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三中全会”前的商河农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文/艺海拾贝</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记得,那是上世纪1977年的冬季,我在海兴县国营拖拉机站工作。机站建房需要檩条,站上派三辆铁牛55拖拉机去商河拉木头。不足150公里的路程,整整跑了6个小时。随车司机一共去了6人,其中有我。联系购木头的人是一位朋友,是商河本地人,在海兴一家窑厂干活,一路上由他带路,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太阳快要落山了。</p><p class="ql-block"> 刚一下车,迎面走近一位中年妇女,吵着地道的商河囗音说:“兄弟俩,不饥困吗?不干渴吗?快到屋里坐坐便”。当时我们被这突如其来的素未谋面的热情惊呆了。进得屋来,才知道这位大嫂是朋友的妻子。</p> <p class="ql-block"> 朋友住的是一套完整的四合套院落,坐北朝南正房6间,左右两边厢房各3间。按照当地人的生活习俗,有父母在子女们是住不上正房的。待老人去世后,正房由长子居住,以此类推。但是现在这个习俗早已被打破,儿子们都各自修建了属于自己的住房。</p><p class="ql-block"> 商河当时农村的住房,室内都有两间房通着,中间有一架木梁,按现在的话说,那是大厅。室内的火炕与我处有所不同,我处在那时都是南炕,而南炕向阳,取光方便。而商河不同的是北炕,炕上有几个铺盖卷,常年不叠。按照当地风俗,一般客人是不准上炕的,除非是女婿。朋友在我处多年打工,知道了我们家乡的风俗,准许我们上炕而坐。</p><p class="ql-block"> 朋友的住房里,家具几乎一无所有,卧室内只有一张破旧的“上八仙”方桌,大厅内有一张“地八仙”小方桌,上面放一把泥性壶和四只泥性小茶碗,还有一包(0.25元)的天津花茶和一包(0.09元)的“经济牌”香烟。小方桌周围放有几个大小不同的小板凳。小方桌旁放有一常年不落灶的蜂窝煤炉子,炉子上有一把大燎壶。说话中间,水开了,朋友用泥性壶给我们沏茶,壶中淀满了茶垢,朋友管它叫“茶山”。朋友每倒一小碗水,大约需要一分钟的时间,由于茶壶内的茶垢堵流不能使茶水迅速倒出,我们渴了等的着急。</p> <p class="ql-block"> 真是“十里不同风,五里不同俗”,就连厕所和我们家乡的都不一样,我们家乡农户家的厕所在院内,而商河农户家的厕所在大门口。一米多高的围墙,蹲下解手脑瓜皮裸露在外面,站着解手上半截身子暴露在阳光下,最不让人理解的是厕所在外边男女同用一个,当地人进去解手,先把裤腰带搭在墙头上,外边的人看到裤腰带再不能进入了。我们很是不习惯,每当我们解手都是结伴而行,轮流警戒。</p><p class="ql-block"> 商河人的热情,让我们备受感动。晚饭,朋友举全家之财力在饭店里要来了一桌好菜。并请来了木头经纪人,经纪人是一个中年男子,可能是因为贫穷的原因,显得有些苍老。经纪人穿一身家做棉衣,没有外罩,由于棉裤臀部开缝,露出了雪白的棉絮,尽管如此,没有一人在意他的不雅。</p><p class="ql-block"> 晚上睡觉的时候,朋友把我们六个司机安排到东厢房。东厢房只有一铺小炕,小炕长不过2米,宽不过1.6米。按照正常,人不受委屈的话,最多能睡三个人,其他三个人怎么办?吴师傅心眼多,脱罢脱罢就躺下了,横斜在小炕上。我们几个人傻眼了,这个怎么睡?我想了一个办法把吴师傅骗起来,6个人共同协商,达成了“6个人躺下必须蜷缩,不准伸腿”的“协议”。度过了一个难熬的夜晚,睡一宿觉比干一天活还累。</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上午,我们开始装车。与其说是拉木头,不如说是拉树。所谓的木头就是各村村民房前屋后栽种的成材树木。经纪人对附近村庄谁家有几棵树够什么材料了如指掌。经纪人姓白,是附近白集村的。装一车木头经纪人可得2元钱,外搭一顿饭,这就是经纪人的全部报酬</p> <p class="ql-block"> 在装车的空隙里,我走访了一农户,了解了当地的经济收入。老农和我说,我们这里很穷,每个“工值”才0.05元,全村男女老少都出去打工了,没有人在家里种地了。比起我们家乡每个工值0.5——1.1元,真是少的可怜。难怪有鲁西北地区是全国最穷地区的说法。</p><p class="ql-block"> 我望着一马平川一望无际商河的白沙地,心中泛起无限的遐想……</p><p class="ql-block">2022.2.17</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