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我的摆烂生活

一棵守护月亮的树

因为初中被校园欺凌，为了避开那些不愿意见到的同学，高中选择读了职高。刚入学时候，被校长在周一全校集体朝会时候拿来做广告：可以报考重高的同学来读了职高，从此就成了被人指指点点的“名人”。学费全免，那时候学十几科（比普高学的科目多好几科，还好除了数学，都是背科。什么《公文写作》《应用文写作》《广告学》《秘书学》《营销学》《心理学》……很多科目相似又不相同，当年不知道咋记下来的[捂脸][捂脸]，科科班上第一，科科奖学金全收入囊中。入校竞选学生会主席，全校票数最多，因为学校希望我考大学，最终让我当了学习部长。但是我最初根本没有想考大学，不想给父母增加负担，就只是想拿高中文凭，出去打工。于是在那个牛鬼蛇神的地方摆烂了一年半（漫不经心、随心所欲地听课，不听时候，就自己画画，看小说，写东西，发呆，不怎么把老师放眼里），还好的是性格孤傲清高的自己抵住了诱惑，最终没有变成牛鬼蛇神。当时让班主任张慧老师很头疼，因为我总是桀骜不驯（几年前回乐至，去看望了她，老师还请我吃火锅，说我能去看她，她就很高兴了。感谢她的宽容。），高二最后半年，一次平时考试，因为翻书被蒋琼老师抓住，喊到教室外教育了一顿：你不认真学习，以后只能去打工！你身体弱小，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谁要你！你聪明，成绩这么好，为啥不去考大学。一语惊醒梦中人，最后半年，我挑灯夜战，考上了四川师范学院中文系（南师）。当时全资阳市只有两个名额，全四川只招40人。

可是考上后，我又开始了大学的摆烂生活：大一时候，各种原因（父亲供三个女儿读书，才供完姐上供销社干部子女中专后，他下岗了。我读大一时候，成绩优异的妹妹初三毕业，上线中专。但是因为身体原因和经济原因，被迫放弃读中专。学费都是父亲东拼西凑借来的。此后，举全家之力供我读书。）带着巨大的心理压力，我进入了大学，性格由孤傲变成孤僻，甚至想过退学。就这样又开始了四年的摆烂生活：

大一军训时候，随便写了几篇军训感悟，被校园广播站和校报采用了，给全班乃至全连加了很多分，受到班主任的青睐，选为班上宣传委员。可是我在其位不谋其政，啥事都不关心，不过，后面好像被撤了（因为无所谓，啥时候被撤职都不知道）。唯一参加过的社团是文学社，开过一次会，觉得很无聊，再也没去过。唯一参加过一次老乡会，也觉得很无趣，不愿和人交流（不是社恐，是不喜欢），再也没参加。浑浑噩噩，除了班主任的课，出勤率比较高以外，大课，小课，很多课都翘了，不是去玩，也不是去图书馆，也不是参加各种社团，或者忙着家教，而是更多呆寝室睡觉，看小说，写日记，胡思乱想，浑浑噩噩度日。还好经常有一个来自自贡的室友陪我，我们无形中有点“志同道合”的友谊。会经常相互打饭，打开水。偶尔会和她去图书馆。她一直在准备自考法律，靠聪明和刻苦，最后如愿以偿成了律师。浑浑噩噩、不学无术的我第一学期考试居然考了班上第二名，拿了二等奖学金。（大学唯一一次拿奖学金，尽管以后考试都是入围前10，但是因为交男朋友，不听班主任劝导，被剥夺了资格。记得我被寝室室长，一个积极份子“出卖“后，当时班主任让我去她家，她和她做公务员的老公亲自做好一桌丰盛的晚饭，两人轮流着苦口婆心劝我不要早恋，好好学习，说我有写作潜力，可以考研，可以走得更远，但是自以为是的我坚持己见，说得他俩啼笑皆非，最后无言以对，放弃了对我的劝说和拯救，让我好自为之。当时我还沾沾自喜，自认为口才了得，让两个中文系研究生无言以对。现在想自己是多么愚蠢至极。世上哪还有这么好的老师，可是我没有珍惜，辜负了她。）从此和她关系非常紧张，大四，因为去探望了受伤的男朋友，被她下最后通牒：毕业鉴定会过不了。最后善良的她还是没有为难我，可是恶毒的我却在最后毕业就餐，给她倒酒时候再次说出了大逆不道的话：“老师，这四年，我的确辜负了你，对不起！但是我觉得你很不公平，班上交男朋友的很多，可是你对我却是最苛刻的，我又感激你但是又恨你。”说完我流泪了，她很尴尬，眼里也有泪光。最后我说：“不管怎样，过去的都过去了，现在快毕业了，我还是感谢你！”敬酒后，我就坐得远远的，从此再也没有交集。

大学四年，一半时间是在寝室的床上度过的。每次期末考试前一个月，把同学笔记本借来抄写，然后开始努力背书，毕竟怕挂科，怕毕不了业。也跟着大家去过了普通话二级甲等，计算机三级，英语三级（我们只要求三级）。本来英语是摆烂的，就开学时候听过一两次英语课，就再也没去听过。班上很多都使劲地啃英语，每天用接收机收听英语节目，我从来没听过。寝室里陆陆续续大部分室友都过了，这时已经大三了，我还算有点人间清醒，花了一学期背了一点单词，三级考单词书估计背了百分之一的数量（背的基本是初中积累的单词，其他很多单词根本不认识[捂脸]），把别人备考的一本三级模拟题，反复刷了几遍，鬼使神差地考了55.5分，当时55分就可以拿到学位证了，险过！其实就靠初中那点底子而已。（工作后，真的非常后悔，没有多进图书馆，没有多读几本书。偶尔在文轩看书，就特别怀恋大学图书馆里的静谧的氛围，怀念那里所暗涌着求知热情的青春年华）

一直摆烂的我，幸运的是，一直比较有自己的思想，喜欢写作，擅长煽情演讲，有创新精神，有勇气和表面波澜不惊，心里波涛汹涌的气场，凭借此，到巴中中学应聘上公开课，被学校大教研组长范老师拍案叫绝，让学校务必留下我。从此开启了我的教学生涯。

可能是我天生属于讲台的，我爱老师这个神圣的职业，才工作那会，我居然没有再摆烂。在周朝会老师的鼓励下（我至今都记得周老师教导我：一肥遮百丑。当时是我长到二十几岁第一次听到的话，引发了我的斗志）我居然毛遂自荐、自告奋勇参加了学校首届青年教师公开课比赛，拿到了第一名，还被伯乐王校长大赞：这是30年教学生涯中，听过的最生动的最好的一堂课。（其实想想主要是那时候巴中教育落后，我胆子大，课堂上敢说敢做敢创新，敢说话煽情，敢表演张生崔莺莺离别的一步一回头的动作，敢捡来办公楼前落下的银杏叶，在公开课上往天上撒叶子，让学生写作。最关键的是一班孩子太给力，太配合了，20几年过去了，我都记得当时场景）然后又参加了首届语文老师朗诵比赛获得第一名。

工作起点是很高的，然后我教完第一届，就开始教学校鸿志班。可是教完第一届鸿志班后，我又开始摆烂了。工作虽然还是敬业，但是没啥进取心，只是觉得做好本职工作，不考倒数第一就行。甚至到后面直接拒绝教最好的班。

期间很多领导劝我努力去搞课题，争取去评正高，甚至还被推荐参加巴中首席教师的竞争，但是我直言不讳地表达自己：我是一个没有追求的人，我只喜欢上课。只想相夫教子。我如果有追求就不会到巴中这里来，早去了成都。（犯了直肠癌的我也不看看领导的脸色）

再说说另外摆烂的事情：才工作几年的时候，忘了是啥机缘参加了巴中市作家协会，去开了一次会，觉得太无聊，又退了出来。然后心血来潮参加了民进，最初一两年还干了些事情，老老实实参加了民进活动，也成了民进诗社的成员，但是从没参加过一次诗社采风活动，理由是要上课和陪伴孩子。其实更多是自己摆烂态度，不喜欢被束缚，对各种社会活动不感兴趣，没啥进取心，还好，民进的小华姐一直没有放弃我，每年都向我索稿，然后我就把十几年前写的诗稿用来完成任务。

从来没有写下自己摆烂的过往，昨天由卢姐发的一个叫“湖”的年轻人骑行环游世界第22个国家的视频一下想到了骑行环游中国及世界的第一人王大康师兄，我立刻百度了一下，看到师兄昨年的报道。师兄几十年如一日地热爱学习、热爱生活、积极向上的精神，让我一下想到了自己几十年的摆烂生活，让我真的太汗颜了。从而记录下自己的摆烂人生。

非常认可卢姐说的一句话：

不是只有牢笼才能囚禁一个人，每个人都是自己认知的囚徒。从很多年前自己就画地为牢，禁锢了自己，从而一直摆烂了自己的人生。唯一庆幸的是，我从不摆烂自己的课堂，可能源于对神圣讲台的热爱，喜欢看到孩子们那渴望着知识和语文带给他们快乐甚至是精神洗礼的纯净眼神。那份纯净、天真、喜爱、崇拜和嘴角上扬的笑颜可能是每个老师都无法辜负、摆烂的根源所在。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当自己由学生转化成老师后，才真正体会到过去老师对自己的好。真的是爱得无私，爱得纯粹。从小学到初中到高中到大学，其实班主任都对我另眼相待，只是自己作茧自缚，画地为牢，故步自封，摆烂了自己的人生。她们才是我人生的贵人，可是我却总是把她们拒之门外。在此真心感谢和致歉！

同时感谢单位里几个伯乐的赏识（王校长、龙校长、刘校长、樊主任），他们都退休了，王校长早已去世，但对于我这样一个无亲无故的外乡人来说，他们无意给了我最大的善意和最大的支持，以致我“一肥遮百丑”，在摆烂的生涯中并没有沉沦，在教室里，在讲台上，保持着最后的人间清醒。而对我的孩子们，也始终保持着一颗如我的老师们一般的慈悲善良之心。

后记：记录自己，无关痛痒，不惧诟病，只供记录和回忆。诚如列宁所说：忘记过去等于背叛现在。过去无论怎样，那都是生命的过往，无论璀璨，无论摆烂，都是人生的轨迹。何谓生活，就是生下来，活下去。活得怎样，全由自己选择。选择了，必然自己买单，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