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乱弹书

陈佳上青

青春一注，与天一赌，赢个风流无数。

英雄莫问有情无，温柔深处不住。

明月背后美人哭，看谁绝代一舞。

我有豪情自亘古，纵横人家霸王路。

何惧豺狼龙虎，哪管后世史书。

且与流星争辉一度，千秋唯我天下布武。

第一章 寂寞如雪

      梦晓寒赶到茶音小筑这一天，正是立春。

     他要见一个人，一个他朝思暮想做梦都想见到的人。

     梦晓寒必须要见她。

     他已身受重伤，但他觉得比起要见她这都算不得什么。

     他风尘仆仆的走在冬尽初春的夕阳下，竟然感觉不到身上的痛，反而觉得风都是暖的。

     天边云朵涌动，一轮红日在云层后威盛光芒。晚霞夕照，钟声悠悠。

     此时，梦晓寒已进入了忘忧林，忘忧林里覆盖一层薄薄积雪，夕阳透过云层照进竹林，映出道道金芒。

     梦晓寒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她，立时感到仿佛如梦一样迷惘，忘了所有的伤所有的痛。

     此时冬尽春来，雾气濛濛。梦晓寒就在这濛濛雾气中来到了茶音小筑那株亲亲近近的垂柳前。

     垂柳依旧。人是否依旧？

     春风吹来，柳枝轻轻摇晃，落下丝丝飘雪，似在远处夕阳的余晖中漫舞，又似迎接梦晓寒的到来。

     梦晓寒喜欢这垂柳，就像喜欢她一样。

     他望着垂柳，抬头便是茶音小筑。

     远处数峰皑皑，江水静静。立春时节，寒气中有一层淡淡泛起的雾气，茶音小筑就如仙阁一般坐落在这谷间竹林里。

     茶音小筑一如梦晓寒云梦烟尘里水中的明月，似沙，呈雾。

     可是此时，小筑里没有一丝声音，如黑夜一般幽静。

梦晓寒从腰间取出玉箫，轻轻吹起。萧声嘁嘁，轻而迷离。

     梦晓寒的心里、眼里、萧声里都是和她同游江南水乡，泛舟江上的美景，又是携手高山绝顶，俯瞰群山的画卷。

     忽然萧声停了，梦晓寒将玉箫缓缓移下唇边，抬头望向茶音小筑新月楼。

     楼上空空，一丝声音也没有。

梦晓寒眉头轻蹙，心头微微闪过一丝不好的意念。

     每次萧声响起，小筑里的琴声便会悠扬的传来，她也会出现在新月楼头。

     琴声未起，空楼无声。

     梦晓寒要见她，不管发生什么，他都要见到她。

     他身影一闪，便向楼头掠去。

     忽然传来一阵风，风绵柔却像一张钢劲的网隔在了梦晓寒与新月楼的中间。

     梦晓寒抬手，却忽然又收了回来，直直的落在地面，再一次抬头。

     新月楼的窗前，静静的站着一个黄衣女子，清容秀发，低首垂眉，淡淡的向下望着他。

     她是茶音小筑的主人，梦晓寒一心想要见到的人——小沫。

     梦晓寒脸色惨白的凝视着她，四目相视，四野静静。

     梦晓寒的心开始砰砰乱跳，身上的伤口也在流血。

     他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他刚才本可以冲破那张网，但他知道，那是小沫发出的“沫雅幽幽”。

     梦晓寒没有冲破“沫雅幽幽”，他明白：

——小沫不想见他。

     他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痴痴的望着她。

     “沫雅幽幽”隔开了他与她之间的距离，也割断了梦晓寒一颗一心想见她的心。

     成大事的人，不能有太多的爱。可是，若没有伟大的爱，是成就不了大事的。

     江湖上的汉子，有两样事物是沾不得的：

     一是女人。

     一是酒。

     其实女人和酒，也不是真的完全“沾不得”，只是这两样事情，都很容易“乱性”。

     酒量再好的人，也会醉。

     多美的女人，还是人。

     是人就会伤人，害人，利用人，甚至杀人。

     喝了酒就会什么都干的出来，其中当然也包括平时不敢干的事。

     但，人总会有清醒的时候。

     清醒后发现自己干了这种事，很可能就会后悔的痛不欲生。

     这是谁都知道的道理。

     而爱情是可以不讲究来龙去脉的。

     真正的爱情本来就是一厢情愿的事，能恋爱只不过是一厢变成两厢情愿的意外，是同时付出而获得的。

     男女之间能撞出爱花情火，最重要的，还是缘。

     ——爱情是不能勉强的。

     ——真正的男人，是爱女人的，尊重女人的，礼让女人的。

     所以，梦晓寒冲不过小沫那道“沫雅幽幽”， “沫雅幽幽”却击碎了梦晓寒心中那盏梦。

     此时，他仿佛听到了片片梦碎的声音。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玉箫，萧尾的红带是她系上去的，所以他视这玉箫如命。

     在这几年的逃亡中，他倒下过好多次，当他看到玉箫，看到红带，他便每次都爬了起来，他不能死，他要见她，无论她在何处，不管刀山火海，他都要去见她。

     所以，他见到了她，她还是那么美，那么冷，那么柔。

     梦晓寒第三次抬头。

     夕阳窗影下只有一串红色的风铃在叮叮响着，画眉人远，影去楼空。

     梦晓寒的心突然像被刀剜了一下，痛彻心脾。

     他不知道什么原因令小沫不见自己，他甚至连问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难道她也是……

     不会的。

     不会。

     他不敢再想下去，转向那柳。

     垂柳依依，随风摇头，似在向他道别。

     梦晓寒身上的伤又开始流血，心也再流血。

     爱情的可怕是：易发难收。

     爱情本身就是要拿不起放不下的。

     梦晓寒也是一样：

     ——拿不起放不下。

     他转身回头，却怎么也走不出这心心念念的茶音小筑。

     暮天苍穹中日落西山，夕照黯去，天地苍苍，静寂无声。

     感情上的伤，往往是一伤难愈。极渴望，便极易受伤。

     ——爱上，是一种毒。

     人在恋爱中，是不是一下子变成了什么都可以，或者成了什么都不可以？

     是否本来可以的忽然就变得不可以了，而可以的又全变成了不可以？

     恋，到底是苦还是甜？

     爱，究竟可不可以，值不值得——去爱？

     人很少像记住仇恨一样深刻地记住爱，而恨，一向比爱久远。

     爱是软禁。

     恨是吞噬。

     可是当你喜欢一个人而又得不到她的爱情的时候，有些人便会由爱而生恨。

     可是梦晓寒不会，永远都不会，为了她他可以牺牲自己。

     有时候，不牺牲就没有了爱情，没有了爱情，命也就不重要了。

     所以梦晓寒在被师门诬陷、兄弟背叛、身负重伤的时候，仍然只身独闯尸骨遍地的浪漫之都，只为寻得红色迷情。

     红色迷情传说是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宝物，戴在身上可以百毒不侵，避祸纳福，据说红色迷情还拥有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无人能解。

     梦晓寒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他身上的伤随时都可能致命。

     但他不能死，他一定要见她，他要给她红色迷情，他要红色迷情互她一生周全。

     所以他战巨猿、杀狼妖，入寒潭冰池、过九曲毒湾，在忘生崖处夺得红色迷情。

     人生在世，有什么好得过两个相爱的人相爱的在一起！

     谈情说爱，要比杀人浪漫，要比对敌好玩，更比打架过瘾！

     但此时，梦晓寒已经没了力气。

     之前，梦晓寒一想到小沫他就会爬起来。

     他要见她。

     他一定要见她。

     他拖着沾血的身子一步一步行一步一步走，他要上茶音小筑。

     他一定要上茶音小筑。。

     一个人如果“一定”要做一件事那他就会“一定”做得到。

     但天意是不是如此？人力办不办得到？

     要是他中途脱力了呢？要是他中途放弃了呢？

     要是他有限的生命不再等他了呢？

     天意让他到了，人力他也到了。

     他纵是没了力气，他也不放弃。

     他的生命也等着他来到了茶音小筑。

     小筑寂寂、锦云无尽。

     梦晓寒离开了茶音小筑，在夕阳寒烟里茫茫地走，也不知道要走到那里去。

     黄昏移近，景色在白昼将去夜晚未至前特别幽暗，到处都像蒙上了一层灰色的外衣。

     一丝月破云来，不知何时飘起了雪，在这个立春的傍晚。

     抬头望，星星很亮，在雪花中不易看得出来下雪时也有星光，星光自那天的尽头寂寞地闪亮。

     雪花落到他的身上、脸上转瞬即化，他全然不知。

天下的事一直在变，有悲欢离合有喜怒哀乐。

     笑和哭，只代表这人有感情，但并不代表他没骨气。

     ——好汉一样可以狂歌痛哭。

     ——眼泪的存在，只是为了证明悲伤不是一场幻觉。

     梦晓寒站在风雪中让风把泪吹去，也将他的心吹得冰冷。

     能冲刷一切的除了眼泪，就只有时间，以时间来推移感情，时间越长，冲突越淡，仿佛不断稀释的茶，越冲越淡。

     可他的生命还有时间吗？

     人总是珍惜未得到的，而遗忘了所拥有的。

     梦晓寒在风雪之中呆了不知多久，天地苍苍，白雪茫茫。

     四野无声。雪落无声。人无声。

     梦晓寒如此孓然远去。

     人与人之间，对错可以申辩，冷漠却让人无计可施。

但朋友的出卖最不好受：因为朋友本来应该是跟自己一同来对付敌人的。

     一个从来都不怀疑自己兄弟的人，很容易得到很多拥护他的兄弟及手下。

     但更容易的是：给兄弟和下属累死，或者害死。

人杀人从来不问情由，只为心快。"莫须有"本身就是理由。

     梦晓寒在在苍茫大地中皑皑白雪上踊踊地向前走去。

     雪越下越大，黑夜降临。

     这时山色黯得更快转眼间只剩下一点淡黄好似旧了的绢帛一般景物依稀看不清楚。

     他忍着伤口的剧痛缓缓站起来，天下虽大他却觉得无地可容。

     比起心痛，伤口又算得了什么？

     男人没有不爱女人的。

     不爱女人的不能算是个真正的男人。

     男人心里尽管想着一百个女人，或对五十个女人有意思，但他想追求的就只是那么几个，可以追求的就那么一个，甚至或是一个都没有。

     梦晓寒在这苍茫大地漫天白雪中，又想到了小沫。

     风仍吹，雪仍飘，大地仍皑白。

     他想想，雪落落。 

    此时，他恍恍惚惚不知所以，突然感到人生寂寞如雪。

     除了寂寞外，更害命的是思念。

     对青春的思念。

     对往事的思念。

     对心上人的思念。

     梦晓寒此时觉得这些对他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师门陷害、兄弟背叛，所有的血泪深仇他都不放在心上，但一想到小沫，他就心痛。

     他忽然又想到了沈冰凝，心口和伤口的疼痛让他慢慢的倒了下去。

     此时，他的眼前出现了糖塘、穆灵、叶无殇、曲画山等陷害追杀他的情景，还有他最信任的兄弟落风刺入他肋间的那一刀……

     黑夜与寒雪相映得一片苍落，大地的寒寂里软雪无声地飘飞，而白雪的地平线外黑漆一片，隐隐有些回声似是呻吟又似是呼啸？

     他此时没有感觉，没有思想，仿佛这世界一切与他无关，天下一直递变，可是他什么都没有了，岁暮天寒。

     他终于晕了过去。

     雪花无声，依旧漫天飘落，风狂吼，雪呼啸。

     梦晓寒在漫天大雪中被寒雪层层覆盖。

     他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一梦千年。                         

 

                                 

第二章 重生 

     世态炎凉终究是曾经沧海。

     如花美眷也抵不过似水流年。

     在这个没有英雄的年代，每个人都想做个不遭人妒，不受人欺的人。

     可是妒人得人总有，欺人的人常在。

     方春不觉来朱夏，秋色蝉鸣翠影斜。

     时节的变换，往往在人的感觉之外，但不知这季节已在时间只流中变换了多少时日。

     又是一年立春，飞雪霏霏下。

     江北林关镇，夜深静寂。

     一个白衣少年吃力的爬行在漫天飞雪中，白衣，白雪，黑夜。

     他神情紧张，不时的回头张望，手紧紧的抓着雪地，匍匐的爬行着。

     寂静的黑夜忽然传来一阵汽笛声，接着几束灯光由远而近，映着白雪，照得大地一片雪亮。

     白衣少年惊呼一声，两手在厚厚的雪地上更加的用力，脚下一阵乱登，向前方树林里爬去。

     几辆越野车在雪地里疾驰，呼啸着向白衣少年的方向狂奔而来。

     灯光越来越近。大地、树林在黑夜里被这耀眼的光芒笼罩，在白雪的映衬下一切都如透明一般，尽收眼底。

     白衣少年也在这灯光笼罩下，只是他一身白衣，只有头发在白雪下那么明显，从远处看只见一个小小的黑点在茫茫白雪中蠕动着，忽然便没了踪迹。

     半分钟时间，几辆越野车驶到近前，从车上纷纷下来七八个人，手里都拿着棍棒一类东西，借着车灯四下观望。

     “老三，老五你俩去左边看看，这里距离树林还挺远，他不可能一下子跑进去。”

     “大嘴，赖八你俩到右边看看，查仔细点。”

     人堆里走出四个人踩着厚厚的雪各自分头向左右走去。

     说话的人穿着一件宽大的呢子大衣，个子细高，削瘦冷峻的脸上有着一双凌厉、冷毒、锐利、狠辣的眼睛。

     旁边跑过来一个人，诺诺的道：

     “风哥，刚才我明明看到那小子在雪地里爬，怎么突然一眨眼就不见了？”

     那被叫做风哥的人，冷酷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是目光一直盯着前方的雪地。

     忽然，他开口幽幽的说道：“看起来，我们要捉只野鸡了。”

     “风哥，什么？捉野鸡？”

     那诺诺的人不可置信的说，眼睛瞪得老大。

     “风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捉野鸡，今晚这小子要是跑了，咱哥几个身上都得多几个窟窿。”

     “你知道野鸡在雪地里被追急了会怎么做？”

     风哥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

     那一脸蒙圈的男子挠挠脑袋说：

     “野鸡会飞，追急了当然就飞了。”

     接着一拍大脑袋，哎呀一声说道：“风哥，你的意思是那小子被追急了像野鸡一样飞了？”

     说完连忙抬头望着漆黑的天空来回不断的晃着脑袋。

     风哥依旧望着前方的雪地，冷峻的脸上忽然浮现出又好气又好笑的神情。

     他黑亮的长筒皮靴在雪地里向前迈了一步，接着两步，三步……

     每迈出一步，雪地里都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这声音极好听，有的人故意在雪地里慢慢的走，来回得走，画圈的走，就为了听这咯吱咯吱的踩雪声。

     可是对于一些人，这声音是及难听及不愿意听的，是足以致命，能将胆吓破的声音。

     长筒皮靴停了下来，望着前方茫茫雪地里杂乱的足迹说道：

     “野鸡在雪地里被追急了，便会一头扎进雪地里，它认为自己看不到就安全了，这就叫顾头不顾腚。”

     接着他又向前走了几步，凌乱的雪印到此终止，前方白雪无痕，一片苍茫。

     他突然便伸手像雪中抓去，接着一拽，一拎，一扔。一团白白的雪球便被仍在诺诺的男子身前。

     男子上前一把按住，口中惊呼：“好大的一只野鸡。”

接着又一声大喝：“靠，原来你小子是野鸡。”

     这雪球正是那白衣少年，原来在灯光照耀之下，他无处可藏，情急之中，一头扎进雪里，将头发埋在雪中，     白衣与雪融为一体，脚下用力，将鞋子也扎进雪中。

     也许人在生死关头，无求无助，濒临绝境的时候，最后的一根稻草就是身边的一切事物。

     在这茫茫白雪中，白衣少年的最后一根稻草只有雪地，白雪，他只有雪。

     这时那四个出去的人听到男子的喝喊声也跑了回来，将白衣少年围在当中。

     少年惊恐的大喊：“不要杀我，我知道……”

     长筒皮靴冰冷的瞳孔里突然多了几分寒意望向白衣少年，白衣少年惊恐的竟然再说不出话来。

     长筒皮靴对着男子摆了摆手。

     那男子突然伸手掐住少年的脖子，手上一用力，白衣少年顿时双手垂地，没了声息。

     随后几名男子将少年用雪掩埋，回到车前。

     长筒皮靴抖了抖身上的雪对着雪堆说道：

     “你听了不该听的事，进了不该进的门，既然你那么喜欢做野鸡，那就永远的做一只野鸡吧。”

     说完，他便转过身去，望着茫茫白雪，竟然叹息了一声。

     这时，茫茫白雪间，苍茫大地上，寂静夜空中也忽然传来了一声叹息。

     这一声叹息，犹如一道惊雷，击在众人心头。

     这一声叹息，带着千般的委屈、万般的不舍、内心的无助、满腹的委屈、还有浓浓的思念、甚至深深的爱意，更有一种无尽的伤痛……

     这一声叹息，让这些手上沾满鲜血，肩头背满罪恶，心中装满权势的人在这黑夜里不由得颤抖了起来。

     “是谁？是人是鬼？给老子滚出来。”

     诺诺的男子叫李尚添，是个大老粗，没什么文化，天生胆大，啥坏事都干，就不干好事，打他爹就和打儿女一样，打他妈比打他爹还狠，所以大家都叫他“李伤天”。

     李伤天骂了一句后，见没有了动静，大伙都以为风雪声中听错了，便又恢复了镇定，快步的像越野车跑去，都想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

     这时众人的耳边又传来那一声叹息，声音嘁嘁，仿佛就在耳旁，众人都齐齐的停了下来，转身。

     这次他们都听到了，叹息声是从那埋着白衣少年的雪堆里发出的，而且那雪堆还在微微颤动，像一个有呼吸的雪人。

     李伤天狂吼一声：“你他妈还没死，装死吓唬老子。”

说完大步的走到雪堆前，几脚踢开积雪，伸手就要把白衣少年揪出来，重新掐死。

     接着“砰”的一声，一个人影便飞了出去，落在几十米外的雪地上，没了动静。

     雪堆上站着的是被李伤天掐死埋在雪里的白衣少年；飞出去的是被白衣少年不知什么手法击飞的李伤天。

     白衣少年直直的站在风雪中，用一种比长筒皮靴的眼神还要冷，还要寒的目光环视众人，又看了看周围的一切，忽然捂着脑袋单腿蹲了下去，发出一阵痛苦的叹息声。

     那几名男子一见，立即拎着家伙事冲了上去，一起冲着白衣少年的脑袋砸去。

     “砰砰砰砰砰”，五个人都飞了出去。

     这时白衣少年的脑袋里时光迅速的飞转。

     临江镇、碧水湾、布衣巷、天泉居、天合山庄、茶音小筑……

     唐塘、桑青池、叶无殇、曲画山、唐中诗、石大海、落风、穆灵、沈冰凝、小沫……

     接着又一阵飞速的现代时空记忆存储了下来。

     是的，梦晓寒穿越重生了。

     在不知经过多少时节，多少岁月、多少年代的又一个立春之夜，梦晓寒穿越重生在同被大雪掩埋下同名的白衣上年梦晓寒身上。

     他保存了梦晓寒前身的记忆和一切，又叠加了白衣少年梦晓寒现在的所有。

     所以，现在他已经通过白衣少年梦晓寒的记忆存储，了解了眼前几个人的身份和要杀他的来龙去脉。

     他是梦晓寒，他的生命中、骨子里、腰肩脚下一身傲骨，白璧青蝇，泾渭分明。

     此时梦晓寒又叹息了一声，他重生在这个不知名的年代，昔日的梦晓寒已死，那些过往、情仇、恩怨和人都已不复存在。

     但是对小沫呢？

     是否一直还在他心里？

     那个风雪之中，悲伤之夜，梦晓寒放下了所有，将一切情仇恩怨连同自己都深深的埋在了风雪之中。

     也埋下了百千年后又一段传奇。

     所以梦晓寒忘记了过去，他现在是白衣少年梦晓寒，他要改写梦晓寒的命运人生。

     这时，那长筒皮靴的人说话了：

     “小子，你跟我扮猪吃老虎？”

     梦晓寒冷冷说道：“吃老虎又怎样？”

     “今日留不得你，虽然走眼了没看出来你会点邪门法术，但还是要死的。”

     长筒皮靴也冷冷的又继续说道：

     “挡我财路者，死。”

     接着他便“死”了。晕死了过去。

     梦晓寒一晃身便击晕了长筒皮靴，他不想杀他，他还要靠他融入这个社会，也不想惹来麻烦，毕竟这不是他那个年代。

     “磨唧”，梦晓寒嘟囔了一句转身对剩下那个黑衣人说：

     “抱他上车，带我去龙渊集团。”

     那个人手里拎着一根棒球杆，还没反应过来咋回事，就见来的人除了他都躺下了。

     心情是一阵惊恐，一阵幸运：多亏刚才踩鞋带上慢了一拍，不然都没人给老大收尸了。

     梦晓寒像是猜透了他的心思：

     “他还没死，他们几个就不好说了。”说完看也没看一眼便转身上了越野车。

      黑衣人赶忙把长筒皮靴连拖带拽的弄到车上，颤颤巍巍的给梦晓寒递了只烟，梦晓寒摆摆手。

     黑衣人知趣的把烟揣起来，上车打着火，越野车拉着梦晓寒在皑皑白雪中向临江镇里驶去。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