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厦门历险(三)

双善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厦门历险(三)</b></p><p class="ql-block"> 那时,我正在享受活过来的感觉。一切都那么美好。背靠着板壁,随着这不大的机帆船上下左右慢晃,不由想起少时玩的秋千、吊床。眼前的大海,又重回到碧蓝、透彻、宽广(得加上“万分的敬畏”!)。抬头,又看到那片乌云,已大了许多;“无关紧要啦”。边上的拖把、木棒、桶…也倍感亲切、实在。顺手摸到那根湿腻腻缆绳,拿起凑到嘴边並深情的亲了亲:“它曾救过我命!”。刚回现实世界,光看还不夠,木头、扶栏…什么都想摸摸、捏捏…</p><p class="ql-block"> 那节奏感很强柴油机突突声,说明正全力驶向大陆。</p><p class="ql-block"> 这船不大(不满百吨?),船工生活休息的船舱,类似火车硬卧单间包厢。两边像是木头板床,中间略比火车包厢宽些,两头通船头和船尾,没窗。在板床一端的隔板后,有木梯通上头驾驶室。另一边有个“方洞”通下面柴油机房,中间是通道。刚才我就在坐那木床上,对面是没事闲着的“船仔”。由于语言障碍加上洞口传出的“高分贝”,难交谈。遇四目光对上时,因他也是我恩人,所以我先点头傻笑,他也还个点头傻笑…还是离开自在些,回到了后甲板荫头下“透气”闲看海景。</p> <p class="ql-block">…船头那边,看到了戴着尖顶广式大草帽的背影:我的“胜造七级浮屠”的救命恩人船老大,似正在高蹺起的船头那边烈日下做事。他真是个我永不忘怀的好人:</p><p class="ql-block"> 就在刚才,我被救起、弄醒、进船舱休息再继续“交流”时,我从夹袋里拿出那全部“家当”后…发现他们用好奇的目光,盯着我正在弄开的那乳胶手指套…从中剥出卷纸币,我留下点“另头”。其他家当:二枚头像,二张“五块头”全递给了船老大,不料大恩人“瘦老汉”就是不要!大意说“…仔…上海远…家里担心…早点回去…”同时他很高兴的收下了头像,去了驾驶舱。大约到“舵手”处“卖样”(显摆)?转赠?</p><p class="ql-block">…他离开后,休息舱内趋平静。那时我发觉自己还头晕晕,混身没力气?…明白了:清早喝的是粥,午饭还没吃过。顿时觉得肚子奇饿?扫视四周没可吃的,又不好意思问,发现夹间梯子下,有只网线袋装的蔬菜中有洋山芋。我便走到那里用手势告诉船仔我想吃,那船仔的反应不得要领,像默认?管他呢,饿得慌…我拿了个洋山等,略清洁一下,就咬了就吃。只觉得除了浓浓的生腥气外,口感像咬淡味苹果。嚼到后来似有点甜味?共吃了二只。那船仔神情怪怪的看着我。我自猜想,以后在他脑子里的“上海仔”与“会吃生土豆”,有关联了。其实,上海哪有人吃生土豆,我也仅此一次!想到这,心里也好笑。…</p><p class="ql-block"> 船仍在全速前进。回头一看——真美啊!逆光下的高蹺的船头上站着戴尖顶广式大“草帽”的船夫,辽阔海面上闪烁无数十字星、远处还有海岸和另星小屿。可惜没有相机,没法记录。…太阳顶在偏前处,推算船开往西南方向。“我现位置在哪?”到哪里可上岸?心里很想晓得。“去问问船老大!”他的闽式国语好懂点,于是,决定穿船舱去船头!(旁边可直通,但一边是海,心有余悸)。  </p><p class="ql-block"> 船老大又勤劳又健谈,我问的和没问的都说给我听,並再次重申我命真大!记得大致内容:</p><p class="ql-block">——“那海滩很危险,当地人都知道的。”</p><p class="ql-block">——(我是“上海仔”,确实不知道)</p><p class="ql-block">——“被冲走的十个人能救回一个算不错了”</p><p class="ql-block">——(我是“九死一生”还不到?额命真大!必有后福!)</p><p class="ql-block">——“溺水的人每年少的有六七起,多的十几起。” </p><p class="ql-block">——(那么多!听得我汗毛都竖起来了)</p><p class="ql-block">——“…那海滩有警告牌!”</p><p class="ql-block">——(我们怎没看到?后知确实有!)</p><p class="ql-block">——“…还好是往内冲!往外冲是军管区…”</p><p class="ql-block">——(庆幸!我是遇到涨潮!)</p><p class="ql-block">—— 前面是漳州地区</p><p class="ql-block">——(我已远离厦门了?)</p><p class="ql-block">后知,此船目的地是到漳州的某个小地方。离厦门海路十几公里,陆路1百多。</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  要靠岸了。是个小港湾。泊有大小不等木船多艘。</p><p class="ql-block">  一起上了码头。见船老大和旁边的“舵手”(?)拎着那装菜网袋。便告诉他我吃了二个土豆的事。他笑道,嘸事,嘸事…为示感谢,我再次把钱硬塞给船老大,並说明返程票已有了,他最终只肯留下一张“五块头”。我还没来得及问如何能回厦门时,他却说:“现在,要送你去”革委会”,指了指远处那群房子。见我不解,又说:“上头有规定,必须要去的。到那里你照实说,嘸事的”。他唤船仔代他送我去。要分别了,有点依依不舍。我突然想到还不知船老大姓啥名啥家在哪。即问,得知姓陈名阿德。没固定家。</p><p class="ql-block"> 在去革委会的路上。开始是泥草坡,还好走点,走上小道后我就老跟不上,船仔他站在前头边笑着边等我。倒不是他走得快,也不是我没力气,而是舖路的石阶和水泥,烫得要命。(我赤脚)只能低头挑着走,边上泥草地没了,得看准跃到石板另一边泥草地,还得避开碎石子。难怪他笑:低着头左跳右跳的踮着小心翼翼走,还时而“阿哇!阿哇”叫→踏到碎石头了(伊拉赤脚走是家常便饭,我踋上没啥老茧哪能吃得消!)…突想起那块乌云,抬头看,远着呢。“别指望了”!与他在荫头地段并肩边走边聊时告诉我:船老大实际上不满五十岁。几年前一场飓风把他家屋刮塌了…很惨的!还告诉我:船仔他自己今年才十六岁,打工已有二年多…为示谢意,我塞给他一张“一块头”(那时,约相当于他二三天的工钱)船仔很开心!…到了前面岔道处,便边指边说,顺这道如何如何走,就有去厦门的长途汽车可乘,等等,並示意我现在可以直接“逃走!”!</p><p class="ql-block">“逃”?…</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厦鼓海峡</span>远景↓ (六十年代)</p> <p class="ql-block">下转(四)</p>