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上的未来……

大好荷杉

二零二三，昆河学堂开办九年了。 2月13日，各地学校春季开学日。“七九河开，八九雁来”，不久便是春暖花开。半个月前计划借着开学日去昆河学堂见一下李老师和小同学。在跟李老师电话预约时得知，因疾病、生源等多个因素，她深感无奈且无力继续支撑学堂的运行，不得不暂时放下工作休息一段时间。其实，在去年暑假我们就感觉到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自从昆河学堂挂牌，我们便抱着全力支持的态度来对待这个公益项目，哪怕只有一个小同学我们也会坚持下去。原本很多助学内容已在或将要实施，因疫情封控而不得不暂停下来。就在重新开放后我们计划着增加各种内容和活动之时，暂停学堂运行的消息让我们深感遗憾和突然。 一天前，北京及周边下了雪，张家口赤城山里的积雪更大一些。急于了解学校的情况，我们怀着各种猜测和希望，一早如约踏上了赶赴小学的路途。北京段路况良好，进入河北界便积雪覆盖路面。万般小心驾驶，仍在进山不久跟对向车辆发生了剐蹭。急于赶路，私了赔付后继续行驶，只是更加小心了。 正午过后，抵达赤城东卯乡二道河村。坐落在村头田野上的昆河学堂，既孤零又显眼。 由于下雪的原因，开学日推迟了。雪地上不见玩耍的脚印，更少了雪人。未能见到小同学很是遗憾。 第一次见到课桌这样摆放。它也预示着暂停键已被按下。 见我们抵达后，李老师急忙下厨准备饭菜。 不管你吃不吃得了，每次都要弄出一桌，这次尤其夸张。遵循当地的陈旧习俗，尽管给她摆好了碗筷，李老师依然像往常一样，虽然坐在桌边，却不肯跟我们一起就餐，但这并不耽误我们的谈话。匆匆吃罢，一桌菜像是没动过的样子。或许因为心情特别，这次没有开启桌边的啤酒。 学校是孩子们的乐园。说到目前农村小学的现状，全国各地都差不多。多年前，每个村落都有公立小学，甚至中学。高中则设在镇上。依据村落规模大小，每间小学的人数从几十到一百多不等。十几年前，二道河村曾有一所公立小学。现今昆河学堂的前身，是李老师用自家民宅成立的一间民办小学。运转一年后，昆河公司接手资助。近十年来，昆河学堂发生了许多变化。 这是初见小学时的模样。 陈旧的屋瓦，破损的窗户…… 简陋的围墙，雨后的泥地…… 昏暗的课堂，斑驳的黑板…… 为了改善教学环境，第一步是整修校园和教室。 建校门，修围墙，修步道，铺操场，换门窗，换屋瓦…… 更换桌椅。 安装暖气。 粉刷教室。 接下来便是改善教学和生活条件。 添置教学设备。 打机井。 加建库房和厕所。 我们在公司设置了捐款箱，随时接纳爱心。 连续资助经费和改善校舍两年后，我们相信并且有信心可以长期运行这个公益项目了，2016年11月4日，昆河学堂正式挂牌。考虑到年级覆盖、师资能力和校舍环境，这并不是一个完整意义上的小学，因此我们觉得“学堂”更符合她的身份。但我们期待着她能长大成小学。 办学初期，我们在朋友间做了几次公益募捐。非常感谢大家的积极参与和爱心。我们只收小额捐助，并限定了每人最多五十元的捐款上限。所得捐助多少不重要，主要是想通过这样的形式，让更多的人了解山区教育的状况，也希望更多的人能关注和参与到公益事业中。 每次将款项交给学校时，我们都会将捐助者的名字写于黑板上，一是表达对你们的感谢，同时也是希望小朋友们从小就学会感恩。 课堂花絮由于是三个年级在同一间教室上课，老师只能安顿好一批同学再照顾另一批。一分钟也停不下来，一节课甚至要一个半小时。 二道河的“大眼睛”。 专注且认真。 课间娱乐。 互动。 天真灿烂的笑容。这张照片成为了我的手机屏保。并陪同我参加了以慈善公益著称的伦敦马拉松大赛。 昆河医疗的超声应用医生，为老师和村民做超声检查。 为李老师赴京看病提供经费和帮助。 团建和聚会。 安排师生和家长一起进京参观旅游。风雪不阻行程。 李老师从事教育工作已有三十几年。为了记录昆河学堂这十年来的历程，午餐后我们简短采访了她，请她谈了谈过往经历、现状和未来的打算。李老师始终秉持着朴实、真诚的风格，言语不多且实在，跟她交流没有任何问题，就是冀北口音重了点。 以下内容便是根据此次采访录像和几年来走访周边小学及村民的所见所闻整理。因计划生育政策的影响，加之外出务工家长选择将孩子带在身边，导致农村适龄学生人数不断减少。这也产生了办学相对成本增加，及教学质量下降的问题。十几年前，各地政府逐步采取了撤校、并校措施，很多村庄便没了小学。在这个过程中，受师资等因素影响，现存的许多小学也只能承担学前班和一二年级的教学任务。三年级及以上的学生，只好到镇上寄宿，或家长陪同前往。即便如此，由于没有校车，学前班和一二年级的小朋友跨村上学依然是个大问题。昆河学堂从最初的几个学生到最多十八个学生，再到现在的三个同学，经历了起起伏伏。 关于生源问题，李老师道出了其中的苦衷。 通常，村小都隶属于乡镇的中心校管理。目前，东卯乡尚在运行的村小，从当初的几十所减到了四所，每间小学的人数在十人左右。其中三所公办，一所民办昆河学堂，且都只招收学前班和一二年级的孩子。从各个村小的教学质量来说，李老师带出的孩子得到了中心校老师和家长的一致认可。在与东卯中心校的领导沟通中得知，他们觉得这样的状况不便于管理，教学质量也不好保证，因此想关闭所有下属村小，让小同学都集中到镇上来。如此，孩子或进寄宿学校，或由家长陪同租房，每日接送。在我们跟村小老师和村民的交流中得知，低龄学童家庭并不乐意将孩子送到镇上。一是费用增加，二来孩子和长辈难以两全照顾。如果孩子父母外出打工，只能让长辈去镇上照顾。脱离了村落生活，少了朋友交往，对老年人来说也是烦恼。对于寄宿的幼童来说，住校问题多多。长期脱离家人的关爱，对孩子的心智也会产生负面影响。当年随父母下放去干校，二年级时我曾经历过一年多的住校生活，多少有所体会。只要村庄存在，就会有上学的需求。越是偏远地区这种需求就越是刚性。尽管受外出务工和生育意愿的影响，但只要学校管理和教学质量有所保障，对大多数村小来说，几十人的生源不是大问题。 对于校园环境，李老师多有无奈。 由于昆河学堂是李老师自家的院子，作为校园来说太小了。我们曾试图改变这一状况，可原本的村小被卖了，我们也曾努力跟村民沟通租用学堂边上的土地扩大校园，可谈不出结果。因此校园面积问题始终是一个遗憾。要说遗憾，还有许许多多。但开心的事总是更多！我们在这项公益活动中，收获万千，感悟良多。 这些年多次往返北京和赤城，沿途也有不少美丽的风景。心存愉悦，眼见皆美。每次到访小学，李老师都会让我们带走一些山货。这是她收上来的土鸡蛋。 说到今后的打算和希望，李老师表示： 李老师投身教育事业几十年，无论在时间、精力还是资金上，不计得失地投入。正是这样的行为感动了我们，并促使我们参与了进来。 星辰有始终，爱心传无限。借此机会，我想感谢昆河医疗、昆河音响新老员工的积极参与和接力，特别要感谢公司曾经的老员工张明琨和李连斌，正是因为他们发掘了这个项目，才有了后来的昆河学堂。我更想代表所有因昆河学堂而受益的孩子、家长和老师们，向所有为此公益事业给予支持、赞助和宣传的人们，衷心地说一声感恩，感谢！感谢你们的大爱！ 原本想把这篇文章的标题写成“在希望的田野上”，但似乎跟李老师一样，始终有一种无奈和无助的感觉。希望实现中的农村教育，真的可以实现《一个都不能少》…… 《最美的照片》，一篇未完成的作文。 我们依然会继续这项公益事业。期待着李老师的回归和昆河学堂的复课。同时，我们也在寻找着新的助学项目…… 没有不喜欢放假的同学。可是，我们却不想要这个假期。暂时的分手到了。像往常一样，李老师将我们送到了校门口。虽然常有笑容，但她并不善于感情外露。近十年来，从未见她因什么事而激动或伤心过。在我们分手的那一刻，第一次见她流下了眼泪…… 晨曦下村头田野上的昆河学堂便是我们心目中《最美的照片》…… 感谢您的阅读和关注！ 张治歉，及昆河全体同仁2023年2月28日，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