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飙》三问

金家

在各种推荐声中，我追看了三十九集电视连剧《狂飙》。

一、高启强是谁？

一个普通的鱼贩，为了保住摊位，上门去送大礼，却被人家奚落并赶出门外的那个人。走不下去，为了弟弟妹妹有饭吃低下头，走黑道，找靠山，不断地找，越找越大，顶极时拜在市长赵立冬麾下，后来为一个项目的经济利益，斗杀了同样拜在赵市长脚下的黑道港商。

用高启强自己的话说：从小一直没有尊严，直到遇见陈书婷，跪拜了干爹，住进了白金瀚。白金瀚如一座宫殿，吃喝玩乐赌一条龙，欲望中的应有尽有，貌以坊间传说的“红楼”、“天上人间”。陈书婷是谁？黑老大秦叔的干女儿，泰叔旧日的手下——白老板的遗孀，冷艳红唇，烈焰如蛊，气场十足，熟悉的人都知道，说她：不是谁是老大，人家嫁给谁；而是人家嫁给谁，谁就是老大。

高启强遇到了自己人生中的贵人，一下子飞黄腾达，成为这座城市的红顶巨商，也便顺利挤身政界，进入了了政协。办幼儿园，建养老院，行善事，作义工，颇有圣贤做派。但他不舍患难时的故人旧友——警察安欣，能帮就帮（其实是利用，他读《孙子兵法》领悟和安欣有一拚）。安欣不俗，穷经皓首也要除恶务尽，丢掉职务也不改初心，要替像师父一样被黑恶势力陷害的人报仇，还他们一个公道。

二、

为什么是高启强？

被一些观众念念不忘的其实是高启强的复仇故事和奇袭人生。在自身或是亲人受到不公正待遇，遭到黑恶势力欺负，或是看到过黑恶势力霸道霸凌不可一世，或是听到过善良人家被污辱被残害……这个时候，所有善良的人心里都有一个高启强。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只有让逞恶逞强的恶人们遭到报应，人世间的良心才得以安宁。

只是许多人把他关在自己的心里。他们知道不是人人都有高启强的好运气，不是人人都有能力成为高启强。不过正是大多数人把这个高启强藏在自己心里，我们的社会在追求公平正义的道路上即使遇到了曲折，安定的局面也不会轻易被毁掉。

但善良不是要求善良的人们：去做无原则的宽恕和遗忘。自己遭受到不公，人们翘首以待时日；他人遭受到不公，人们洗耳期盼正听。善恶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就是新时代给人民群众的底气和信心。

三、怎样正确看待高启强？

高启强是能人，是成功人士。但他三观出了问题：住得宽敝，有豪车，有靓妻，有随从，戴墨镜，穿名牌，手下人招之即来，这就是活得有尊严？

办幼儿园，只招收工作在这个城市里公务员的子女；建敬老院，只接受退休的上级干部或是他们的亲戚；做义工，只围绕着曾经手握重权的组织部退二线的部长们，这不是做慈善，这是自私自利者的更大布局。我们普通的老百姓，谁没有被这些事挡之门外、拒之千里的经历呢？你不行，你花大钱，你投个人，也许就行了。求人的时候多了，人们的尊严就不值钱了；支撑起他们少数人尊严的，是我们多数人失去尊严。

莽村建筑工地打工的李顺老汉，七十多岁了，还得凭力气养家糊口，何罪之有？仗义执言，向上级反应情况的小科员谭思言，何罪之有？不肯放弃底线的刑侦队长李想，何罪之有？这些人虽然不是高启强亲手所杀，但也是受他之命，或是性命为他所用。感到遇到自己利益受损时，草菅人命如此，不是恶是什么？看一个人的好坏，不能站在一些人的个人立场上，而应站在人民的立场上。

害死了人家的父母，再把人家当自己的子女养，还以为他们长大了会同自己一气，如剧中老默的女儿瑶瑶，这是人世间最大的恶！《扫黑风暴》中的高明远集团，不但杀死警察老麦，还在督导组到来时杀死老麦鸣冤的妻子，还要收留老麦的女儿——麦佳继续为他们服务，黑恶势力之黑恶简直是登峰造极！

也许，不只是高启强错了，而是我们大家都错了。当年，上演《白毛女》，黄世仁常常被辱骂，演员陈强有一次险些挨枪子；在剧院，看完《白蛇传》毛主席上台慰问，不与法海握手。时代不同了，现在人们看完《狂飙》记住了高启强的酷，记住了陈书婷的范儿，记住了演员张颂文，记住了演员叶子，羡慕他们光鲜亮丽的生活。安欣的工作、生活太苦了，身为警察爱的不能放心地去爱，怀疑的不能放手去查，让人们感觉离自己的期望太远，以至于虽是演的主角，张译的名气在民间也没有没那两个人大。其实安欣们才是中国的脊梁——如鲁迅先生所说，正是他们的坚持和坚守，京海才又回到了人民的心中。

法院法庭有重槌纠错，道德法庭的是非判断由己，提升人民群众的道德水准还有很多的工作要做。有一句老话：少看贼吃喝，常看贼挨打。反观近几年一系列的反腐长剧，“贼人们”的吃吃喝喝演得太多太逼真，太过炫耀，“贼人们”的挨打演得太少太简略太过短促（大多只是剧末的几行字幕，其实这里面也能发掘出许多戏，可能在这些导演看来没有前面的好看而已）。但这容易影响到社会经验不足、三观在建的青少年孩子，给人们尤其是孩子们提供健康有营养的精神食粮才是文艺作品的道义所在。

有人不禁会问：现代社会的执法都文明了，神通广大的贼人们也许本身就没有挨打（并非指暴力执法）？

近来绯闻缠身的戴璐、张瑜津……还有在城市里打拼的姑娘们，有学历有工作，却要委身去侍高官侍富豪，是不是中了现实中陈书婷、程程、红姐这些人的蛊惑？

高启强是《狂飙》塑造反派人物形象的新突破，他带着弟弟妹妹曾经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过，受过苦，受过欺负，但这不能成为他最终脱离被制裁和被谴责命运的钥匙。

附：京海是哪里？

高楼林立，河堤整洁，夜间灯火辉煌，繁华可见一斑。但政商勾结，黑恶势力暗流涌动，安欣正面打黑被调离岗位，李想曲线除恶被设计杀害。李想是一个优秀的刑警队长，欲取嫌疑人犯罪证据，不惜代价地接近保护伞。赵市长黑恶集团因为感到他办事不力，便要除掉他；而黑恶势力得到消息，便用他的性命作了黑恶势力苟合赵市长之流保护的投名状。

李想生命垂危，挣扎着要战友安欣离开京海市，他说：你斗不过他们，你所在意的…都是他们…进攻你的软肋，你的父母，妻子，孩子……

理想不响，安欣不新！这就是扫黑除恶大帚未到时的京海。它也许还在，在你，在我，在他生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