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知半解自信的后果

诡婳

这是21年十月份妈妈出院不久的留影。昨天晚上，小妹说老娘亲一天不怎么好好吃饭，视频里看老妈，是有点儿不大精神，蔫蔫巴巴，直说要找她妈妈。很是惦念。 21年的中秋节前，妈妈有点儿发烧，小妹自己说也找大夫来看，说是可能感冒了，给上感冒药就好一些，问小妹吃喝拉撒状况，小妹说：能吃，能喝水，能尿，不咳嗽，就是不咋有劲儿。大家都觉得可能就是感冒造成的。口罩管控哪也不能远走，几天假我俩就自驾去了锡盟草原。天天打电话，老妈依然发烧，吃上退烧药下来，药劲过了就又烧，也一直低烧。没心情玩了，赶紧回家。 上了白虎汤老妈依然不退烧，精神状态越来越差，开始不爱吃东西了。去医院？口罩管控，发烧是要单独隔离的，我这生活完全不能自理的老妈，没我们管怎么行？电话咨询120，回答是需要单独隔离。无法去医院，在家继续给中西药。到9月25日（这天是我那大姐的生日），老妈进入昏迷状况，不行，再打二院120，人家说，不全是这样，视情况而定，老人家可以陪护，而且先进监视隔离，没阳再转病房。早说啊！多耽误事儿！ 大外甥把他姥姥背下楼，120来到县医院急诊室。做了简单的询问和检查，大夫问：老太太血糖高吗？我小妹立刻斩钉截铁地：不高！我妈摔的那时验过！暗搓搓的想，摔，可是一年多以前的事儿了。转到呼吸内科，病房大夫接手了，一样的简单咨询检查后，问：平常老太太血糖高吗？小妹一样立刻斩钉截铁，这次又补充一句：几年前住院验过，不高。我弱弱地问了一下小妹：最近查过吗？没有。基本安顿好母亲住下后，测血糖了：扎手指，放血，浸足血的纸条插入，嗨！已经测不出来了。李大夫急了，血糖这么高，你们怎么不知道？！小妹说了，以前一直没高过啊。立刻给老妈上了注射泵，同时，病危通知书下来了。到傍晚，老妈测血糖依然是，嗨。到晚上九点，能测出来了，三十多。这时候的老妈，无力的厉害，坐都坐不住，勉强坐在轮椅上头都抬不起来。 隔离观察一天以后，老妈带着监护仪被安排进监护室。开始第一天，六张床诺大的病房里只有我妈妈一个人，虽然清冷但很安静。换小妹回家我来守夜。夜里十点不到，老妈指着头顶：我妈来了；指着门外，我哥架着马车来了。吓的我头皮发麻，赶紧把小妹喊回来。第二天，一下子基本住满了。靠门那住着位比我母亲略大些的老太太，丈夫原来是军人，她是老师。老太太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能自理很要强也很挑剔，这个不吃那个不喝的。退休的儿子陪着，老太太的女儿在广州，老太太不让回来，心疼闺女，这是清醒时的老太太。平时老太太就能说爱说，前三句能唠明白后三句就听不懂了。晚上天一黑，老太太就像跟你话聊斋似的，开始不着边际地讲：啊！你看，那么多人，排着队走过去了，有陆军空军海军；儿子儿子，是不是下雨了，怎么那么大的雾……。屋里还有俩老头，咳咳咔咔的也是没黑没白的折腾。老妈非常紧张，也休息不了，不得已，找李大夫调到普通病房里。这个病房里，充斥着说不出来的臭，经久不散。靠窗户那住着一个据说是肺部感染的看不出岁数的女人，另一个是看上去挺利索面无表情的女人，不知道自如的她在治嘛病。靠窗户的女人，看上去似乎心智不全，但老公陪着并全程伺候，据说已经住了十几天了，女人只负责吃和上厕所，实在躺累了，就下地溜达溜达，两个人看上去都邋里邋遢。到饭点了，男人就出去买，什么烧鸡鸡腿的，男人吃的很快，女的吧唧吧唧地能吃俩小时。吃完了，男人负责收拾；渴了，男人拎着水杯出去；想洗头了，男人给打水。男人看上去一肚子心眼，五官还算端正，吃食不错还能把医院住穿，应该不差钱。为什么会找个心智不全的女人呢？看不透。晚上，男人打来水，女人洗脸洗脚，然后男人脱了鞋袜接着洗。我的天哪！病房里立刻臭气熏天，戴着口罩都无法遮挡。这一夜，根本无法呼吸。我由衷地佩服那个同房的蛮精致的女人，她的淡定。第二天，一直申请的单间空房了，也是晚上九点多了，病房需要紫外线消毒，我和小妹把东西打包装好，统统地搬到走廊里，坐在折叠床上，等时间。监护室里老妈住过的那张床上，很快住了个重病老头，这晚家人几乎都到齐了，守护着。老人病危，大夫护士出出入入，最后无力回天。张罗白事的和老人家人，把老人整理好送走。我们姐俩宁愿在走廊里恐惧着，也不愿意病房里久待，老妈也直喊，我俩笑弯了腰劝老妈，委屈您自己了，坚持一会儿吧，我俩也不能把您推走廊里啊。 在监护室里，攥着大夫的病危通知书和给的白事主事人的电话，我和小妹曾经特别纠结，打不打这个电话？老妈情况不明，不打怕到眼前抓瞎；打，问什么？说什么呢？好无助的我们姐俩。最后决定，咬牙挺到天亮再说。一步一步，老妈挺过来了。开始吃不下饭，到后来大夫让什么有营养给吃什么，快速补充蛋白质。白天，我主要负责一日三餐采买，做我们三个人早饭和午饭，小妹负责在医院照顾老妈和大夫的交流，晚上，我俩都在医院陪着老妈。口罩这年头，医院真是没有病人啊！大夫说，往年这个季节，病人满满的。老妈住进单间那几日，还是监护室还是那个床，还是一个老头，病情危重，知道无望，家人接回了家。 虽然不是专业人士，但日常的科普，糖尿病的三大特征，还是知道的。老妈那段时间特别能吃，小妹说她老是饿，人却见瘦，还能喝水，一天得喝几杯，发烧期间，尿量极大，体力下降。多明显的糖尿病症状，被我们忽略了。一个糖尿病，差点耽误了老娘亲。所以，千万不要用你那一知半解去挑战别人的行业，盲目的自信后果很严重。老娘亲自从摔了以后，行动大不如从前，而且也不肯走动了，哪怕是简单地屋里溜达。小妹换着样给老妈做吃的，尤其是粥，什么桂圆，红枣，红薯，银耳……。不运动再吃的太甜，也许是原因之一吧。到现在老妈已完全不能自理，小妹每天很辛苦细心地照顾。这世上没有如果，要是老妈没摔那一跤，会怎么样？要是老妈能主动点运动会不会好一些？老妈偷偷地告诉我，她俩争吵中，是小妹把她推摔的。我是相信呢还是相信呢？亲情战胜一切过程，过日子不是非白即黑。清官难断家务事。这几年我非常理解小妹的不易，她们娘俩之间出现什么情况，我都理解也不会怪任何一方。自己不付出，没有资格站在道德制高点上。为什么不换换小妹？若需要照顾老妈我定会尽心尽力，一定会比小妹强？我可不敢夸海口，也许还不如。老妈在小妹身边，小妹有个支撑也有个伴，老妈的退休金加上离休军干的补贴，也能帮帮小妹，去添那总也看不到头的坑。希望昏了半辈子的小妹，这次不再有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