宋岛的西端转向点。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还是一直在驾驶台多待了两个小时，看来他好像心有预感。

徐船长也提前一个小时上了驾驶台，董船赶紧下来休息一下。我问，今夜会很困难吗？他点点头，我赶紧找出晕船药让他先服下。甲板上已经一片呼叫了，风太大，只有靠呼喊才能传达指令。风声、呼喊声，飘帆时桅杆的撞击声持续了十余分钟，徐船长带着红风衣终于把主帆变成一级缩帆，这时的董船又开始进入晕船状态了。船也转向成为迎风航行，风力已经增加到20节以上，迎风浪让船上下颠簸，每次下浪船体如同自由落体重重地砸向水面发出砰砰的响声，每次声响似乎都砸在我的心上，担心船会散架了。董船已经躺不住了，早早地上了驾驶台去陪徐船长。

等我上驾驶台，董船已经接过徐船长的舵，我想我已经掌舵5天了，这次我也能应付，可是董船却不肯交出舵。自从董船掌舵，脱缰的野马立刻变成驯服的战马，船马上不颠簸了。董船眼睛不看导航仪，只是看左前方的月光路，月光下可以很清晰地看到3米的浪滚滚而来。董船掌舵很夸张，浪来之前把舵向左，船偏横风快速上浪，等船一上浪立即右转舵，借浪顺势滑下。船速立即提高到9节，船再也不颠簸了，就是顺着浪势冲上滑下，就像在玩冲浪，帆船就是他脚底的滑浪板。

徐船长也一直在驾驶台陪着，因为这是豹豪号经历过的最大的横风。他一直在问董船，累的话就再缩一级帆吧，董船说等28节再缩。我知道这就意味着不再缩帆了，因为天气预报最大风力也就是28节。

我们终于穿过卢邦岛与民都洛岛的calavite海峡的中线，正当我们庆幸24节迎风就是我们的最大风纪录时，风力立刻突破了26节。徐船长正在安慰大家，28节是上限时，马上风速仪就过了28节。左舷的横浪已经4米高了，在董船的正确滑浪下几乎没有冲上甲板，但是，狂风把浪尖撕碎，带着海水直直地砸到脸上，透过面罩都能感到像刀子一样在割。大家都穿了航海海服，只有董船穿着一件单衣，已经全身湿透，像一头水里爬出来的熊。徐船长说，看董船前几天晕船的熊样，连舵都把不直，徒有远航船长的虚名，今天才看出英“雄”本色。

28节的风已经持续一个多小时了，正在庆幸风力没有到30节，风速表立刻就超过了30节，并且读数还一直上升，31节、32节，一直突破到33节以上，风速表看我们还在愉快地滑浪，并且技巧越来越高，风神也无奈了，一走三回头地慢慢离去。

徐船长赶紧接过舵，让董船休息片刻。我们组的王毅赶紧为董船做全身大保健，10分钟后董船又上场享受他的滑浪乐趣了。

看来风神就是要会会我们的两个船长，等我们交班时，风力已经降回到15节，两个船长都下去休息了，风神献上的礼物将是前方美丽无比的阿波环礁。

本次帆游菲律宾将分为7篇游记，顺序依次为：晕船、竞赛、跳岛、海钓、商船、海巡和船员。



《帆向蓝水》出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