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药如用兵”浅识

嘉禾隐士

刘懿

　　南朝齐代名医禇澄，在《禇氏遗书》中言:“用药如用兵，用医如用将。善用兵者，徒有车之功；善用药者，姜有桂之效，知者才智以军付之，用将之道也，知其方技以生付之，用药之道也。”昔年，我初涉医涯，师以此语教我，虽应之诺诺，实不知其所以然也。

后幸随名医郑孙谋侍诊，方始信服。郑老临症全神贯注，详审细辨，遣方用药，君医佐使，四气五味，配伍精妙，颇有大将风度。虽则药简剂轻，却常效如桴鼓之应。又尝见一患者，消化道反复出血，住院剖腹探查多次，病因难明，屡医未效。邀郑老会诊，经二剂黄土汤治愈，似平淡无奇，实出人意外。正是“用药之妙，如将用兵，兵不在多，独选其能，药不在繁，惟取其效。”

从表面上看，用药与用兵似乎风马牛不相及，而本质上却有相通之处。战争是敌我双方的较量，疾病则是人体正邪抗争的过程，故用兵拔乱与用药救人，其理一也。清代名医徐大椿在《医学源流论》中，曾专题作“用药如用兵论”采用类比推理之法，以用兵之道推论用药之法，以战术比拟医术，对后世影响颇巨。故用兵者，推崇《孙子兵法》，行医者亦然，因为克敌制胜的规律与治病救人的规律是一致的。孙子曰：“知已知彼，百战不殆”,治病一样需洞悉病情，熟谙药性，才能在临床上掌握主动权。据《史记.扁鹊仓公列传》记载：名医扁鹊见齐桓侯，对他说：大王有病在肤表，不治疗将加重。桓侯说:“我没病”第二次见齐桓侯，扁鹊又提醒说：大王的病到了血脉，不治疗将……，桓侯非但不予理睬，而且十分不高兴。第三次扁鹊又说：大王之病到了肠胃，不治疗将没治了。结果引来桓侯的忌恨，但是没多久，讳疾忌医的齐桓侯就暴病而亡。可见中医未病先防，有病早治与兵法上的先发制人，奇兵取胜道理相似。

　　俗话说：兵无常势，医无常形。作为一个医生，不仅要有治病救人的使命感，还时时要有如履薄冰的危机感。因为病情如敌情，危亡存续往往在于呼吸之间，病人不会按书本的记录生病，稍有不慎，则可能微疴成膏肓之变，沉痼绝振起之望。是故，为医者，必具行欲方而智欲园，心欲小而胆欲大，药贵合宜，法当权变，泥其常者，人参反以杀人，通其变者，乌头可以活命。清代名医叶天士谓：“医可为而不可为，必天资聪明，读万卷书，而后方可济世”诚哉斯言，愿我辈共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