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偶记

悠然自得

说起老家，那是每个人心中永远也割舍不断的心灵源泉。因为，在你以后的人生道路上，老家的那些片断式的生活记忆和记忆中那些人、那些事，将会源源不断地出现在你的脑海中，从而使你感受到生活的变化，人生的无常，在美与丑的抗衡中，在善与恶的对峙中，使你再次深刻地体会到，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虽然我在老家生活的时间不长，大概就是小学阶段的五个年头吧，但时至今日，那些遥远的回忆，还时不时的束缚着我，冲击着我，既让我念念不忘，又使我回味无穷。

这不，借着去东金店乡马寺庄村吃桌的时机，我开车就回了趟相距不远的我的老家唐庄村。其实老家已经没什么亲近的人了，老家的房子也早已卖掉了，但不知为什么，心中老有一丝牵挂，一丝情份，让我放不下。

回村的大概线路没有改变，只是当年的村间小土路变成了水泥路，当年的土坯墙灰瓦房大多变成了红砖墙的两层楼房。我还能凭着儿时的模糊记忆，说出沿途的村庄名。还能找出当年上小学时学校的位置，并且依稀看到，我背着妈妈当年用N种花布，缝制成的书包，走在家与学校的这条路上。

可能是村里的适龄儿童都去了更高一层次的学校上学的缘故，当年的小学已履为平地，除了那一杆矗立着的五星红旗告诉大家，这里曾经是个！神圣的地方外，唯一能让我判断出这是我当年的学校的特殊标志，就是学校后边的那座奶奶庙。

这个奶奶庙如今还在，只不过已用青砖灰瓦重修了，虽然面积缩小了很多，但看起来更坚固，也更庄严了。想当年，这座奶奶庙里放着许多白色的、红色的、黄色的纸扎成的一束束的花，经常看到一些人点上香，跪在里边，对着一尊像，说着一些神三鬼四的话。更令人害怕的是，里边经常传出忽高忽低的哭泣声，可瘆人了。把我们这群孩子给吓的，放学都绕着走，看一眼都会做恶梦。

现在想想，那些现象，应该是遇到难处的村民们的一种信仰和精神寄托。只因那时候的人更愚昧更无知，所以，表达的方式才更让人感到害怕和难以接受。

一路看着想着，车就开到了当年老家的村民聚集地。这里曾经是村民们吃饭、聊天、吵架、干活的热闹场所，也是我们小孩子做游戏、听大人们说东道西的游乐园地。

我把车停好，四处观望，偌大的村庄，竟空无一人。

我也不知道害怕，先走进了爷爷奶奶留给我们的四合院。这个四合院的上房和两边的厢房已不存在，仅剩大门口那一排破败不堪的房屋，也是当年分给我家和三伯家的几间连体房。我走近屋门，拿出手机，从门缝的最宽处伸进去拍了照，才看清屋里的全貌。

屋子里的墙面仍保持着泥巴墙的原色，临床的墙壁上还有贴着报纸的斑驳痕迹，地面上堆放着桌子、凳子、砖头瓦罐、木板床、门板、水缸、老式木箱等，这些东西横七竖八，那么随意，就象主人从来没有看到它们的存在似的，就随手扔下了。所有物件上面积满了厚厚的灰尘，就象尘封住了几十年前的那段时光。

院子里不知被谁划分了区域，分别种着蒜苗、油菜、菠菜等绿色蔬菜，有的用树枝做成的栅栏围着，有的用绳网圈着，更有两棵果树，开满了粉红色和粉白色的花，给这个院子增添几分生机，几分情趣。

在我正沉思遐想的时候，从对面走过来一个人，我想我肯定会认识他，所以当他走近的时候，我就瞅着他的脸看，嗨，还真认识，好象是三奶家的大儿子，叫啥州。我兴奋地对他说：“我是慧丽呀，你还认识我不认识？”他抬头仔细地看看我，说：“慧丽？”我说：“嗯，你不是叫啥州？我得管你叫叔。”看他一脸迷茫，我接着说：“俺爸叫唐xx，我是他老大闺女！”他忽然迷登过来了：“哦，慧丽，志福叔家的。”我说：“对，对。”他说：“我叫占森，你管我叫哥类，咱俩平辈。”我一听，看着他面相应该比我老公大，就赶紧对同行的儿子说：“叫伯伯。”占森哥又纠正我，说：“这是你儿子？应该叫我舅舅！”我一想，是啊，叫舅舅才对。看我这傻里巴机的样儿，几十年不和村里人对话了，一开口说话，没一句话说到正弦上。切！

我俩站着聊了一会儿家常，然后我就去爸妈给我们盖的老家了。

这个老家，就是我前面文章里写的常在院子里吹口琴的那个老家，当时在文章里，我是这样描述我的老家的。

“我家上房盖的是砖泥混合结构，两层，第一层是用的预制板铺平，第二层是瓦房结构，但是用的不是那种常见的青灰色的小瓦片，而是很少有人见过的那种大片的红机瓦，这样的房子可让村里人羡慕极了；”

“厢房原先那间破旧的灶屋不见了，映入眼帘的，是一排红砖垒起来的平房，从上房处直通到大门口，气派极了！而且大门口右处的那间露天厕所，也变成了两小间红砖平房，被爸爸标上了男、女两个字。”

老家留下了我许多美好的记忆，也目睹了我家从贫穷逐渐走向丰衣足食的每一个历程，更见证了我家从农村慢慢步入城市的每一步艰难的跨越。可是，由于这样那样的原因，1994年，我们以一万五的价格，把老家卖给了同村关系不错的一个同姓伯伯家的儿子。后来听说，这个儿子也进城做生意了，老家，他们也就不经常回来了。

老家虽然卖了，但在老家里发生过的那些事情和滋养出来的那些感情，是任谁也买不走的。虽然这里已不再是我的老家，但每次我回村里来，都要走近这所房子，趴在挂着锁的大门上，透着一点可怜的门缝，看看院子里的变化，找找那时候的感觉。

这次我还是抱着这样的心态来的，不过这次很幸运，门缝比以前宽多了，不但可以把手伸进门缝内拍照，而且眼晴可以看得到更大的范围。

我看到满院的杂草从生，互相缠绕，有一人多高；我看到原先在我眼中气派的一溜厢房，如今寒酸小气；我看到原先令人羡慕的，尤其是房顶用红机瓦盖的上房，如今房顶全部消失不见，只余下孤零零的高低不一的四面墙，萧条，衰败，用残垣断壁来形容，一点不过份。不知道新主人是如何打理的，好好的房子交给他们，竟被摧残成这般模样。想当年，这也是我爸妈花费大价钱，费尽心血，辛辛苦苦盖起来的呀。唉！生活的无奈，岂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

什么叫老家，老家就是再也回不去的家，也叫故乡。故乡，字面意思上讲，就是旧的家乡，老的家乡。说明我们现在生活在与故乡完全不同的地方，与故乡已成了故交，虽然亲切，虽然难忘，但终究也是因时间的久远，地域的限制，而渐渐断绝了来往，空留一片回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