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莺啼绿映红——古人游春咏鸟诗话

C-J-G

当春之时，草木蒙茸，鸟雀啁啾，风光景物焕然一新。也许是人的天性使然吧，自古人们就对“百般红紫斗芳菲”的春日景致情有独钟，特别偏爱，每于斯时，踏青春游者络绎。

游春看看风景，那只是一般的游客。对于文人墨客们来说，游春咏春才是他们的一大雅趣，而咏春又几乎与鸟结下不解之缘——咏春必咏鸟，以鸟衬托春，春与鸟交融，诗成佳作，亦是佳话。

春是四季之首，是生机蓬勃的时节。鸟是大自然赋予人类的宝贵财富，与人类的生存密切相关，因而，鸟在人们的心目中，有很高的地位。大诗人白居易有诗云：谁道群生性命微，一般骨肉一般皮。劝君莫打枝头鸟，子在巢中望母归。此诗表现了诗人的善良与仁爱之心，劝诫人们爱护鸟类，与大自然和谐共处。

在古人游春咏鸟的诗作中，盛唐诗人孟浩然有一首古今盛传不衰的《春晓》诗：“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堪称是以鸟写春的绝妙佳作。春与鸟相托相衬，自然贴切，真实生动，耐人寻味。

在各种鸟类中，那身姿矫健、软语温存的燕子，被人们称为春天的使者。它是吉祥而古老的鸟类，远在《诗经》的年代，就有佚名诗者咏之曰“燕燕于飞，差池其羽”、“燕燕于飞，颉之颃之”、“燕燕于飞，下上其音”，把燕子翩然的飞跃姿势和温润绵柔的鸣声描绘的栩栩如生。

此诗借景抒情，表达了对远嫁姑娘的依依惜别之情。春天，燕子，与人的情感交融相合，虽在远古，今日读之，依然令人动容。

《诗经》里的燕子一路“于飞”，飞到了宋代诗人徐俯的《春游湖》里。

诗人春游赏湖景，不由诗兴大发：双飞燕子几时回？夹岸桃花蘸水开。春雨断桥人不度，小舟撑出柳荫来。诗人把燕子、桃花、春雨、石桥和小舟紧紧地联系在一起，使原本不大的景致顿时充满了无穷的情趣。

如此妩媚动人的春景，怎不令人神往而留连呢！诗中，以桥断见水涨，以舟小见湖宽，从“小”处着手抒写“大”蕴涵的创作手法，也体现了中国诗歌艺术的重要审美特点。

在游春咏鸟的诗作中，唐代大诗人杜牧的《江南春》可谓素负盛誉：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此诗笔度非凡，可谓楚楚动人，充满魅力。

诗中，水村山郭、旗亭酒肆、楼台亭阁、烟林花雨等景物，鳞次栉比地共相交融于这种园林相接千里而群莺齐唱共鸣的自然景象中，犹如一幅巨大的立体山水画，意境深邃优美，令人陶醉。

在历代诗人笔下游春咏鸟，还有很多流传甚广、百世流芳的名言妙句，诸如：

杜甫的“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

李商隐的“莺啼如有泪，为湿最高花”；

贾至的“千条弱柳垂青琐，百啭流莺绕建章”；

徐元杰的“花开红树乱莺啼，草长平湖白鹭飞”；

张志和的“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

……等等。都是乐为人诵的千古佳句。

更有趣的是，古代还有不少诗人因善于咏鸟，写出了类似于“成名作”或“代表作”的咏鸟诗而获得以鸟为名的美称。例如：

唐代“芳林十哲”之一的大诗人郑谷，曾作《鹧鸪》诗：“暖戏烟芜锦翼齐，品流应得近山鸡。雨昏青草湖边过，花落黄陵庙里啼。游子乍闻征袖湿，佳人才唱翠眉低。相呼相应湘江阔，苦竹丛深日向西。”诗人因此诗而得名，故人称其为“郑鹧鸪”。

唐代另一位诗人崔珏，因作《和友人鸳鸯之什》（ 即鸳鸯诗）： “翠鬣红衣舞夕晖，水禽情似此禽稀。 暂分烟岛犹回首，只渡寒塘亦共飞。 映雾乍迷珠殿瓦，逐梭齐上玉人机。 采莲无限兰桡女，笑指中流羡尔归。”诗人以此诗一举成名，人称其名“崔鸳鸯”。

南宋诗人张炎，因写过“楚江空晚。怅离群万里，恍然惊散”的《孤雁》诗，并成为了他的代表作而被称为“张孤雁”。

明代诗人袁凯，以其年少时所作“明月汉水初无影，雪满梁园尚未归。柳絮池塘香入梦，梨花庭院冷侵衣”的《白燕》诗广受赞誉。虽题为《白燕》，诗中却无一燕字，传神之笔令人叫绝，因而被世人称为“袁白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