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的春天

Mary

小燕子跟着妈妈飞过田野，它们看见了爱学习的京生；

“桃树、杏树、梨树，你不让我，我不让你，都开满了花赶趟儿”。

……

那时候，真的以为课本是照着我们村里的样子来写的，甚至连京生，也仿佛就是村里黄大娘家的孩子。

一年当中几乎有半数时间被冰雪覆盖的长白山小镇，那里记载着我的童年。清明时节，山坡上的积雪还没有褪尽，金黄色的冰凌花已经破雪而出，在阳光的映照下格外耀眼，每一次发现都会令小小的我欢呼雀跃，俯身下去靠近她，小手捧在掌心呵护着她，却不舍得采下来。覆盖着残雪的山坡，红衣的小女孩，耀眼的冰凌花，这一幅画面定格为童年的春天。

少年时的春天是每年一次的踏青徒步。提前一天就开始准备了，当时流行一种夹着巧克力的面包，松松软软的，一层奶黄色夹着一层巧克力色，一块钱两个。大多数孩子平时是没有零花钱的，但是徒步的前一天都会得到一块或者两块钱，带上两个面包就算是野餐了。

为什么每一场回忆都跟面包有关呢？我对面包有一种执着的爱，以至于我总是追忆这场爱恋开始的时间，肯定不是踏青时的那两个面包，而是更早，应该是上学以前的罢。

我们的标配就是两个面包和一朵小白花，学校里统一组织的，以级部为单位，打着红旗浩浩荡荡向城西进军，那个时候烈士陵园是遥远的地方，我们先在礼堂参观，接着来到烈士墓前献上亲手做的小花。

我邻居会带我去找她外公的名字，是在抗日战争时期牺牲的烈士。那个时候，她骄傲的神情令我有些羡慕，长大以后才明白：这些荣誉的背后是多少妻离子散的家庭啊！

仪式结束后就是自由活动的时间了。1991年的春天没有风，天气是温和的，陵园外一大片双瓣樱花开得绚烂，招蜂引蝶，也引来了我们这些半大孩子在林中追逐、嬉笑、呐喊，老师在这一天也会格外慈祥，他们会跟我们拉家常，还会带我们挖野菜。因为当时附近某一个单位的烟囱里往外排烟，我们不敢要周围田里的野菜，大人叮嘱过。但是教植物的老师告诉我们：科学表明，都是很好的肥料，这里的野菜格外肥美。我们把挖来的野菜都送给了她，她也欣然接受。

我二十多岁的时候跟着一班同学兼同事过得龙腾虎跃的，上山采花、下河摸鱼，老龙湾、大泽山、双庙水库，这些地方都留下我们青春的足迹。1998年的春天我们相约去田里挖野菜，骑自行车沿郑州路一路向北，一直走出好远，十几个人挖到一小捧荠菜。一位女同事借住了亲戚家套二的房子，我们就买了肉去包饺子。七手八脚忙完晚餐，也不知道几点了，疯了一天也都饿了，大家就这么疯闹着吃了一顿只有十几棵菜的荠菜饺子。味道我记不清了，是不是做了菜也记不清了，只记得闹到半夜，我的两位好朋友喝醉了。那时候家里管的严，我们几个姐妹互相请假才能有这一次夜归的福利。

后来的很多年，我带着儿子跟着驴友追赶着花期，从三月开始，婺源的油菜花，大泽山的映山红，崂山的槐花，文王山的桃花……孩子陪伴在身边的那些年，父母身体还好，让我得以感受平度四月的落英缤纷。当时单位院子里有两棵粉色的玉兰花，每到怒放的季节，小碗般大的花朵挂满了枝头，我经常从二楼的窗户上看花，下雨的时候会担心凋落。到了中午放学的时间，儿子会自己从学校走到单位找我，我在窗口忙一个上午，人群散去的时候就从二楼往外看，有时候摇曳的花丛中就会露出儿子胖乎乎的小脸。那个时候真有干劲儿呀！无论工作多忙多累，想想这张可爱的小脸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我还是很感谢在这里工作的十几年时光的，它给我规律的生活、节假日休息，让我给儿子十几年的陪伴。

今年的春天来得似乎格外晚，明明是阳春三月，小羽绒一直不舍得脱下来。清晨给自己鼓了鼓劲儿，沿着河边跑了五公里，忽然就看见了一片鹅黄嫩绿，岸边的垂柳已经长出了叶子，天是蓝色的，河水悄悄地流淌，忍不住轻声吟诵：“一切都像刚睡醒的样子，欣欣然张开了眼。”

创业五年，疫情三年，那些困苦的、混沌的、辛劳的岁月，也算是熬过来了罢。脱下笨重的羽绒服，换上春装；重新拿起画笔，把春天变成美丽的山水画；拿起抹刀，把春天变成美味的蛋糕；敲起键盘，把春天变成抒情的文字……我也像刚睡醒的样子，忽然就有了动力。

等着看吧，樱花、玉兰、海棠，很快就会变得一树树、一丛丛，花枝招展着。我们也可以从辛苦的劳作中走出来，打两个滚儿，踢几脚球；去现河边散步，去野外赏花……就让我们尽情感受这样一个真正的春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