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共此时的美篇

天涯共此时

继荣随笔之二二四

十五号的集市（上）

常州戚墅堰区有个占地面积很大的戚机厂和它的职工居民住宅区，职工住宅区叫“戚机厂工房”原来分好多个区，从一区到十四区，现在就叫南区和北区了，沪宁铁路以南的叫南区，沪宁铁路以北叫北区。南区有一到八区，在三区有个十字路口，那里东西走向的路是戚机厂工房的“南京路”。从戚机厂的大门口出来，一直向东到六区，然后向左拐进戚墅堰火车站的货场，这是戚机厂车辆每天去火车站提货必经之路。从六七十年代的记忆中，这条“南京路”向东就有：电影院、一区供应站、游泳池、南食堂、小花园、一区托儿所，五楼缝纫社、五楼银行、图书馆、派出所、四区浴室、小吃部（先行饭店）卖早餐的大饼油条店、三区幼儿园，三区老虎灶（烧开水打开水的地方）常州第七百货商店、副食品店、邮局、新华书店、铁路职工子弟一小，职工培训中心，铁路医院、铁路幼儿园、六区全托托儿所，等等。

戚机厂是个大型国企，职工住宅小区有上千户居民，整个工房区和周边使它构成了个“火车城”。那里的居民不出“火车城”就可以解决基本的生活用品需求。工房区内除了有较大的“常州第七百货公司”和商品齐全的副食品店以外，还有均衡分布在南区北区各居民区的好多店铺、菜市场，各种物资用品，食品充足，生活很方便。

从八十年代“全民经商”风潮影响开始，有为生活所迫做点小买卖贴补家用的，有头脑灵活看到商机的，也有赶潮流的，有为增加收入的勤快人，进入了商海冲浪，体验争“外快”的乐趣。不知从哪年开始，戚机厂工房南区主干道的“南京路”上的每月十五日成了一个集市，起先零零散散不多几个，但没多久就像雨后春笋般的蔓延开了，每到十五号那天的中午前，就陆陆续续有摊位放在了路的两边，摊位人流从傍晚四到六点钟最多最热闹，到戚机厂下班时达到高峰，天黑才收摊。

怎么会在每月的十五号傍晚会有集市呢？那是戚机厂的发工资的日子！戚机厂职工发工资的日子是每月的十五号。从厂门口出来的人浩浩荡荡，每个人的兜里都有钱。那时候发工资不像现在，现在都打在个人的工资卡上，让员工自己去指定的银行拿，只要到时间了就可以去拿，当天不去拿也没事，存银行里，什么时候去拿都可以。那时候发工资都是发的现金，由厂里的财务部门先到银行去把厂里的工资总数领回来，然后再分发给各个车间，因为戚机厂是个大企业，有一万多员工，当时的工人工资收入又比较高。那时的周边街办工厂和一些小企业的定级工资才每月28元，地方上好点的企业也才38元左右，戚机厂的职工定级工资就已经达到40.1元了。别看就差几元钱，那时候八元钱就可以是一个普通人的一个月的生活费了，差不起啊。所以每次戚机厂发工资，银行都会专门派人送过去。送到厂里的财务部门集中地清点支付的。因为钱比较多，又急着要赶紧清点分装放到每个员工的工资袋里，核对好后马上要发下去，工作量很大，所以各单位的会计都会带上几个人一起过去帮忙数钱。可以让员工们在中午前领到工资。最晚也的晚上下班前让所有员工领到钱带回家。

戚机厂发工资了，那天出厂的员工袋子里都揣着满满的钱呢，那时候发工资很有意思，那时人民币面值最大票是十元币，像五六十元工资的中老年职工，一般最多也就两三张十元币，其它都是五元二元一元的，而且钱币大多都只有五到八成新，不像现在大多是崭新的百元大钞。旧币叠在一起会比新币多一些厚度，拿在手里很有感觉，心里美滋滋的。小年轻们40.1元工资，最多只有一张十元币，其它都是小额币，装在工资袋里也厚厚的，摸在手里感觉充实，心里也好像鼓鼓的。不知道是会计的发放技巧呢还是来的钱就是大额币少分不过来。反正每次领工资总可以领到蛮多张数的钱。感觉满满的，充满了幸福感。

员工们领到了工资钱，工人们常常会自我调侃，称发工资的那天叫今天是“发财日子”，喜滋滋的出了厂门。有的遇到高兴事的会在那天约上好朋友去“南京路”上的“小吃部”切点猪头肉、来点花生米、再来个卤肚、素鸡什么的菜，咪咪小酒，聊聊天。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出厂门的路边多出了些小摊位，有衣服，鞋袜，小百货，香烟，瓜子花生，卖炒米糖的卖棉花糖的，卖各种小吃的。后来像雨后春笋似的，摊位越来越多，再后来竟然整条路的两边的摊位连成在了一起，把居民回家的岔路口五六米七八米宽的路都挤的只能一个人、一辆自行车通过了。再后来把马路的中间又排上了一列，使得宽阔的“南京路”被中间的摊位分割成了两条窄窄的小路了。

（未完待续）

2023-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