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史杂记】清史档案中的魏塾文字狱案始末

李永吉

　　根据清史档案资料中的《魏塾妄批〈徙戎论〉案》和《魏万年控寿光知县借差科派案》整理，展示一个完全不同于县志记载的魏塾。特此说明。

清史档案中的魏塾案始末

青州府寿光县民高升长年在外，其妻苏氏在家孤苦无依，由高升的叔叔做主改嫁他人（其中肯定与苏氏娘家人商量过）。高升回家之后，对妻弟苏二秃心怀不满，于乾隆四十四年（1779年），请魏塾代写诉状，状告苏二秃，一是告苏二秃拐卖了他的妻子，二是告苏二秃曾偷窃魏塾家藏在枕头中的钱财，并交给自己的妻子苏氏使用。

寿光知县劳敦樟接到状子，开堂审理，审理的结果是高升属于诬告，并审出是魏塾代写诉状，于是派人到魏塾家中搜查诉状底稿。不料，在魏塾家中搜出禁书《澹园续集》，并搜出了魏塾从晋朝《江统传》中抄出的《徙戎论》部分，魏塾在文后的评论中把回教比作晋朝的五部（即五胡乱华中的五胡），有挑唆民族矛盾之嫌，寿光知县将情况上报给了山东巡抚国泰，国泰迅速呈报给了乾隆帝。乾隆帝大怒，魏塾诬告案于是又上升为文字狱大案，魏塾被押解到济南接受审判。

在魏塾被关押之后，继母魏赵氏救子心切，让自己的侄子魏永清将风闻的知县劳敦樟强索民财等事整理成状子，赴济南府状告劳敦樟。魏赵氏怕济南府袒护劳敦樟，又派侄子魏万年进京，到都察院告状。

乾隆四十五年（1780年），魏万年的进京告状，引起了乾隆帝的关注，于是派出刑部左侍郎阿扬阿、按察使王昶等钦差大臣，到青州府彻查劳敦樟强征民财一案。

未等阿扬阿等人的调查结果出来，乾隆帝就接到了朝臣对魏塾妄批《徙戎论》案的审核结果，乾隆帝虽然认为魏塾悖妄至极，但也未按朝臣所拟魏塾凌迟、嫡属斩立决的意见处理，下旨从宽将魏塾斩立决，家属斩监候（死缓）。魏塾在青州被斩后，尸棺盘着锁链运回寿光下葬，魏氏墓田箍树封坟。

阿扬阿到青州府，并亲赴寿光县，提讯魏氏等人，要他们指出证人若干，然后逐一传证人到堂讯问，证人都说知县劳敦樟并无魏氏所控不法之事，于是，魏赵氏、魏永清、魏万年又构成诬告罪，依照大清律“告重事不实”款，三人都应判充军，因魏赵氏系魏塾嫡系亲属，归到魏塾案中一并处理（斩监候）；魏永清、魏万年充军，而高升最后依律判处杖刑。魏氏一案到此结案。

附民国二十四年（1935年）《寿光县志•魏塾传》文

魏塾，佚其字，大司马琯之五世孙，性鲠直。乾隆四十五年，帝幸泰山时，东抚国泰，旗籍也，假供应为名，私加田赋。檄至，值岁歉，塾集众谋抗拒，曰：“此岂盛朝所宜有？”县令劳敦樟闻知，召至署诘故，塾正言不讳。令曰：“弗拒，则亲族可免。”塾厉声曰：“免我亲族，害及百姓，大不可。”令怒，遂下狱。即据以上闻，国惧，欲罗织其罪，苦无事状。塾家有《读明史札记》，斥清为夷，劳嗾使无赖乙窃以献。国奏闻于朝，提省鞫。及解至青州城外，诏下处极刑，斩之，籍其家，并髡其先墓宰树，其后人有畏罪易姓移居邻邑者，至今邑人悲之。

两相比较，差别何其大也！因此，历史爱好者出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看法：信“县志”者，认为魏塾是为民请命、抗税被杀的英雄，抹黑诬杀魏塾不过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信“清史档案”者，认为魏塾诉状不实，且私藏禁书，确实存在问题。

【台北清史档案38】魏万年控寿光知县借差科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