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的幻事

尔雅

<p class="ql-block">  不知你周邊有沒有這種人,或者,你自己就是這種人──究竟我說的是哪種人呢?就是明明有父、有母、有兄弟姊妹,或有朋友、配偶、子女,卻偏偏要透過網路跟不知什麼洲什麼城的人來掏心掏肺套交情。當然,彼得(其實就是阿雄啦!)那位馬達加斯加的十八歲窈窕美貌的混血小姐瑪格麗特,也許只是個八十歲的癡肥老頭子。而自稱是女運動健將網球公主的伊莉莎白,其實是個癌末病人。至於跟她朝朝夕夕互通情話自稱擁有十輛名車、兩棟豪宅、精通四國語言的道格拉斯,則是個剛假釋不久住在中途之家的殺人犯……</p><p class="ql-block"> 這些現實社會中的種種離奇情節,其實比小說詭異難解多了。</p><p class="ql-block"> 幻化自己,並跟另一個幻化的他人來往,是近二、三十年來文明世界的怪把戲,有人不免會想,古人,有沒有這種經驗呢?</p><p class="ql-block"> 或者有吧!譬如說,作夢的時候。像三百年前的英國詩人柯立芝,他因病痛服食了鴉片,產生幻覺,他的魂夢居然跑到元朝忽必烈汗大皇帝的皇宮御苑裡去玩了。真實世界的忽必烈汗有沒有那些沃野千里的美麗園囿呢?我們實在不知道。就算有,柯立芝也晚生了四百年,元帝國早已傾倒。真不知怎麼回事,那座宮室竟然未走進歷史,反而入了柯立芝的夢。柯立芝也不愧是個好詩人,他醒來立刻援筆直書,寫下了詩作二頁。這時候,唉,這時候,也許是天意吧,居然冒出了一位冒失鬼朋友,他竟跑來敲門找柯立芝聊天,朋友之間,噓寒問暖,哈啦哈啦張家長李家短原本不算什麼,可是那天柯立芝經這位朋友一打擾,靈感立刻灰飛煙滅。夢中華美如天堂的幻影怎麼來的,也就怎麼去了!永遠去了!只剩下可憐懊惱的詩人柯立芝,客人走後,無論如何想破腦袋,夢中的奇燦美景就連一點也想不起來了。記得的只有一個模糊的印象,「我曾走進一座大皇苑,宮室連雲,花團錦簇,美不勝收……」</p><p class="ql-block"> 但,說這種空洞的印象等於什麼也沒說啊!我們只能為一首完成不了的詩而扼腕。唉,也許天意如此,夢中的奇景奇遇只能吉光一閃,原不該讓世人等閒得知啊!</p><p class="ql-block"> 不過,中國古人最常見的神遊則是去選擇更古的古人作為往來戶。孔子日思夜夢的對象是周公,而蘇東坡則帶著陶淵明走天涯,甚至一同遠赴海南島,而且還把陶詩一首首拿來依韻唱和,彷彿兩人是室友。辛稼軒更自負,他居然說:「不恨古人吾不見,恨古人不見吾狂耳!」他不但攀交古人,他也希望最好古人來作他的粉絲!</p><p class="ql-block"> 兩相比較之下,今人希望打破「空間的限制」,去跟遠方的陌生人做朋友。古人則想打破「時間的限制」,緊跟先賢套交情──算來,都屬於很有趣的出走行為。當然,如果你要我選,我會選後者,因為跟古人來往既安全可靠又可以選擇與最優秀的名人來往,例如,白居易。你如果想跟他聊天聊到半夜三點,他絕不會在兩點鐘的時候提前告退,掃你的興。</p><p class="ql-block"> 好,我們再來說說歷史上漢民族以皇權方式統治中國的最後一個朝代──明朝。說到明朝,雖然軍事不怎麼強,人民倒也過著尚稱局部安樂的小日子,戲曲的創造也因而頗為可觀。跟元雜劇比,明代戲曲創作又多又長,動輒四、五十齣,扮演起來頗為不易,所以常常只演它一兩齣,稱為「折子戲」(指單折)。其中《牡丹亭》最出名,劇情是杜甫的後代與柳宗元的後代在魂夢中相遇,後來歷經生死大劫,終成眷屬,算是一段奇緣。這類戲,我們叫它「傳奇」,倒也名符其實。</p><p class="ql-block"> 像《化人遊》這部戲,從時間上來說,作者丁耀亢是身跨明、清兩代的人,但清人寫劇本的方式一般都沿襲著明代傳奇的路線,也就是說,作者放膽去揮灑他的才華、奇想和典故、詞藻,全然不考慮劇團全本演出有沒有困難。說起來,劇作者和劇團(包括導演和演員)常是亦敵亦友的兩造。像湯顯祖(《牡丹亭》的作者)彆扭起來,是全然不管人家音樂上唱得來或唱不來的。這丁耀亢寫《化人遊》也是如此。他只管自顧自馳騁其無邊的想像力,讓男主角跟名士、跟美女(如西施、楊貴妃或莫愁)、跟李白、跟仙女,甚至跟崑崙奴共作跨朝代之遊,或徜徉海上縱目萬里,或共處大魚之廣腹,另闢乾坤。其間還險些被誘拐,做了海龍王的女婿……。不料,乍回首,船不見,人不見,連海也不見了。雖云,眼見為真,手觸為實,但終於,世間事原來只是一場彈指即逝的幻象啊……。這種戲,想來必然好看,但必須演員眾多,舞台效果精良,只是這麼一來,其實,三百多年便匆匆過去了,大家於是乾脆把它當「書齋劇」或「案頭劇」(Closet drama)來閱讀,誰敢演它?</p><p class="ql-block"> 但好導演如果拿到好劇本,不免手癢,像棋逢敵手,在見招拆招之餘,妙手自能締造妙境。雖然,三百多年過去,這才是第一次有人敢於放膽來演出,但今天劇團的底蘊比當年「衝州撞府」的「家族劇團」的條件畢竟要好一些,台灣戲曲學院一向又是個認真打拚的團體,想來演出應是令觀眾賞心悅目而且益智慧、滌魂魄的好戲。</p> 读《古人的幻事》花絮随感 <p class="ql-block">  说实话,看到书友们纷纷领走了自己喜欢的“花樹”,而我的书还没到,心里不免有些焦躁[流泪],唯恐精彩的章节被看花者领走。(有点狭隘哈)书到,立刻翻阅起来,辑三辑四基本被选完,剩的只有辑一辑二了。为了多学习前面书友的或文字或音频,我选择了辑二的靠后的“古人的幻事”。</p><p class="ql-block"> 第一遍阅读有些潦草,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这可不行”,我对自己严苛起来,“再读”,“沉下去,再读”。思来想去,幻事,顾名思义虚幻的事情。古人的幻事,那应该就是古人在想虚幻的事情吧!</p><p class="ql-block"> 再琢磨,作家张小风想毕表达的就是一种天马行空的想象力。神话、民间传说、科幻影片等都属想象的范畴。作者按自己的喜好、厌恶,或喜,或悲,或悠然自得,或繁琐上身。文中提到了苏轼携带陶渊明走天涯,甚至远赴海南岛,依韵唱和,仿佛二位是室友,又仿佛陶渊明是睡在苏轼上铺的兄弟一样,把酒言欢。东坡心性豪放豁达,陶渊明清新洒脱,二位边喝边聊,情投意合,不亦乐乎。一代名将,豪放词人辛弃疾,因为带兵打仗的缘故,性情不免有点狂妄自负,“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居然希望古人来做他的粉丝,不亦快哉。</p><p class="ql-block"> 他们都是选择更古的古人来作为往来的交往对象。现如今,众人缺喜欢在虚拟的网络中同陌生人在一起徜徉沟通,而我更愿意像张晓风一样,选择同古人去对话。因为跟古人来往,既安全可靠,又可以选择与最优秀的或者是自己最喜欢的名人来往。</p><p class="ql-block"> 如果与古人有一场对话,我特别想见见李清照,我也想和她小酌一杯,划着船,一路欢声笑语划过荷花深处。但我是清醒的,不会让他误入藕花深处,更不会惊起一滩鸥鹭。</p><p class="ql-block"> 我还想去呵护一下红楼梦中的那位小人物贾环,用现在的人话说,他其实是一个受伤的小孩。他生性顽劣,虽然说他是正经的主子,但他仍然活得卑微低下。没人喜欢他,他之所以能成为这个样子,是环境所致,是母亲赵姨娘的变态教育所致。</p><p class="ql-block"> 我还想见见冰心,想跟她一起去逛逛街,因为她老人家长得小巧玲珑,个子跟我有点匹配。[呲牙]边逛边聊聊她的《小橘灯》,聊那个乐观坚强的小姑娘,聊她对未来越来越好的希冀。太多的古人,想见。那就幻想一下,反正想象无需条件,读她们的文字,感受着她们的感受,同乐同苦,来一场灵魂交融。</p><p class="ql-block"> 无论是古人的幻事,还是今人的实事,真善美始终充斥着我们的一生,愿美好长长久久熨在心中,愿花树下善良的我们站的更久更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