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山顶立，深深海底行——月考后的漫谈

邵庆新

　　三月月考后，儿子邵丽璋奉学校领导之命，在刚过去的周日(三月十九日)晚上，对全校高中一年级一千七百多名学生作了一次心灵引领报告。其实也就是一次谈心、沟通、交流、心理疏导。算作是当代版和具有二南特色的劝学篇吧。

心灵引领

高高山顶立，深深海底行

——月考后的漫谈

邵丽璋

同学们好！

本周我们如期迎来了三月月考，成绩一出，想必有的同学纵然校园里桃花灼灼，可内心却阴风怒号；想必也有的同学纵然天气多云，可内心里却三月春盛。当然我们都不是古之仁人，无论感怀外物，还是内心悲喜，都太正常不过。这一次月考，也只是检验了开学以来知识的掌握情况，检测了阶段性学习成果，其结果无论如何，其实，在结果出来之前就已经确定了。所以，今天我们不谈结果，我们一起向前回溯大家经历的学习读书的这个不算很长但是也绝不算短的过程，回溯到我们读书的开始，回顾回顾我们为什么读书这件事吧。

诗曰: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大家读书、学习的初衷是什么呢？相信在大家很小的时候，我们就开始读书了，至今十几年间也算的上纵横学海，披荆斩棘了。那你是否真的会意识到自己读书的初衷？亦或是你甚至从来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读书这个问题？一次次考试，一次次升学经历，我们超过一批批的同龄人，自然而然的就来到了二南。首先我想说，恭喜大家，这些年大家一路走来，很辛苦。但是，请相信，大家在二南接下来的日子里更会更累，会更辛苦，但我们辛苦的有意义有价值。所以，先问问我们自己为什么读书这个问题吧？这个问题没有标准答案，每个人有每个人心中的追求和向往，需要大家自己去思考、去实践。但在此之前，不妨我们先听几个故事。

首先和同学们分享一下我邵家的故事。上世纪70年代的老邵其实老邵上面还有个老老邵，老老邵是我的爷爷。老老邵，幼年喜欢读书，解放前读书至高小，其实也就是刚要上三年级时，就被他的父亲也就是我曾祖父拎着耳朵从学堂拉回了家。如此反复若干次，老老邵终于被强制退学，在他13岁那年成家立业，而后一辈子务农，艰难度日，勉强糊口。我记得，老老邵家的院子里有两棵树，一棵是梧桐树，另一颗还是梧桐树。老老邵戴着一副老花镜，记忆中的他总是喜欢没事时在梧桐树下看书看报，直到他去世前都有这个习惯。

　　下面才是老邵的故事。时间来到1977年全国恢复高考，老邵看到比他大的小的都报考了，也就鼓起勇气报考了，然后全村竟然只有他一人上了全县的预选名单大红榜，全村人都知道当年还是小邵的老邵要上大学了。再然后由于不知道什么原因的原因没了下文。1978年老邵再次参加高考，高考后不久收到了河北师范大学石家庄地区师资专科班中文专业的录取通知书（简称师专），校址在如今石家庄鹿泉区的牛山。老邵在前几年的某日里私发给我了一篇文章，题为《牛山轶事之春夜喜雨》，我偷偷分享给大家，大家权做一个故事听听，以下为老邵的文章内容，完全复制粘贴而来。

牛山轶事之春夜喜雨

昨日，与师专同室好友国庆兄微信聊天时，问我曾记当年春夜喜雨否？勾起往事一桩，虽已近四十载，恍如昨日。

牛山读书时，某夜，春雨悄然而至。睡梦中腿部忽觉湿凉，以为尿床，惊醒。素无尿床之疾，水从何来？思之不解。惊扰众室友醒来细察之，乃屋顶漏雨之故。众室友找来塑料布脸盆应对。余独闷闷不乐，国庆师兄笑曰：“春夜喜雨独润老弟，奇遇也，好运也。”闻之释然，与众室友重回梦乡。

将上述只言片语发至国庆兄，兄鼓励曰：堪称新《陋室铭》。今早，突发奇想，何不按兄所言，戏作《漏室铭》。以特别形式回放吾等学子在牛山读书之芳华。一时兴起，仓促草就 《陃室铭》:室不在大，不漏就行。雨不在多，下点就停。近看墙痕黄，遥望牛山青。斯是漏室，众友德馨。谈笑有书生，往来无明星。可以读离骚，谈诗经，无喧嚣之乱耳，无应酬之劳形。室漏心不愁，读书三生幸。学子云：何愁之有？

　　老邵发给我的就是以上内容，其实，在我看来，那会儿的雨漏在了老邵身上，现在看起来，却浸润到了老邵的心里。老邵曾和我说过，他的中小学受文革影响底子很差，和老高三师哥们相比自行惭愧。有幸在牛山读师专，受益终身。牛山远离城市唔嚣和诱惑，当年，(学子们年龄参差不齐，有的师生同校，事实上，老邵就和他的大他十几岁的岳老师，同一年上的大学），有的父子同读，但都满腔热血，心无旁骛，如饥似渴，一心想把特殊年代造成的损失补回来。没人督促，教室夜半灯仍亮，晨读伴稀星。而师专牛山校址尽管选在山窝，西面山坡桃花灼灼，数里外有6411和6411兵工厂，南边溪水潺潺，远望挂云山巍峨连绵，邵常常想起这段虽辛苦，但常常苦中作乐的日子。读书改变了老邵的命运，让他离开了老老邵耕种了一辈子的土地。我从没问过老老邵为什么那么爱看书报，也没从问过老邵为什么要读书。

　　接着带领大家穿越到九百多年前的北宋。公元1046年的岳阳楼北宋庆历六年九月十五日（也即是公元1046年10月17日），范仲淹应好友巴陵郡太守滕子京之请，为重修岳阳楼而创作了一篇传世散文——《岳阳楼记》，相信大家都学过这篇文章。岳阳楼景色阴晴变化不同，旅人感受因之而悲或喜，可古仁人之心却“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什么原因？只因为他们居庙堂忧民，处江湖忧君，进亦忧，退亦忧，所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是也。由于这些先贤心内装着国家和百姓，操着更长久和更宏大的心，有着更执着和更坚定的追求，所以他们才能做到不喜物、不悲己。

　　最后，回到现实。同学们，我们读书，学习，成长，成熟，也总得为了点什么吧。随着同学们的年纪逐渐增长，阅历和见识不断增加，相信你们也会思考，也在追寻一些即便不是忧国忧民这些看起来暂时遥不可及的事，但也是有意义、有价值的事情。我一直记得很久前看过的电视剧《士兵突击》里面，许三多说过的一句话：有意义就是好好活，好好活就是做有意义的事，做好多好多有意义的事。道理简单，我却深以为然。其实二南所有的老师，都是在用老师们的方式做一件相同的有意义的事，那就是将你们培养成才。入学的第一课，我对学生们说，在二南，一定要遇到更好的自己。读书和学习，会让你更快的遇见更好的自己，会让你爬的更高，看的更远，想的更深邃，也会让你更明白要做什么有意义的事。北宋大家横渠先生张载，有四句话恐怕说尽了所有读书人的内心的最高信仰，那就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大家读书、学习，总要有点目标和奔头，无论是为了让自己更好，让家庭更好，让国家和社会更好，还是为了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这都值得我们去做，很有意义。借此机会分享一下B19和B20班的跑步口号，我很喜欢。意气风发，心系天下，拼搏进取，报我中华。

　　亲爱的同学们，我在二南转眼间近十四个年头了，如果加上高中求学时在北校区度过的三年光阴，我在二中度过了近二十年。记得在我上小学五六年级那会，住我隔壁单元有个叫刘东涛的大哥哥就是从二中走向清华的。他长得高大、黝黑、结实，非常能跑步，常见他大汗淋漓，我一度怀疑他是搞体育的，我们一起踢过几次足球，总能感觉到他身上挥之不尽的能量。我对一些词汇最早的印象都是从他身上获取的：二中，数学竞赛，全国金牌，清华，出国...若干年后，我工作了，扎根二南，常年担任班主任工作，更是见了太多的意气风发的少年。无论是星光闪闪的状元们，还是金光灿灿的保送生，无论是风姿多彩的文艺骨干，还是拼搏赛场的运动精英，每一个从二南走过的同学，都在她的历史上留下了属于你自己的篇章。我记得22年省理科状元杨乐康，总是把一道题举一反三、吃得透透的；我记得19年物理国际金牌李永康，惜时意识做到令人惊叹，除了睡觉吃饭就是做题和看书的习惯。我记得寒假期间，过年前校外聒噪喧嚣的爆竹声和校内安静留守的竞赛生；我记得暑假期间，高三教室外闷热难捱的三伏天和教室内全员学习的礼拜天；我逐渐习惯了寒冬的早晨，跑操前路灯下早就开始读书的身影重重；我习惯了楼道里，预备铃刚响起就变得安安静静的空旷场面；我习惯了此间少年们快步奔向食堂集体干饭的热火朝天，我习惯了此间少年们自习课上攻克一道道难题的耐心机变；我见过和老师吵的面红耳赤的学生，那是在与老师争论问题；我见过敢对老师动手动脚的同学，那是师生一起在绿茵场上化身运动员。我偷偷告诉你们，二南校园外环一圈是1700米，而二南老师的工作时间是全年365天。据我观察，在高中形成的友谊格外的坚固纯粹，而高中校园的早恋，到了大学都会遇到更好的另一半。我的学生，12届毕业的范广禹，大二后毅然转考军校，却和14届毕业的我的学生吕世泽成了军校同班战友，传为趣事佳话；我的同事陈主任，工作投入忘我，勇攀高峰后仍然再挑重担，并且常年扎根教学一线，传为美谈。春来暑往，我在这里有太多可爱的人在做着可爱的事，秋收冬藏，一批批意气风发的少年逐渐变为了热血青年。

　　我的几个故事讲完了，但有更多的故事在继续着，比如，我们现在高一同学的故事该如何书写呢？转眼已经度过了高一下学期的小半时光，四舍五入，咱们也快是高二的人了，这么说来，我们高中的三分之一额度就快要用掉了，当你还在左顾右盼的时候，时间便会毫不留情的把你甩在身后，走神、懈怠、抱怨、彷徨、生病，甚至连哭都要时间，时间是我们最好的朋友，无论何种远大目标的实现都需要时间。所以，我们应该做个惜时高效的人。大家高中三年的时间长度一样，但是，我们可以让这三年的深度变得不一样。规划好我们的生活吧，为生活做做减法。二南的各项常规要求，其实就是在降低所有同学的时间消耗成本，统一科学而精准的管理，必然让集体受益，也让每个同学受益。卫生好一点，运动多一点，到位早一点，头发短一点，闲话少一点，这样的生活精简而快乐。规划好我们的学习吧，为你的学习做做加法。课前预习多一点，上课听课质量高一点，课下作业刷题多一点，思考问题深一点，问老师问题勤一点，这样的学习高效而充实。宋代释道昌《颂古五十七首》中的两句诗说得好。高高山顶立，深深海底行（其实这两句诗我最早是听赵建波主任讲的，然后自行百度查阅才得知）。我觉得直白一点的意思就是仰望星空，脚踏实地。正所谓路要一步一步走，饭得一口一口吃。所有的美丽的目标都需要强有力的落实做依托。若干年后，当你回顾起这段求学经历的时候，你会发现在二南读书学习的日子，真好。若干年后，我也会用骄傲的口吻，把你们的故事再讲给此间的少年。

　　亲爱的同学们，人生是段漫长的旅程，高中是段格外精彩的风景，让我们沉下心来，扎下头去，全力以赴，然后，累的时候抬起头，看看窗外，你会惊喜地发现，阳春三月，万木争荣，满眼繁花，世界如此美好！

邵丽璋

2023年3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