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等待,总是满含期待。等待一个人,等待一辆车,等待花儿发新芽,等待雨天变晴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如今天这般等待,我是第三次了。这样的等待,实在不是滋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本来医生说一上班就安排手术,一上午也只有两台手术。我和母亲、父亲都等着医生能早点来,也盼着母亲能早点进手术室, 这样母亲内心的煎熬或许会减轻一点。可是等了一上午,也没等到可以去手术的指令。母亲有些急了,嘀咕着,不是说上午就可以做的吗?昨天还说一上班就安排。我连忙过去摸摸母亲的头,安慰她,别急,肯定在你之前有一台手术。医生现在正在手术呢!不一会儿,另一个戴眼镜的医生进来告知,前一台手术有点麻烦。怕时间久了发晕,先给母亲打点能量,让母亲耐心等待。母亲连忙问,是不是要等下午医生上班才能做手术。不会的,那个弄好了医生休息片刻就会来接你。这让母亲有了点希望。我站在母亲床边,拨弄着她的头发。我知道母亲内心还是很紧张的,因为她打了三天消炎针还是疼痛,医生说一般是等炎症轻些了再做手术的。她这一直疼就给她做的话,有可能会微创做不下来,还需改为传统大切口。尽管母亲在知情同意书上签了好几处名字,但真正要去面对、接受的只是她一人,她怎会不紧张。</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挂上的能量水才打了一半,就有着绿色工作服的手术室护士来叫母亲的名字。护士说有床可以推着去,母亲说还是自己走。为缓解她的焦虑不安,我调侃到,还是自己走好,这时候还有一会儿的自由,要不还得等两三天,你才有自己走的自由哦!于是扶了母亲,慢慢地走到了手术室外间,母亲换了拖鞋,在护士的带领下,走向手术室,望着她的背影,我说,妈,加油啊!好,加油!那背影,多么孤独,多么无助!我一回转身,泪就涌了出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坐在冷冷清清的长过道,我记下了母亲手术时的时间。希望母亲能顺顺利利的早一点出来。不知是今天下雨降温,还是这可恶的穿堂风,或是内心看不见的担心,心里直觉得冷飕飕的。隔一会儿看一会儿电话上的时间,只希望此时时间能过的快一点儿,再快一点儿,希望能按医生说的情况好一个多小时就可以看到母亲出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坐在走廊外等候的家属陆续等到了自己的亲人出来,这催化了我的期待,也加剧了我的忧虑。时间越来越接近一个半小时,穿堂风让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索性换了个光线略暗的彩超等待厅,在过道里走了一圈又一圈,只想以此打发内心的煎熬。又坐下来把母亲的外套搭在膝盖上,才觉稍微暖和了片刻。望着手术室那两扇门,阵阵自责涌上心头。为什么我不能陪母亲早一点来检查?为什么我不能在她生日之后就带她来做手术?其实,母亲早就向我做过预警,只是我并没有足够的重视。总以为她还精神,不会有什么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其实,母亲一直说现在吃不得冷的酸的,一不注意就容易逗胃,胃就会隐隐作痛。或许母亲是怕我担心,又加一句:倒也不是经常疼,只要注意也不要紧。我也便忽视了带她做个体检。今年二月二十她又说胃疼,便让她从老家到县城来检查,医生说是胆结石,不少人都把胆结石误当胃病,自己买药吃了不见好转或疼痛加剧,才来检查。医生给母亲开了做彩超的单子,终于看清了“庐山真面目”。果然是胆结石在作怪。医生看了母亲的年龄,说最好是早点做手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七八年前的夏天,母亲曾因腘窝囊肿有过一次进手术室的经历,也曾感受到挨过刀躺床上动弹不得、还没“尊严”的苦日子,这次她有些犹豫,岁数大了,我又不在长假期里,如果是在暑假,我就有宽松的时间来照顾她,还不会影响工作。我也想到只是个把星期的时间,就是母亲七十二岁的生日了,即使做手术,也等她过完生日了再去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说到底,说到底,我爱她,还是没有当初她当初爱我那般热烈,那般入骨。我,不如母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终于,门开了。是母亲的主治医师!我几乎是一蹦就起来了,几乎是飞奔过去的。因为时间是一个小时二十五分钟!这应该是个好消息。医生给我们看了那颗结石。黑色的,圆溜溜,比跳棋略小一点。就是这个小东西,骚扰着我的母亲,让她不得安宁。今日还要遭这般大罪。恨它!却也喜欢它,终于看到了它的样子,母亲也终于可以永远抛弃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医生交代完毕就又进去了,我知道母亲过不了几分钟就快要出来了。竟然早早地把两扇门打开,过了几分钟意识到莫因外面的冷风吹进,又凉了我的母亲,又赶紧关上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静静地等着,等着。希望越来越近。母亲离我越来越近。我要让她一出门,就看到我。因为——我一直在等她。</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