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麦羊

卓山

　　我的家乡，是干旱山区。大集体时代，农业社种植农作物以小麦为主，面积最大。进入农历六月，是小麦成熟收获的季节，也正是雷雨冰雹的高发时段。熟透的麦子随时都有被暴雨冰雹糟蹋的可能，（我们叫雨打），所以，一年到赤日炎炎，骄阳似火，酷暑难耐，大地宛如一个蒸笼，热得使人喘不过气的麦黄时节，是农业社劳动最紧张的时刻，也是劳动强度最大的农活，停止其它农活，动员一切力量，老幼齐上阵，集中拔麦，龙口夺食。早起晚睡，更不说午休。没有机械，只有人工劳动。小麦是春天种的，叫春小麦，如果年前种的就叫冬小麦。冬小麦根系发达，可以用廉刀割，春小麦只能用手拔出。这样要持续十到二十天，待麦收完，手都拔破了，人都精疲力尽苦倒了，这时生产队为了犒劳一下社员，庆祝麦收顺利，就杀几只羊，这就叫了麦羊。我们说的了麦，就是麦拔（收）完了。也只有这次，公社、大队是允许的。其它时间是不允许宰杀羊只的。

在物质匮乏年代，除过春节外，农民人吃肉是稀罕的。杀了麦羊如同过大节令，人人期盼，全队老少欢呼雀跃。在即饿又谗中等待着这一场羊肉的大餐。在生产队通知杀羊的前一两天，家家户户要备一点调和，起一点白面，烙白面馍馍吃肉泡馍。虽也不多，连汤带肉一家也够吃一顿。

杀羊一般都在古历七月十二左右，七月十二也是个民俗节日。农村有七月十二，羊肉茄子之说，这时乡里露天种植的茄子也能采摘吃上了。借助节日，可歇工一天。人们就走亲访友的浪一下。如果杀了羊，娘家的妈妈总要捎话代信，叫出嫁的女儿来吃点羊肉，饭做好女儿还没来时，妈妈则跑出跑进张望着，女儿来了，吃多吃少就觉得吃着有味。出嫁了的女儿总是早早的，提一个瓦罐，里面汤多肉少的要给娘家爸妈拿去点，表达着血浓于水的情感。走路碰见人，说我在我妈家吃羊肉去了或我给我妈提着羊肉去了，就有满满的幸福感。

农业社的羊是放牧的，羊比较瘦。杀的都是一年以上的成年羊，煮肉调料甚少，膻味很重。如某生产队杀吃了麦羊，全队人吃了，全庄都是膻气味。吃过羊肉的人离人十多步都闻见羊膻味。家里的锅碗瓢盆这个味要持续十天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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